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步温宁将面具牢固的罩在自个儿脸上,随后捏了个诀,将原本的衣裳换成了迟钰安多带的那件窄袖青袍。

赵万青一回头,见她换了身衣裳,有些诧异问道:“宁宁,你怎么换成这身衣服了?”

他知道如今步温宁的修为不错,便不觉得她随手换了身衣裳有何不妥,只是好奇心驱使他问了一句。

步温宁朝他浅笑了一下,看似认真的同他解释道:“见你的朋友,总该换身衣裳。”

赵万青闻言,眼睛一亮,高兴的笑了起来:“宁宁,其实你不用换也无妨的。”

步温宁没说她是怕自己穿着原先那套衣服被人认出来没法儿解释。

毕竟如今她没同赵万青说,自己同迟钰安一道改用了化名,若是被赵万青说漏了嘴,保不齐还没查完要查的东西,便要出现个大岔子。

即便赵万青为她遮掩解释,村中人也不可能全是傻的,彼时她的处境会更难。

她要做的只是先将赵万青拉到自己的阵营,可没想光天化日之下疯了似的站在那些人面前说“蠢材,你们都被我骗了”。

只要身份没有完全暴露,她便还能多探查些地方。

所以她不会亲自揭开自己的任何事宜,除非藏不住了,不过她到时再说也无妨。

左右也来得及。

赵万青闻言攥着她的手轻轻晃了两下,连带着声音也紧绷起来:“宁宁,我其实…我其实——”

“轰”的一声巨响将他的话吞噬殆尽。

步温宁却还抽空,在坍塌的废墟前问他:“你方才说什么?”

赵万青垂眸笑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说:“日后再说。”

步温宁也没追问,只紧绷着身子,眸光一沉,一寸不差的跟在赵万青身后。

只是下一刻,她忽然被人扯住了手,步温宁几乎立刻要将腰间别着的【弦霜】提起,却又被那人抢先一步,将她的手按了回去。

“是我。”

迟钰安低沉的嗓音轻缓的在一阵喧闹中落入她的耳畔。

她扭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他一眼,又压低了声音,骂道:“蠢货,你跟来干什么?!”

迟钰安被她落在自己胸膛上的手肘狠狠抵了一下,肩上的伤也被带的发疼,他下意识闷哼了一声,步温宁又无语的剜了他肩上的伤一眼,才不得已,扯出了自己的手,急匆匆将腰间【弦霜】捏在掌心,顾不得再跟迟钰安多说什么。

眼下这种情形,说轻了是这里头的结界出了什么意外,说严重些,便是事关生死,容不得她错漏分毫。

杂乱的人群如潮水般拥挤,步温宁指尖一竖,低声念了个咒,勉强将自己护在结界之中,不受人群所扰。

迟钰安紧随其后,目光始终锁在步温宁身上。

“赵万青!!!”步温宁勉强挤到人群中央,竟瞧见赵万青疯了般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任由着鲜血向下流淌,最终“嘀嗒”一声落在地上。

赵万青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扭过头,毫无血色的唇边如往常般咧起,只是下一刻,他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随之而来的,便是原本躁动的人群骤然静谧下来。

诡异的像是一群死尸,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又都阖上了双眼。

步温宁看着这骇人的一幕,不由脊背一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赵万青将她的举动收入眼底,撑着泥泞的土地的那只手不由攥紧了些。

他仰头,扯出一抹笑,朝步温宁说:“…宁宁,别怕我。”

“我还…我还是个人。”赵万青扬起脑袋,费力的将散落到肩前的马尾甩回身后,单手将唇角上粘连的血污抹去。

只是不等他下一步动作,他便彻底倒在了血泊之中——

步温宁几步上前,正欲将人扶起,便被从她身后挤来的迟钰安扯着胳膊向后退了一步。

“我来。”迟钰安伸手,将人提溜起来,赵万青原本就惨白的脸被他这么提溜以后更是吓人。

步温宁微微皱眉,刚要伸手将人接过,迟钰安便带着赵万青后退了一步。

步温宁:“?”

迟钰安神色如常,义正辞严道:“他身上很脏。”

步温宁不解道:“那又如何?”

迟钰安看了眼她身上穿着的和自己相差不大的衣服,唇角轻轻上扬,连带着声音也听着比寻常轻快了不少:“衣裳,很贵。”

步温宁这才回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懂了他的意思,正准备换身衣裳,便听迟钰安道:“上面有护身之物。”

“……”

步温宁动作一顿,她不得不承认,迟钰安的确比赵万青更了解她。

至少,他比赵万青了解自己惜命。

“你动作小心些。”步温宁放弃了想要将衣服还给迟钰安的想法。

迟钰安朝她身旁凑了凑,步温宁嫌弃的退了一步,拧着眉问他:“你干嘛?”

迟钰安眨了眨眼,如实说:“寻灵器。”

步温宁闻言一怔,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把灵器带在了身上,但转念一想,又觉着这事儿也不算稀奇,毕竟灵器是他的,有法子知道自己的灵器在谁身上倒也正常。

于是,她将灵器递给了迟钰安,但下一刻,她又收回了手。

“那恹恹怎么办?”

迟钰安淡声道:“放出来。”

步温宁又将灵器往自己怀里拦了拦:“脏。”

迟钰安默了默,朝步温宁道:“我带了衣裳,给她铺着,不脏。”

步温宁这才放心的将灵器递给迟钰安,只是刚递过去,她便又反应过来,合着他不是只带了一身衣裳才跟她小家子气的说这衣裳贵啊?

步温宁嘴角一抽。

她记得她养着迟钰安时向来是什么好送他什么,迟钰安怎么还会这般小气?

要说是他在仙界养成的习惯,便更不可能了,这人自幼便同她一样,被父母娇惯着,怎么可能养成这种斤斤计较的性子?

步温宁想了又想,还是不明白,这人什么时候小气到了如此地步,难道是在她死后被步温停折腾的败光了家底才变成这般的?

步温宁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加之先前赵万青说他在自己死后十年,穿着的都是丧服。

兴许,这人压根不是悼念她,也不是故作情深,可能…只是单纯的没钱买从前那些衣裳了。

但又碍于摄政王的身份,穿得太廉价也不好,所以这人干脆拿她当幌子,硬生生穿了十年丧服直到飞升才脱下去。

步温宁思及此,又高兴了不少。

因为她只要知道迟钰安过得不好,便高兴的要命。

迟钰安见她下意识扬起的唇角,也跟着放松了下来,甚至没注意到他们如今正站在一堆一动不动的…人“墙”中央。

还是步温宁先回过神,问他:“你干什么呢?不是要把他放进去么?”

迟钰安正要动手,步温宁又叫停了他,连带着伸手在他身上摩挲了半天,疑惑的问:“衣服呢?”

迟钰安耳根微红,勉强稳住声线,道:“施了法,藏起来了。”

步温宁收回手,有些无语的看着他:“那你还愣着做什么?拿出来,给恹恹铺上啊。”

迟钰安眼睫轻颤了颤,淡声应了步温宁一句:“嗯。”

迟钰安一手拎着赵万青的后脖颈,思量了一会儿,干脆利落的松了手。

“咚”的一声巨响,步温宁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赵万青仍在了地上。

“你发什么疯?!”

迟钰安将染了赵万青身上的脏污的衣裳褪去,随后又将带来的一模一样的换在了自己身上。

在步温宁不解的目光中,把刚换下来沾了灰的衣裳脏污朝下,铺在了地上,随后将原本困在灵器中的陈一闲唤了唤了出来。

步温宁眼疾手快,立刻接住了昏睡着的陈一闲。

迟钰安看了她一眼,而后同她解释了一句:“脏了。”

步温宁被他这不合时宜的举动气的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将想要再打他一巴掌的心思压下。

“…那你换完了么?”

迟钰安系上了丝绦,点头道:“好了。”

随后行云流水的将陈一闲放出来,顺带把赵万青粗鲁的丢进灵器中。

两人罕见的沉默了起来,半晌,步温宁说:“这几日,你在外时可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迟钰安摇头:“结界内没有异常,只有今日…”

他视线一顿,向周遭一动不动的人“墙”移去。

步温宁冷不丁想起这茬,浑身汗毛竖起。

迟钰安见状,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捏了捏她的肩,说道:“他们如今神志不清,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步温宁总归是觉得这场景过于瘆人,难得没有推开他,但依旧不大相信的他的话,犹豫一番后,吩咐道:“动了,你去打。”

迟钰安没听清似的,微微低下头,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步温宁的唇,问道:“什么?”

步温宁推开了他的脸:“别装。”

“……”迟钰安沉默了片刻,似乎低笑了一声,但步温宁一眨眼,他便又恢复如常,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没等步温宁再说什么,他便应下了步温宁的话,连带着放在她肩上的手也微微收紧,似乎是在无声安抚她一般:“嗯,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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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身为修真界数百年来的唯一神女,仲长卿见色起意,强娶了瞿家孤傲寡言的独子瞿承愿。

仲长卿原以为一身傲骨的瞿承愿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岂料大婚当日,瞿承愿罕见的红了脸,拜堂时竟无半分不情愿。

高岭之花折腰自然好看,仲长卿欣然接纳。

直到某夜,她望见那两张并无多大差别的脸才恍然明了,原来大婚时的瞿承愿早就被掉了个包。

替瞿承愿成亲的替身,竟是瞿承愿那传言中出生便夭折了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仲长卿不动声色,好整以暇的打量面前这出替兄出嫁,兄长反悔的戏码。

*

瞿承愿本以为和仲长卿的亲事是羞辱,却未曾想日久生情,他竟对仲长卿动了心。可偏偏替嫁的弟弟跟在仲长卿身后,人间眷侣,好不登对。

“她身侧的位置,本该就是我,我既已情愿,你自当乖顺离开。”他妒火中烧,冷冷的同弟弟警告。

只是未曾等来弟弟的回答,却反倒等来一张轻飘飘的休书打在脸上,犹如一记沉闷的耳光,砸的他心如刀绞。

好戏看完,仲长卿对瞿承愿的剖心陈情并不感兴趣,转瞬在瞿承愿错愕的神情里,将视线落到了那被兄长欺凌的可怜小白花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小白花茫然无措,却又欣喜若狂,磕磕绊绊的说:“瞿丞愿,丞尉的丞。”

也是那个对她思慕已久的瞿丞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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