“啊。”

大拇指渗出第一滴血时，闻珏很应景的叫了下，声音刚好是外面阿飘能听到的大小。

“怎么了？怎么了？”

才把李大爷细心地安放到沙发，饶是恢复能力极快的阿飘也有些气喘吁吁了，毕竟她能使出力气的时间太短了，听到厨房里闻珏的叫声，她又匆匆赶了进来。

“你你，你流血了……”

“嗯，帮我找找纱布。”闻珏抬着手，提醒了阿飘，示意她去堂屋，“药箱好像在电视柜那边。”

“哦哦，我去看看。”

被支走了的阿飘，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就算找到了药箱也拿不过来的事实。

闻珏停了半秒才跟着出了厨房，走到沙发时，没去看阿飘找东西，只顺势坐在了李大爷旁边。

看了眼正在专心探究柜子的阿飘，然后他很随意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

闻珏将又冒出的一滴鲜血对准了李大爷额头。

分毫不差，血正好落在眉心。

于是，接下来的一幕不出闻珏所料，他的血并没有直接浸到沙发垫子上。

暖黄的灯光下，那滴血呈暗红色，先是水滴状朝李大爷发间缓慢流动，随即，又肉眼可见的开始被吸收，一点点的变小、变少，只是速度很慢就是了。

闻珏的注意力又从血上移开，仔细盯着李大爷的面色，见他除了一开始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随后很快舒展开来，没什么其他大的变化。

想来，应该是没有不良反应的。

“咳。”放下心来的闻珏，抽空瞥了眼正准备钻柜子的阿飘，他再次适时地出声提醒道，“要是找不到，去我房间看看是不是之前拿进去了。”

“你房间呀？”

阿飘应声回头，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房门，瞬间来了精神，难得有机会可以进闻珏的房间呢！

“对，开着门就能进去。”

待阿飘明明得到他同意还“鬼鬼祟祟”地进了他房间，闻珏才又转头来继续观察李大爷的情况。

李大爷整个状态已经趋于平和，闻珏甚至能看到他闭上的双眼开始有规律的颤动，似乎是已经进入了深睡眠。

“找到啦，药箱就在你书架上。”

阿飘毫无阻拦的冲进闻珏的房间，还计划着大展拳脚，四处翻翻到处看看呢！

结果，正对门的书架上就看到了目标，半点成就感也没有。

“诶，闻珏你快来，我拿不动呀！”

刚在心里默默感慨这没一点挑战性的任务，阿飘凑近药箱就发现了大难题。

而她想也不想就在房间里喊了起来。

有问题，找闻珏就对了。

听到阿飘呼喊的闻珏，看了眼他快要结痂的手指，赶紧起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闻珏放血自然要用到药箱，也用不着阿飘帮忙，都熟练了，总共没一分钟就消完毒贴上了创可贴。

阿飘在一旁盯着闻珏的动作，有心想帮忙也帮不上。

只是，等闻珏利索的扣上药箱放好就要出去了，阿飘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来得及在他房间好好看看了。

下次哪找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进来啊？

“那个闻珏，我……”

“不去看看大爷醒了没？”

阿飘眼睛一转，闻珏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及时提了一句外头还躺着的李大爷，把她话头给打住了。

“哦我去看一下。”

在闻珏房间晃了一圈，阿飘差点忘记沙发上的李大爷还没醒呢，赶忙飘了出去。

“呀闻珏，你刚怎么把血滴在李大爷身上了！”

都还没靠近，阿飘就看见李大爷额头那一滴鲜红。

李大爷头上那一点还没吸收完的血，已经有些干涸的迹象，不过在一只鬼身上，就跟悬浮在半空一样，是挺明显的。

闻珏走进瞧见李大爷在阿飘一惊一乍下都睡得很平稳，也就不担心了，转头对阿飘解释道。

“可能是刚不小心的。”

“你怎么这——”

阿飘皱着眉边伸手边朝闻珏低声抱怨，可话没说完，她发现自己直接上手去擦，居然擦不掉！

“啊呀，真是奇怪了？”

没办法，鬼跟鬼之间隔了闻珏的那滴血，竟然也不能碰，阿飘只好转个方式，她稍微使了点劲儿，用了上手指头的力。

而令鬼惊奇的是，阿飘才将将碰上那滴血，就像是触电了般。

她迅速将食指缩了回来。

低头一看，血已经擦到手上了。

阿飘再次试探着，慢慢动了下手指，没什么问题，刚刚那股异样，也早没了。

似乎，她先前的惊叹只是个错觉。

“给。”

听见阿飘惊呼完又在喃喃自语的，闻珏猜她应该是发现了点什么。

不过，他并没给这只小鬼太多反应时间。

“诶你！”

阿飘刚蓄上力想要再使劲试试，看是不是因为血在她手上，而她又用了力的原因。

可闻珏扔过来的纸巾瞬间把血吸掉了。

……

沉睡了一夜的李大爷是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

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时，李大爷还有些懵，他拍了拍脑袋才想起昨晚的事儿。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李大爷准备还跟往常一样赶忙去十字路口候着。

不过他还没出门，就被同样不用睡觉的阿飘给拦了下来。

“李大爷，您要去哪儿啊？”

“诶闺女呐，这会儿有点晚了，我得赶紧去那个路口看看，看……”

李大爷的耳朵其实还没是没好呢，见阿飘张了张嘴问他，大概也猜了个大概意思，边比划边给她解释。

自打出车祸成了一缕鬼魂，又没找到肇事者，每天天不见亮就去十字路口蹲点差不多成了李大爷的执念。

就他这守株待兔的方式，妄想等到那人的报应，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李大爷就是想要去做了，且是雷打不动的。

今天也一样，李大爷起身就是要出门了。

只是临走之前，他往屋内瞧了瞧，也不知道闻珏起来了没？

有这样一个可以看见鬼魂的人存在，自是再好不过的。

李大爷还想着哪天空了，请闻珏跟他一块儿去呢，有个能够交流的人在，指不定他能想起更多的信息??来了。

想到这里时，李大爷立即习惯性的抬手要捂住脑袋准备蹲下歇歇。

“诶？”??

“大爷，您怎么了？”

阿飘看李大爷正奇怪地举手，??像要抱头却又不完全是的，半投降的姿势，搞得她以为大爷又开始头痛，立刻紧张地问道。

要知道，他们现在可已经是鬼了，跟闻珏那是完全不同的，真要有个什么情况，那可没药可医的。

李大爷昨天突然头痛起来，确实是吓到阿飘了。

没想到，这是死了也逃不了病痛的折磨。

阿飘自己先前还差点被火烧到额头，现在想起来不禁心有余悸，还好没酿成大祸，不然再多的命都不够活的。

而手抬到一半的李大爷，又停了下来，他倒没阿飘想得那么多了。

李大爷正奇怪着呢！

对于车祸那一瞬的记忆，李大爷其实并不是那么清晰的记得每一个场景，他能想起的就是他听到动静回头瞥见那辆飞速驶来的面包车，要说在一秒内看清车牌记下来，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是每当他试图再回忆接下来面包车逃离的具体情景，那必定是越想越头痛，严重的时候还会直接昏厥。

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肇事者一直逍遥法外，李大爷又不甘心。

所以，他不信邪的试了无数次，以至于现在李大爷早就形成了“抱头蹲”的条件反射。

昨晚上，也就是终于遇上了闻珏这么一个能跟他交流的人，一时激动，李大爷语无伦次地说了不少事，连自己什么时候晕的都没印象。

但这会儿，李大爷举着的手都忘了放下，就那么半蹲在阿飘面前从头至尾的细细回忆了起来。

还一点没被头痛打断了。

“闺，闺女，那小伙子醒了吗，我，我想起来！”

李大爷颤抖着双手看向阿飘，却是不敢再乱动的，就怕又来个头痛把好不容易想起的线索给搞没了。

“啊？大爷您这……好，马上我去叫闻珏来。”

听李大爷这么一说，阿飘有些懵，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后，赶紧转身朝闻珏房间飘去。

“闻珏闻珏！你醒了吗？大爷他想起来了，知道是谁撞的他了，快开门，我们一起去抓凶手！”

阿飘“咚咚咚”撞门的同时，嘴巴更是一点没停下，也没管眼下是几点了，手脚并用的使劲喊着闻珏。

“来了，别敲了。”

随便套了件衣服，闻珏赶紧出声制止了阿飘，真怕她下一秒就能破门而入了。

早在阿飘刚高了八度的惊讶声中，闻珏就迷迷糊糊的被吵醒了，不等他摸手机看看几点，这急性子的小鬼就开始哐哐地砸门。

“快快，李大爷还等着你呢！”

没看到闻珏头顶还翘着一簇呆毛，阿飘赶忙将人迎到李大爷面前。

李大爷到这会儿都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见闻珏出来了才算松了一口气。

“大爷，您别急，想到什么说什么，我这都给你一一记下来。”

还是昨晚的餐桌前，闻珏立即进入状态，“唰唰唰”几笔安慰了李大爷，然后就准备将重点记录下来。

李大爷还不晓得大概是闻珏的血起到些不明的作用，确认自己仍记得那些重要信息后，只觉得通身舒畅。

一口不间断的，李大爷将事发到后续的情况再次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这回，自然是比之前多了些关键信息。

闻珏顺了顺时间线，又圈出了几个点来，抬头看向俩随时要冲出门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时间还早，我一会儿当是去逛市场，带你们到那边看看。”

唤回了心急的阿飘，闻珏一边把纸条撕下放进包里，一边叮嘱他们进去了要分头行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