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周建源这里暂时挖不出新的线索，颜宗凡和李云乔决定去五楼再看看。

钟献安留下看着周建源，钟琪珺带两人上楼。

五楼有两个资料室一个档案室，最大的资料室在楼梯左侧的走廊尽头，门锁着，进不去。

但幸运的是，楼梯右手边第一间办公室没有上锁，在里面可以找到打开所有房间的钥匙。

三人最先打开走廊尽头的资料室，一排排大铁架上堆放着无数档案袋或文件，三人在门口稍微翻看了一部分已经头晕眼花。

资料太繁杂了，而且没有系统的整理，几乎是把医院建立至今所有资料都堆在这里，别说找到有用的东西，光是全都看一遍就得废好些日子。

“这么瞎看也不是办法。”李云乔揉揉被灰尘呛到的鼻子，把手里一册记录医院药品进出库的资料放回架子上。

这种时候，现代电子系统就能体现出它的优越性，依靠人力在资料堆里抽丝剥茧，绝对是一项费时费力的活儿，更可怕的是还可能全都白干。

颜宗凡也看得眉头直皱，好些资料年代久远，纸张脆得仿佛一碰就破。

钟琪珺更是没有耐心，翻一下档案袋的封面就算看过：“你们真觉得这里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她跟着破镜者出入幻境也有几次了，直奔资料室找线索的破境方法还是第一次见。

颜宗凡和李云乔都没有回答她，毕竟他们自己也没有所谓的“破境攻略”，目前主打一个瞎猫撞上死耗子。

钟琪珺见他们不说话，只能又走马观花地看资料。

李云乔翻到后来也没有那么认真了，而且越往里走，空气越糟糕，常年空气不流通的霉味混合资料上的各种气味，是对嗅觉的一种考验。

再一次被架子上的灰尘呛一鼻子后，李云乔忍无可忍，跑到门口呼吸新鲜空气。

他叉腰站在门口大口呼吸，正好对上走廊另一头的院长办公室，灵光一闪，说：“不如先去院长办公室看看？”

院长办公室的门是锁上的，但既然行政办公室里有钥匙，锁和不锁有什么分别？

他的提议很快得到另外两人的同意，三人一起在行政办公室里找到备用钥匙，打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院长办公室坐北朝南，开门进去是会客区，右边是办公区，一套实木办公桌椅很是简朴，后面挂着一张黑白半身照，照片里是个上了年纪的戴眼镜男医生。

李云乔对着照片看了一会儿，说：“这个人难道就是钟院长？和钟先生好像啊。”

钟琪珺好奇地看过来，不禁感叹：“还真挺像，我哥到这个年纪估计就长这样。”

李云乔看看钟琪珺，心说其实她和钟院长也有几分相像，但他有脑子，没有说出口，只说赶快找线索。

于是三人开始在办公室里一顿翻看。

这里的文件和资料室里的相比简直微不足道，除了看不懂的医学著作，大部分是医院日常运作相关的报告，让颜宗凡高兴的是，他在办公桌上找到了医院的收支账目，而且还是连续三年的，结果挺不好，医院正在亏损。

企业的财报除了反应营收，还能体现出很多东西，医院的账目同理。

从钟氏医院的三年账目上看，给医院带来盈利无非是治疗相关的收入，但是这笔收入每年递减，维持医院的经营成本却没有下降太多，导致医院开始入不敷出。

但其中有一项费用很奇怪，费用名目是研究费，前两年的研究费都是支出状态，到了第三年却是有收益的，而且还不少，虽然没能填上总体亏损，但相比前两年简直触底反弹了。

什么医学项目研究做了两年之后在第三年就能获得这么巨大的收益？

颜宗凡自认见识不少，除了写在宪法里的，他还真没见过能在短期内获得巨额回报的研发项目，尤其还是医药相关的。

“宗凡，怎么样？有发现吗？”李云乔丧气地插着后腰，院长办公室里也没有发现可疑线索，难不成真要扎根资料室，查他个三天三夜？

颜宗凡见钟琪珺也正好看过来，没有马上回答他，放下手上的账目摇摇头，说：“没看出什么线索，看来还是要从周建源身上入手。”

三人只能顺着楼梯往下走，刚看到三楼的走廊，就见五个孩子一个接一个从走廊上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嘻嘻哈哈的，嘴里似乎正唱着那首儿歌《丢手绢》。

这时，胖护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追在一群孩子身后驱赶他们。

五个孩子手脚灵活，又占了人多的便宜，把胖护士耍得团团转。

一个大人五个孩子在走廊上老鹰捉小鸡似的，转着转着撞上了李云乔三人。

孩子们愣了一下，然后对着钟琪珺乖巧有礼地鞠躬：“钟院长好！”

这下换成钟琪珺愣住，以往这五个NPC都是对着他哥鞠躬，也是由他哥打发的，这次怎么对着她也是这个反应？

她僵硬地摆摆手，对五个孩子说：“你们好……你们去别的地方、玩哈。”

五个孩子又对着钟琪珺一鞠躬：“钟院长再见！”

说着，一串孩子绕过胖护士，嘻嘻哈哈跑下楼。

胖护士这时就过来对着钟琪珺发牢骚，内容和上次几乎一样，说她心软纵容孩子等等，钟琪珺绷着脸听完，一句话都不说，胖护士给自己找借口离开。

不等她走成，李云乔却叫住了她，问道：“您知道周建源是什么病吗？要住院多久才能出去啊？”

胖护士看向李云乔，警惕地说：“那我不知道，我不管那个病房，不知道那么多事情。”

不等李云乔再继续问下去，胖护士急急走开了。

李云乔对着胖护士离开的方向皱起眉头，她不管周建源那个病房，那上一次为什么是她安排人去收敛周建源的尸身？

这诡异幻境里想不明白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李云乔暂时放下心中疑窦，回到周建源的病房。

病床上的周建源还跟他们离开时一样，像只虾米似的缩在被子里。

钟献安则坐在病床边，像古代大门口的石狮子一样，稳定又可靠。

三人并没有带回来好消息，钟献安虽有失望，但依旧平和宽容。

四人进到环境里也有一段时间，趁着这时候正好补给休息。

颜宗凡也终于找到时机和李云乔单独说话。

他直接告诉李云乔自己发现的账目问题，并且直言对医院的怀疑：“我一直在想，如果说诡异幻境是由执念造成的，那为什么会对医院的诸多细节保留得这么清楚？

原因无非有二，第一，执念的产生者是医院的人，所以对医院了如指掌；第二，医院给执念产生者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念念不忘。

所以我猜，如果能掌握医院的问题，也可以间接找到消解幻境的方法。”

李云乔点点头，这大概就是裴缙所说的背景设定会暗藏的玄机。

但在找到更多有用线索之前，他能想到的还是近在眼前的问题：“那个胖护士，是不是要再去找找她？

幻境里一共就这么几个NPC，代表医院一方的居然不是医生而是她这个护士，而且刚才跟她说话的时候，撒谎的样子太明显，她肯定知道什么。”

颜宗凡当然也看出来胖护士有可疑，再去找她是必然的，但找到她之后，要怎么才能让她说出实话呢？

李云乔扶额，头疼。

胖护士要找，周建源也不能不管，还有医院的线索要查，一时间千头万绪，这一团乱麻简直比他刚跟颜宗凡分手那会儿还要糟心。

一想到分手，他忍不住偷偷去看颜宗凡。

说实在的，比起读书那会儿，如今的颜宗凡确实沉稳不少，整体气质更加内敛矜贵，就像传说中那瓶82年的拉菲，你不仅知道它价格不菲，还代表它品质卓绝。

颜宗凡大概是感受到李云乔的目光，不自然地把外套拉链拉下来，还欲盖弥彰地说：“好像有点热。”

李云乔收回目光，下意识掏出手机掩盖自己的花痴，但很快想起来手机现在就是块砖，正要假装看一眼时间再收好，却见功德无量的右上角居然顶着一个小红点！

他赶忙点开app一看，是通讯录功能，石小恩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这app在幻境里居然能用！

李云乔也不隐瞒，直接告诉颜宗凡，两人一起查看石小恩发来的消息。

石小恩：乔乔！重大发现，这钟氏医院居然不干人事！

石小恩：你们进去之后我跟老裴就在村里溜达，顺便跟老人家打听打听医院的事情。

石小恩：结果你猜怎么样？

石小恩：那些老人家说，钟氏医院以前不仅治死过人，还可能拐卖儿童！

石小恩：当然这都是我们推测出来的，没有证据。

石小恩：反正就是这里的老人家都记得，他们小时候，大人是不敢随便让他们靠近钟氏医院的，虽然大家也去医院看病，但只敢看看小毛小病，或者紧急的外伤，总之绝对不敢在医院里逗留太久。

石小恩：可惜时间太久了，老人家也记不太清太多事情了。

李云乔和颜宗凡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严肃。石小恩和裴缙打探到的消息如果属实，这钟氏医院的水未免太深了！

“这……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李云乔问颜宗凡。

颜宗凡想了想，说：“先去会会胖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