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针对

眼泪流下来,湿润了常新月的脸,在她的衣服上留下水渍。

魏庸的强迫和威胁,他夫人令她患上急病、险些丢命的邪异手段,詹世源的怀疑……为什么她的生活充满了苦难?这一切本来可以避免,都怨魏庸看上她,用金镶玉项圈锁住她的脖子,她的未来从此失去方向!

看着魏庸举重若轻地接住砸下的茶壶,自己怎么做都无法伤到他一根汗毛,常新月明艳漂亮的面容变得狰狞,宛如疯子,厉声吼道:“你怎么不去死?!”

“抱歉。”魏庸把茶壶放下,真诚且恬不知耻地说,“我的夫人并不以我为天,她想做的事我无法阻止。”

“那就摘下这个狗链!”常新月哭着扯脖子上的项圈。

为了摆脱魏庸,她舍弃尊严,在他面前跪下。

忍着屈辱,她向他磕头:“求您了,家主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吧!这世上美人众多,愿意顺从您的人从来不会少,您何必强迫我?我不想早死,不想被您的夫人当成报复您的工具,求求您饶我一命吧!”

被哀求的魏庸看着脚边的女孩,默然无言。

他喜爱的常新月活力充沛、朝气蓬勃,此际她卑躬屈膝、毫无尊严,他有点烦。

“你站起来,不要跪着跟我说话。”

“求您放过我,将挂在我脖子上的项圈拿回去!”

常新月砰砰砰地磕头,浑不在意额头是否受伤。

她的表现太卑微,与惧怕他的常人无异。

这完全不能取悦魏庸。

他丧失了耐性,道:“站起来!”

常新月听出他的冷漠,抽泣着站起,泪眼婆娑地望向他俊美的脸,小心翼翼:“家主大人,求您放过我……”

魏庸问:“凭什么?”

常新月低下头去,吸了吸鼻子,眼泪一滴一滴地掉。

凭什么?

她也想问。

凭什么魏庸出身名门望族,生来不为衣食发愁,她却只是酒肆老板的女儿?

凭什么魏庸能拿她这个人当宠物戏耍,她居然连反抗都做不到?

“我会恨您的。”常新月伸手擦眼泪,声音因哭泣变了调,“也许您不在乎我的憎恨,也许您会嘲笑我不自量力,竟然有胆量恨您……可是,您伤害了我,毁了我想要的人生,我会付出十二分耐心等待向您复仇的机会,失败了也不会放弃!”

“是吗?”魏庸轻笑。

他看透了她,不留情面地践踏她的人格:“哭着喊着跪下哀求我放过的你如此软骨头,哪里有胆量向我寻仇?你要漂亮的衣服,要实实在在的金银,要闪闪发亮的珠宝,我全都给你,你如何舍得放弃你想要的东西向我寻仇?你的下跪一文不值,你的憎恨毫无分量,你是我的人……月月,你离不开我。”

没错,她虚荣,贪图安逸。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能不能舍弃魏庸给的华服珠宝去报复他。

她不过是不甘心而已。

她不想做人人瞧不起的小妾、外室,她想与丈夫肩并肩,而不是沦为丈夫的附庸。

“您不肯放过我那就算了吧。”常新月止住眼泪,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项圈,期待魏庸心软的念头彻底地死去了,“你不愿意摘下这个狗链也行,我自己想办法。”

“很好。”她恢复了他乐见的朝气,斗志昂扬,魏庸击掌夸赞道,“我等着你摘下它。何时你摘下它,我何时满足一个心愿。”

他摸了摸她的头,轻慢得像是在摸猫儿狗儿一样。

“我还会来找你,别故意惹我动怒。”

魏庸留下一句话,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常新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魏庸其人虽烂,但他最起码没有明目张胆地强迫她,至今詹世源仍不知晓她“在魏家中暑晕倒”那几天经历了什么。

他不伤害她的身体,还送了防身匕首,知道她生病能来探望。

……不过,她被他强迫,竟然在他身上找优点,她的思维可能坏掉了。

常新月用力地掐了一下掌心,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被迷惑。

魏庸就是个烂人,不可救药的烂人!

他半恐吓半哄骗地强迫她,用狗链锁住她的脖子,逼迫她下跪哀求他放过……她均记恨于心,一旦有机会给予他致命的一击,她绝不错过!

这时候,詹世源去到给常新月开过药的医馆,请大夫再抓一剂药。

大夫知晓他跟常新月提前圆房,别有意味地瞅了瞅他,暗示道:“小伙子血气方刚是好事,但是你尚未娶妻,需节制,不可放纵。”

啊,常新月还没和他成亲!

詹世源的脸红了红,小声辩解道:“不是我放纵,是……”

话说了一半,他没说完。

未婚妻的主动示爱过于大胆,他说了出来,会给未婚妻造成不好的影响。

大夫年过半百,阅历丰富即便他没说完,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哈哈一笑道:“你还算懂事,知道来医馆抓药,万一你不来抓药,怀上了孩子又不想要,那就不美了。”

大夫抓了药,詹世源拿着药走出医馆。

在医馆的门口,一个浪荡公子迎面走来,见到詹世源,不由得愣了一下。

随即,他露出奇怪的笑,意味深长地道:“詹兄,你来医馆买药?啧啧啧,瞧你似乎很行的样子,没想到中看不中用啊……”

詹世源与此人不熟,冷淡地回道:“不关你事,麻烦让开,别挡路。”

浪荡公子刷地一下展开扇子,既不让路也不凑近他,得意洋洋地故意挑衅:“我今儿见到你那个漂亮的未婚妻了,她生着病,穿一身绿色衣裳,模样惹人怜爱。我跟她搭话,她说仰慕我多时,邀请我去她家做客呢。噫,听说你跟她提前圆房,难不成没能满足她?”

詹世源刚才敲开常家的门,常新月穿的正是绿衣。

浪荡公子自称搭讪了常新月,又恶意揣测他买壮阳药,他的目光结了冰,阴沉沉地盯住浪荡公子,一拳朝脸打了过去。

“哎哎呀!”浪荡公子吓了一跳。

他是带着护卫出门的,詹世源出手,护卫连忙阻止。

于是,詹世源跟浪荡公子的两个护卫打起来。

双方拳脚相斗,吓得医馆的学徒尖叫。

赶在大夫出来劝架之前,詹世源打倒两个护卫,奔到旁观打斗没有逃走的浪荡公子面前,狠狠一拳打崩了浪荡公子的牙齿。

浪荡公子料不到詹世源的悍勇,剧痛袭来,顿时涕泪横流,叫得比挨宰的猪还凄惨。

詹世源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凶恶地道:“我不信你!我未婚妻喜欢我,只会与我成亲,绝无可能喜欢三头两日上青楼的你,明白了吗?!”

得到浪荡公子惊恐的“明白了”,詹世源推开他,扬长而去。

他提着药来到龙雀司,请龙雀司的人跟他走一趟。

一日之内碰到三个仿佛跟常新月有暧昧关系的男人:茶楼的郑兄、邻居家的宝儿、跟魏家是姻亲的浪荡公子,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有人针对常新月,试图挑拨他怀疑她。

朝廷在本地设立的龙雀司统共没几个人,职位最高实力最强的叫司长,领着十来个本地出身或来自外地的手下。

詹世源想请个厉害的人驱邪,接待他的小姑娘找了司长。

司长是一个蜜色肌肤的独眼女人,看似三四十岁,容貌妩媚,身段妖娆。她戴着画红色花纹的眼罩,穿黑色紧身衣,卷曲的长发是异于常人的灰蓝色。

无人知她姓甚名谁、来自何方、有多厉害,只知她从未成过亲,时常出入不同单身男子的家,堂堂正正地出入,毫无遮掩。

詹世源从前见过几次司长,都是跟在师父魏庸身后见她,单独见面还是头一回。

他不喜欢司长这种女人,面上保持尊敬,陈述了自己的遭遇和常新月的急病,诚恳地请司长出手相助。

司长走近他。

她的个子很高,比詹世源还高,给予他的压迫力堪比他的师父。

詹世源本能地想退后。

司长一个眼神看来,他的脚似是钉在地上一般,不能挪动。

他着了司长的道!连什么时候受制的也不知!

“别动。”司长竖起手指放在唇前。

她涂成蓝色的眼皮眨了眨,独眼内浮现一簇火焰。

那是有温度的火,詹世源能感觉到火焰在散发热量,心里升起名为惊惧的情绪。

普通人类的头发不会是灰蓝色,眼睛里不会藏着火焰,司长难道不是人?

“你在紧张。”司长说。

詹世源貌不惊人,长得壮实,是她喜欢的类型,可惜有主了。

她执起他的衣角轻嗅,又凑近他嗅了嗅。

他忽然能动了,赶紧退后三尺。

司长对此不以为意,说道:“你身上没有妖邪的气息。走,带我去你家,看看你可爱的未婚妻。”

男人的直觉告诉詹世源:司长对他的未婚妻感兴趣。

司长的行事放.荡不羁,未必不喜欢女人,他不太想带司长回家。

奈何,司长淡淡地看着他,他便汗流浃背,感到坐如针毡。

司长很强,可能不弱于他的师父魏庸。

他默默地屈服,带司长回了家。

不巧的是,两人来到常家时,常新月正在沐浴,没法立即出来待客。

征得她同意,詹世源把司长请进她的闺房。

司长站在闺房中.央,打量了闺房一圈,左手捏出一个玄妙的手印。

霎时间,风在闺房里流动,将所有东西的气味送进司长的鼻子。

“有很淡的妖邪气息。”司长吐出繁多杂乱的气味,“这屋子妖邪来过,很多东西被妖邪摸过。”

“是那妖邪诅咒了我的未婚妻?”詹世源问。

“不清楚。”司长走到陈旧的梳妆镜前,满是疤痕的手指按在光滑的镜面上,“我要见过你的未婚妻才能说出答案。”

镜子是水银镜,比铜镜清晰,不必时常找磨镜的匠人打磨,一面镜子价格不菲。

詹世源记得,这是魏家小姐不要的镜子,被他的师父赐给了他的未婚妻。

忽然,他看到司长的手掌像是浸入水中那般浸入镜子里,顷刻间往镜子里伸进了一个手臂,像在摸索什么。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放轻,身体紧绷着、警惕着,说话轻轻的:“司长大人,镜子有问题?”

啊,点一下收藏好不好呢?

*

抓了个小虫子,文中的“不以为然”改成“不以为意”:“不以为然”的意思是不认为是对的,表示否定、不同意;“不以为意”的意思才是不当一回事、不在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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