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年少相依孤余生

翌日清晨,扶九赢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淡定地轻轻地将手和腿收了回来,下床穿好衣裳,套上靴子。

他走到窗边,正想推开窗,不经意地往地上瞟了一眼。他将窗推开,然后蹲下身子,从怀中拿出帕子,将地上的灰抓到了帕子上,正好这时澜羡清醒了,他背对着他,说道:“我们被人盯上了。”

澜羡清听闻,下床将衣裳穿好,用白色丝带将一半的头发绾着,穿上鞋子,走到他身边,看着手帕上的灰色粉末,问道:“这是?”

“迷香燃烧时落下的灰烬。”

澜羡清嘟囔了一句:“我说我昨夜怎会入睡得如此之快。”

扶九赢抬头看他一眼,“澜公子说什么?”

“没。我觉得此人定是来找某物的,我的衣物被人动过。”

扶九赢起身,走到木桌旁,将手帕放了上去。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下去,“澜公子觉得是何人所为呢?”

澜羡清道:“我能够坚定地怀疑,昨日将梁大人一家屠杀干净的人和昨日来围杀的我们的黑衣人是一伙人,留下这东西的人也是。”

扶九赢手摇晃着茶杯,脑袋也跟着晃了起来,用银制的月牙冠高束着的黑发也随着动作轻轻扫过肩部,“我猜也是。他们在找一个东西,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应该可以让我们查到重要的东西。”

“是登记粮仓粮食进出的粮薄!通常在粮仓内会设有计史,来计算粮的入账和出账,整理好后统一交给太仓丞,而太仓丞则又会将其拓印下来,自己保留一份,而后将原件交给内史大人。”

澜羡清停下来,细想后又说道:“据昨日情形来看,那人也许是没有拿到或是没有拿全这粮薄。梁大人为了保命,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将粮薄交出去。”

扶九赢道:“昨日你我二人到达梁府的时候,我观察到,梁大人脸上的血并未凝固,所以那凶手可能并未走远。更有可能,当时围杀你我二人的就是杀害梁大人一家的凶手。”

“却有可能,而且我猜测,梁大人给内史大人的粮薄和他自己保留的那份定是不一样的,只要我们找到这个东西就能知道当初运出的军粮数额是否有异。”

扶九赢放下茶杯,说道:“看来今日还得再去一趟梁府。”

澜羡清点点头,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鹤司,去了鹤司再去一趟梁府。”他说完,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从怀中拿出瓷瓶,倒出六颗红色的小药丸。澜羡清看着那红色药丸,心想:续命的玩意罢了……全然把钟无益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他就着茶水吃了下去,他推开房门,对站在房内的人说道:“走吧。”说完,便独自一人下了楼。

扶九赢在他吃药的时候便不经意地盯着那红色药丸,他记得的,他们初见的那个晚上,澜羡清吃的是白色的药丸,今日吃的却是红色的。

难道是红色的药效更好?这样一想来,昨日澜公子倒是好像并无咳嗽之症。

他摇了摇头,将脑中想法赶了出去,放下茶杯,却发现澜羡清刚刚用过的茶杯旁有一颗红色的小药丸,他鬼使神差地捡了起来,将帕子上的灰抖干净,用没有接触过灰烬的那面包住了这颗药丸,放入怀中,跟在澜羡清的身后下了楼。

他们离那家酒楼的路程并不远,便直接步行前往。路过一家包子铺,扶九赢拉住了澜羡清。

澜羡清扭过头看他,“怎么了。”

“澜公子,你不吃朝食吗?不吃对身体不好。”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包子铺。

澜羡清看向那包子铺,“扶都查想吃可以自己吃。”

“我没有银两。”

“嗯?怎会?”

“真没,身上的银两早在赶回来的路上便用完了。”扶九赢说的时候,刮了刮鼻尖。昨天晚上吃饭和今天早上续房用的可都是澜羡清的银两,他现在可谓是身无分文。

习武之人消耗大,特别是昨天扶九赢以一敌数十人。澜羡清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扔给了他,“吃吧。”

“多谢澜公子。店家!要两笼肉包子和两碗米粥!”

忙碌的店家匆忙地回了一声:“好嘞,您稍等!”

没过一会儿,两笼热乎乎的包子和米粥就端了上来,“您慢用。”

扶九赢拿起一个包子就着粥吃了起来,澜羡清则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扶九赢将装有包子的笼屉推向了澜羡清,“澜公子吃包子啊,今天可有得忙,你吃那一碗粥根本不够。”

澜羡清想来也确实是,拿起包子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八个包子和两碗米粥就被两人吃得干干净净的。

扶九赢从澜羡清给的荷包拿出了十个铜板放在了桌上,“店家,钱放在桌上了。”然后将荷包还给了澜羡清。

吃完饭的两人向着鹤司走去,可越走澜羡清越觉得不对,这条路昨日司公子根本没带他们走过。他拉住了在前面带路的扶九赢,说道:“扶都查,这不是去鹤司的路吧。”

扶九赢道:“不是,这是去扶府的路。”

澜羡清听闻,诧异道:“你要回扶府?”这人昨日才说不回的,今日却要回了,奇怪。

“不是,去拿样东西,很快就好。”

“那扶都查既是要回家,为何要带我一起?”

扶九赢叹了口气,说道:“鹤司令在我身上。”

“那你把它给我,我先去。”

扶九赢笑道:“那我怎么进去。”

澜羡清哑然,不再开口说话。

扶九赢带着他在北街弯弯绕绕,在一堵石墙停下,澜羡清指了指不远处的大门,“是那吧?”

扶九赢看着他指向的方向,点了点头,“是,不过我不从大门进,太引人注目了。”

“那从哪进?”话音刚落,扶九赢将自己随身佩戴的剑递给了他,“麻烦澜公子替在下保管一下,很快就好。”说完,起身一跃,便进入了墙内。

澜羡清心中腹诽:青天白日的越墙,不是更加引人注目吗?

他抱着扶九赢的剑,靠墙而立,看着人来人往的市集和那处处可见的琼楼玉宇,心想:怪不得人人都想来京都,这等繁荣的景象可不是随处都有。现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以科举之策,选举贤臣,可达到上有明君,下有贤臣的□□面,如此,大庆便会越来越繁荣、强盛。

澜羡清在心中想着大庆走向越来越富强、昌盛的局面。可他不知道,现在的大庆,就是一个外表裹着蜜糖,而内里早就开始腐烂,并且长满了蛆的糖葫芦。

扶九赢越过墙,墙后就是他的房间,推开房门后,他直奔房内的书案走去,拿起摆放着的三封书信和一个装有银两的荷包放入怀中,关上房门离去。

扶九赢越墙而出,看到靠在墙上的澜羡清,朝他伸出了手,澜羡清将剑还给了他,说道:“走吧。”

“嗯。”

两人走了一刻钟,到达了酒楼——麦茗酒楼。

扶九赢和澜羡清将面纱戴上,走进店内,找到了昨日那店小二,将鹤司令拿了出来,那店小二便同昨日一样,为他们打开了石门。

同昨日一样,行至石道百米处,便没了路。

扶九赢在左面墙上摸索,说道:“昨日竟忘了问司公子这机关所在。”

“那机关在离地面约莫三尺之地。”

扶九赢大概地丈量了一下高度,摸到了一个距墙面有缝隙的小方块,“找到了。”

澜羡清从怀中拿出昨日庭韫玉给他写的信,拿出第二张,读了出来:“重按方块三下后,将其向上向下各拨动三下,随后机关将会启动。”

扶九赢照着他说的做后,石墙向左移开,两人顺利抵达了鹤司,直奔鹤籍所在。

“刚才那是昨日司公子让我交由你的信?”

“是。”

“里面皇上有说什么吗?”

“告知了鹤司内的机关奥秘。”

两人来到鹤籍,拿出了鹤司令,待那女子离开后,澜羡清和扶九赢开始找起装有洪乐十六年所发生的事的木架。

二人顺着排好的年份寻找,没过一会儿,澜羡清就找到了,“扶都查,找到了,在这里。”

扶九赢听到,赶到了他的身边,将那鹤司令放入了凹槽内。澜羡清拉开木格,拿出卷宗展开,两人一同查看,两人越往后看,脸色便又阴沉几分。

澜羡清蹙着眉将卷宗合上,吐出四个字:“残忍至极。”

扶九赢赞同道:“简直是禽兽所为!”

洪乐十六年,季夏时节,在东郡素河,一村民清早起来打水,到河边却发现河水变成了红色,甚为惊恐,便往上游行去。行至上游,发现河中密密麻麻堆满了尸体,其立即报官,当地县衙清点后,共有三百二十六人遇害,仵作验尸后,得其毙命缘由,皆是一刀毙命,且均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遇害。

“梁大人被牵连进来是因为当时一位死者手死死地攥着一枚玉佩,后经查实,是少府下面的一位尚书令送给梁大人的。可那时梁大人尚在京都任职,案发之时并未离开京都,朝中多位大人都为其作证,因此,此事便不了了之。直至现今,依旧没有捉住凶手。”

澜羡清无意攥紧了腰间佩戴着玉佩,“攥着玉佩的那男子是何人?”

扶九赢看到名字一顿,随后开口道:“魏汀泠。”又道:“我知道他,父亲曾同我提过这人。”

澜羡清从他接过他手中的卷轴,看着“魏汀泠”的名字说道:“这该不会是就是渔阳魏家……”

扶九赢点点头,“是。我少年时,兄长跟我讲过这人,字里行间都是敬佩。可没想到,他却年少殒命。”

渔阳魏家,书香门第,文学之大家。曾不知有多少人敬佩之,可在洪乐十年,魏先生遭人陷害,名声一落千丈,魏先生便跳了那渔阳河,留下尚且年少的二子相依为命。可魏先生万万没想到,他的嫡次子在他死后的第六年,便也离去了,只留下嫡长子一人,孤独的度过这余生

扶九赢道:“此人还有一位兄长,名为魏汀时。父亲在我面前一共提过两位才子,一位是澜公子,一位便是他。多年过去,也不知此人现如今怎样了。”

“嘉曦五年时科举的探花郎是他罢。当初他在秋闱写的那篇文章《文之飒,武之柔》可是得到多人称赞,我也曾有幸得一观,此人还于殿试时获得一甲探花郎,可后来却没了消息。”

澜羡清将卷轴收好,交给了扶九饮,“放回去吧,我们该走了。”

“好。”扶九赢将卷轴放入木格中,感觉下面好似还有东西,他便那木格整个抽出来,拿了下来。

那木格底下放着厚厚一沓纸张,澜羡清拿起一张瞧了瞧,说道:“这是遇害名单,下方还写有其生平往事与关系甚密之人的名字,很多人的家人要么在那场大屠杀被杀了,便是自然死去了。”说着,又从木格中拿出了一半,扶九赢拿起剩下的一半看了起来。

“邵拥、张全、朗明、秦为朝、顾祈深、魏汀泠、蓝枞、姚春江、沈橘陵……”澜羡清每念一个名字,拿着纸张的手便收紧几分,“并无新仇旧恨,就屠杀百余人,此人……此人当真该遭天谴!”

“快十二年了,凶手竟还没有抓住,当真是……”后面的话扶九赢没说出来,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澜羡清道:“不能让这百余人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这凶杀犯下如此滔天罪孽,定要将其捉拿归案。”

澜羡清将最后一份名单看完,将魏汀泠的纸张抽了出来,递给了扶九赢,说道:“现在这百余人中,还有亲人的遇害者便只有魏汀泠一人。当时他的兄长魏汀时正和于老先生在江淮一带地区结交权贵,人不在渔阳,便躲过了一劫。”

“看来我们得寻个时间去找找这人。”

“大庆每三年都会进行全国的人数查询,这里定有他的资料。”

“想来也是,那便找吧。”

五十太贵了,还是十个吧╮(╯_╰)╭

之前查询的资料是一文钱是等于0.2,五十个铜板就相当于10块钱,考虑到古代的物价是没有那么贵的,于是现在就是紧急改了(っ╥╯﹏╰╥c)

2024/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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