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用再被世界意识随意摆布，池漉心情大好，还想再活一百年。他在宿舍也待不住了，兴致勃勃地打理一番想去街上悠闲地晃荡几圈。

临出门前，一直跟随着漂浮在他脑袋旁的系统补充道：“在导正世界意识期间系统会偶尔失联，如果失联中宿主有任何问题或者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留言。”

池漉把身旁的方块来回检查几遍，也没找到类似按钮的东西，懵道：“怎么留言？”

“说话即可，系统会有自动回复。”

“好高端。”这种超越当前社会科技的高级产物，着实让人感叹。池漉手上的动作微顿，重新合上门，“我只能这样跟你说话吗？你的声音好像是在我脑子里。”

609一本正经地为他说明：“因为您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临时宿主，系统没有权限读取您的‘想法’，只能这样交流。如果是永久宿主，系统可以绑定您的灵魂，做到脑内交流。”

池漉带着勾的眼尾轻轻往上挑起一些，“所以你们那边还有永久宿主？”

“是的。”对于简单的问题系统并不隐瞒。

虽然得到了信息，不过池漉对这方面并非很感兴趣，不怎么在意地将其略过，“别人都看不见你，没人的话还好，在有人的地方我对着你说话也太奇怪了。”有来有回地自言自语还挺吓人的。

系统身上的荧光迟缓地闪动几秒，仿佛在思考，“我可以转换形态，变成不引人注意的物件，宿主想要什么呢？”

“恩......”池漉盯着它，忽而爽朗地笑了一下，“我觉得你能给我好运气，就当护身符吧。”

“好的。”系统发出的光沿着周身缓慢流动起来，立体的方块也随着光影流动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

池漉手腕上忽然多出一丝凉凉的触感，他抬起右手，看见上面多了一根用金黄细线编织成的手链，同色护身符的两端分别被细线系着，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柔软地贴在皮肤上。

以后跟系统说小话都可以假装是在拿着护身符祈福，虽然也有点神神叨叨的，总比跟空气说话好。

万事办妥，池漉轻快地出门去玩，全然不顾那通电话造成的波澜。

闻竺被他抢先挂断通话，沉着脸放下手机，身旁的几个朋友见他面色不好，纷纷问怎么回事。他往后捋了把头发，隐含风流的眉眼间显出一点焦躁，心中有被池漉激起的怒意和油然而生的疑惑。

他随口敷衍：“池漉说他不去，等会手机上点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陶淙刚刚在闻竺旁边听到了他说的几句话，大概能猜出来双方的对话。他思忖半晌，突然道：“你那痴心追求者不会是想给你来个欲擒故纵吧？”

他说完，自己越想越觉得对，其余朋友被他点醒，不约而同地笑出声。倒也确实不能怪他们狭隘，池漉从前就是一个被闻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大二开始无论闻竺让他做什么他都没再拒绝过。

甚至有次冬天晚上他们喝酒，闻竺叫了对方来接，等池漉到店外之后他们又把闻竺留了三四个小时，一群人到半夜才散。结果走出店外，那人竟然还在等着，可惜闻竺最后也没跟他走，算是白等。

即便如此，池漉也依然对闻竺言听计从，所以他们根本不相信对方会一夜之间突然性情大变，就这么放弃，换一种方式来迂回达成目的倒是更有可能。

宣尤跟在这几人中间，他虽然是一头热地跟闻竺称兄道弟，但时间久了，对方偶尔还是会带他出来跟自己的朋友一起聚餐喝酒。他附和着出声赞同，“我看没错，他肯定是发觉之前的方法对你不管用，就转变态度来引起你注意。”

闻竺侧首睨了这个小跟班一眼，听众人都这么说，他心中升起的些微疑惑又缓慢消散。也对，这两年来池漉对他的照顾讨好无处不在，用心极深，怎么可能毫无预兆地骤然歇了心思，今天的改变不过是个引他注意的小把戏而已。

闻竺唇边勾起的弧度隐含不屑，胸膛中却说不出缘由的多了份安心。

*

池漉哪管他们怎么想，好不容易能摆脱控制重获自由，他乐得走路都带风，率先进了一家校门口的理发店。之前他都没什么心思管这些小事，刘海养得长了总刺着眼睛，正好今天来剪短些。

他的眉目俊俏潇洒，纯黑的眸子里此刻含着星点的亮光，刘海剪短后清清爽爽的，更多几分引人注目的少年气质。

理发师也忍不住多瞧他几眼，夸他好看。

池漉今天心情好，被夸了之后整个人越发轻松开朗，走出理发店后打车去市中心漫无目的地闲逛，接着找到一间在网上评价很高的甜品店，点了两块蛋糕一杯拿铁，坐在窗户旁能晒到阳光的地方，慢悠悠地把甜点全吃了。

他闭上眼，右手杵着下巴仰起脸，安宁平静地让自己被笼罩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清闲的时候了。

在外面一直逛到傍晚，吃过晚饭后池漉才慢吞吞回到寝室。他推开门，宣尤也在了，正开着电脑打游戏。

池漉没有特意跟他打招呼，大概是因为逆反心，和闻竺有关联的一切人事物他此刻都觉得厌烦，更何况在被控制的两年多时间里对方也并不怎么看得起自己，属实没必要过多交流。

他顾自走到衣柜前，收拾出睡衣睡裤想先去洗个澡。

宣尤察觉到他的惬意自在，忍不住拿话刺一刺他，“本来今天闻竺要回来睡的，打完电话后又气得不想来了。你故意跟他吵什么？没两天还不是要自己去哄。”

池漉无所谓道：“他在哪儿睡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语调松快，没有丝毫的勉强隐忍，甚至还要多补充一句：“我哄？他哪位大人物，不回寝室还要别人去请？”

说完自己施施然进了卫生间洗澡，全程看不出半点对闻竺残存的关心和留恋。宣尤皱了皱眉，直觉对方的状态似乎和他们认为的并不一样。

池漉打开花洒，接着尚且微凉的水洗了洗脸。宣尤的话倒是提醒了他，闻竺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但时不时还是会回寝室住，从前他会“表现”得很开心，然而现在他一点都不想跟那人同处一室。

眼不见为净，他不愿意再跟闻竺产生太多交集。

池漉站到洒落的水珠下，认真考虑着之后的安排。他手头上没太多钱，要搬出去租房住的话得先找一份实习的工作，正好也是大四下半学期了，论文改过了好几轮，后续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以一边实习一边准备答辩。

工作要好好找一找，最好是能包住宿的或者有租房补贴的，这样压力也会小一点。

他心里盘算着实习的事，洗完澡后头发也不仔细擦干，搭了条毛巾在肩膀上，坐到桌前打开电脑做简历。

宣尤就在他斜对面的位置，下意识多看了他几眼，池漉似乎在短时间内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往常围绕在周身若隐若现的压抑情绪都一扫而空，整个人松弛闲适，就像大一初次打照面时他给人留下的印象。

宣尤张了张口，游戏里的队友正好在这时叫他，心中浅淡的疑惑转瞬被抛走，他回头专心地打起游戏。

池漉在网上找了份简洁的模板，迅速填好信息和经历，把保存好的文件发到手机上后就爬上床，倚着枕头在招聘app里刷各个公司发布的信息。

他采取广撒网模式，先不顾虑到底能不能被选上，看见合适的就给人家打招呼发简历，总之先聊起来，万一就瞎猫碰上死耗子被他逮着了呢？

池漉找的大多是些传媒运营类的工作，虽然专业不对口，但他本身对摄影很感兴趣，刚上大学时加入的社团就是这方面的，那时还计划着要在每月的生活费之外存点钱下来买个好点的相机，没课的时候能一个人去旅行、拍照。然而在被所谓的世界意识控制之后，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也都全盘花在了闻竺身上。

池漉想到这里就气得牙痒，他家境普通，每月的生活费都是固定的，爸妈勤恳工作，对他也很好，他更加不愿意向家里伸手要多余的钱，生活费不够就自己节省一点，哪还多得出什么买相机的钱。

他算了算目前剩下来的钱，越算越憋屈，既不想跟渣男再有联系，又想让他把以前自己垫付的钱给还了。

正当他委屈时，打开的招聘软件忽然响了一声，提示有回复。池漉瞥了一眼公司名称，顿时双眸微亮，端正地盘腿坐起来打字。

珵远，是一家本省有名的企业，而且是家族传承，新总裁上任才三年，已经带领公司跨入了新阶段，目前正在稳步扩张，招的人也多——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宿舍，包住。

池漉认认真真地和人事聊了半小时，定下面试的时间，又爬下床把自己闲暇时拍的照片整理出一份文件，等有空去打印出来好带着面试。

头发差不多快自然干了，他胡乱擦了擦，再度安安心心地扑倒在床上，时隔两年终于又能再睡上一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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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