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从怀里拿出一份请柬,双手递给花焰道:“半个月后就是猎鬼赛了,最近其他国家的阴阳家们会陆续到达望春国休整。国师便想趁着这个机会,让主司安排办一场赛前的接风宴和赛前赛,让大家相互熟悉一下彼此。毕竟鏖山恶鬼才是我们唯一的敌人,大家名为竞争的选手,但危急关头,依然是要保护彼此的伙伴,所以通过比赛来了解彼此的身上和灵力,是最快最简单的方式了!哦对了,接风宴也很重要,道君记得准备一套体面些的行头。望春国的国君会参加,各国的使者也都参加,我记得辛初国来的好像是......是,是谁来着?我老是记不住那位的名字。”
楼阳生一笑,道:“还能是谁,那个姓苟的丞相大人呀。据说他全名叫‘苟史’,所以很少向别人介绍自己,他的全名也很少被人知道的哈哈哈哈狗屎!一个书香门第怎么会取这个名字啊,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苟先生本就是卫立心的挚友,重新回到辛初国还当起来了丞相了,倒是不让花焰惊讶,只是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望春国当起使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卫立心失踪的事情,让他起了疑心......
花焰转眼看着楼阳生得意的模样,心道:......你最好能笑到他走到你面前的时候。
二人又交代了各国阴阳家的送走了二人时,空青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花焰,留恋的眼神让花焰心头酸酸的,她想起岑无妄对自己所说,这二人是用仅存的灵识浇灌,不是原先的他们......甚至半人半鬼,算不得复活。
她回头看着坐在茶桌前摩挲杯沿的岑无妄,刚好撞上他正盯着自己的眼神,岑无妄毫不躲闪,道:“你想把他们当作旧友未尝不可,或许他们也在努力找回失去的部分。”
花焰笑道:“何必当作?他们就是。”
岑无妄看她眼弯如月,明媚肆意入神片刻,半晌后才点了点头:“你说是,那一定没错的。”
“那我说你方才凶狠霸道,蛮不讲理,也是没错了?”花焰慢悠悠走到岑无妄对面坐下,手撑着脸。
“方才?不如你细说下是哪件事情,我也不太记得了。”
花焰手指轻敲着脸颊,懒散道:“啊......现在还多一个装傻充愣。”
岑无妄眸子垂了下来,睫毛在眼下倒影出一片阴影。
......那还是比不上某人真的迟钝。
花焰无奈道:“不记得就算了,罚也罚完了,可以从我的房间出去了吧?”
“自然,好生休息。”
岑无妄十分得体地起身挥袖,负手出门时,余光看到花焰正皱着鼻子,红着脸揉了揉自己的腰,岑无妄脚步顿住,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门框,慢慢滑下来。
一身衣摆长袖散在地上,密密长发垂在胸前,岑无妄捂着胸口的五指蜷缩,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岑无妄!”
花焰焦急的脸转眼出现在他面前,她的手抚上岑无妄的下颌,双指抵在动脉上,道:“你的灵力起伏的很厉害,很像之前神魔两股力量在你身体里对峙的样子。”
岑无妄深吸一口气,像是舒缓了些,抬眸无助地望着花焰,手心覆盖了她的手,脸颊轻轻在她的掌心蹭了蹭,他道:“没事,等会儿就好了。”
“等会儿是要等多久?”花焰认真地观察着他的气息表情,生怕他在强撑不语,炙热的眼神看得岑无妄身体微微发热,体内的灵力似乎波动得更加汹涌。
花焰顿时一愣,想伸手帮岑无妄运功缓解时,却听见琅王在身后嚎叫起来。
“你们怎么了?关主,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琅王丢下怀里乱七八糟东西,疾风一样跑到花焰身边蹲下,抬着鼻子对着岑无妄的身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嗅了一圈,这才松了口气:“没事,这身体挺好的,还能用!”
岑无妄:......
花焰不知他这是什么特别的诊断方式,但毕竟琅王陪在岑无妄身边那么久,总比自己了解这岑无妄亲手做出来的身体。
“没事吗?可我看他很不对劲,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可能运气不畅,哪里堵住了吧?别担心,关主虽然身体不如从前,但不至于弱不经风,一吹就倒!”
“那就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二人一言一和,丝毫没有注意到岑无妄的脸已经黑成一片,花焰取出被岑无妄握住的手,道:“可能是今天忙了太久,鏖山那地方鬼气又太重,这才不知堵了你哪里。那你赶紧回去休息,没事就好,可吓我一跳呢。”
“嗯,我独自运气怕出什么岔子,你在我身边护法吧。”岑无妄低声细语道。
“没事,我帮你护吧,我可以的!”琅王揉了揉鼻子,笑得一脸灿烂。
岑无妄:......
“不是说要布置房间吗?不够你忙吗?”岑无妄冷道。
琅王顿时醍醐灌顶,道:“哦对,我还要帮花焰布置......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
琅王这才注意到已经变得乱糟糟的房间,瞬间毛都炸了起来,龇牙咧嘴地质问究竟是谁敢在花焰房间动手,还弄乱了他们布置好的东西!
花焰轻咳一声,看了眼岑无妄,只见他漠然道:“回来就是这样了,还以为是你特意布置的。”
琅王怒气冲冲道:“谁会往丑了布置,关主你太伤人了!”
岑无妄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多虑了,毕竟你不是人。”
琅王垂头苦脸的时候,莫泽已经将新买的东西整齐摆好,自己进房间去收拾了,花焰实在心虚,道了声多谢,便拉着岑无妄去帮他护法运气。
可岑无妄或许是真的堵的厉害了,在房间里调理了三天三夜,若不是中途秋风禾派人来找,花焰怕是在他的屋子里出不来了。
花焰本想借机打探些什么消息,奈何秋风禾这人说话滴水不漏,只谈吃喝住行的问题,花焰几次尝试皆一无所获,只好转身在阴阳司找人结交,可不知为何,这里的阴阳家对她避之唯恐不及,感觉她不是扮演迟焰,而是鏖山恶鬼化身。
花焰有劲没处使,还得扮演迟焰冷淡的形象,只好每天无所事事,要么陪岑无妄去听戏喝茶运气,要么跟楼阳生偷偷喝酒,再被岑无妄抓取听戏喝茶运气,直到七天后,花焰听莫泽说,辛初国的使团到了。
“到了就到了吧,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莫泽眼睛亮的吓人,说话却结结巴巴的:“那、那可是丞相大人!当初是他舌战群儒,引经据典,与文武百官辩论女子、女子亦可听政称帝!一己之力辅佐国君坐稳皇位,简直是天下文人仰慕的对象!而且......”
看着莫泽越说越红的脸,花焰疑惑道:“而且?”
“而且都说丞相大人雅人深致,温润如玉,即使到了如今的年岁,风采依旧。他为了朝政忙得不可开交,至今都未娶妻。道君,我是不是可以去跟你见见丞相大人?”
花焰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想看看他是否是传说中的品貌非凡?那我劝你别抱有那么大的幻想。”
莫泽眼睛瞪的圆圆的,紧张地看向花焰道:“怎么了吗?”
“他这人虽然外形样貌确实说得过去。但皮肤黝黑,身形魁梧,说什么温润如玉的文人,我觉得关系可能不大......”
听花焰仿佛形容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将,莫泽显而易见地表情变得失望,但依然强颜欢笑道:“也没有啦......哈哈其实我是佩服丞相大人的本领,是当之无愧的辛初国的肱骨之臣。”
花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要说本领的话......你要想想,他比你大了十几二十岁的。活了那么大岁数,有点本事是应该的,据说老男人很会美化自己,你可别被骗了。”
老男人三个字让莫泽如梦初醒,她捂着脑袋道:“道君,要不你自己去见丞相大人吧。我肚子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了。”
“好,可是......诶,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他人在哪里呢?”见莫泽头也不回地跑开,花焰甚至来不叫住她,探出头左顾右看,只见院外亭子内,岑无妄正坐在石凳上静静地看着自己。
花焰:......
“你要去找玉堂?”岑无妄道。
苟史在外很少介绍自己的真名,所以他的熟人好友除非调侃,一般都称呼他为玉堂。
“不找。”
“那你左顾右盼在看什么?”
“看你呀,我看时间就知道你该来找我了,今天需要帮你运气吗。”花焰笑道。
岑无妄一愣,旋即垂首摇头。
“你不需要哄他,我自己的错自己会认。这些年我送到无为关的道歉信,写了不下千封,这人若还是生我的气,大不了我再当着你的面,当着无为关、辛初国、乃至望春国众人的面来袒露我无耻罪行,郑重其事地跟你下跪请罪!关主大人,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你让我游学时帮你查关穆远之死,我明明知道是辛初国先辈所为,却隐瞒不报。现在我人已经送到你的面前了,要打现在即可,要杀的话,还需等我老的走不动,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这条命愿意交代在你的手上。”
花焰转头一看,长廊尽头走来一位身形提拔,肤白似雪的男子,一身雾霭色如云烟飘来,他朝岑无妄推心置腹后,转头便狠狠剜了自己一眼。
花焰:......
“我同你解释了多少遍。我是因为当初周游各国游学,每天风吹日晒,无意间才被晒伤了,你能不能别再到处说我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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