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的梦像被困在一座无门的牢笼。
四面都是墙。
我摸索着,想找到出口,却怎么走都回到原点。
我大声喊叫——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叫谁。
声音在墙壁间反复回荡,像回声在嘲笑我。
忽然,眼前的人影一一浮现——
萧迪、林佩琦、外婆、还有我爸。
他们都在喊我的名字。
可那呼喊不是救赎,而是指责。
他们伸手抓我,扯着我的衣角,
有人骂我,有人哭我,
有人朝我丢东西。
纸张、玫瑰、合同、信托书……一切都化成碎片,在我周围翻滚。
我想解释,却发不出声音。
我看到自己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像是泡沫,在阳光下破碎。
就在我快要被黑暗吞噬的那一刻——
一个人影逆着光走来。
我看到了陆颐成。
他的脸出奇地清晰,
我甚至看见他眉间的细纹,和那根在灯下闪亮的睫毛。
他伸出手,似乎在说什么,
风声太大,我听不清。
但我知道——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曾经出现过。
也许只是一瞬,
可那一瞬,是我窒息世界里的空气。
“陆颐成——!”
我几乎是喊着醒来的。
房间里一片静。
萧迪撑着手臂,低头看着我。
他的目光里有一抹冷意,压在温柔的表面下。
“你刚才……叫了陆颐成。”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从梦里切到现实。
我怔了怔,哑声说:“嗯,我梦见他扛着我上救护车。”
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梦里没有暧昧,没有救赎。
只有混乱。
只是——那个名字,是我从绝望深处喊出的空气。
我不想解释。
我只觉得胸口发紧,眼泪一滴一滴地砸下来。
“我不想开庭,老公……”
我崩溃地抓住他的手,“我不想再面对那些事。”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
但那安抚的力度——失去了温度。
他的掌心在我背上轻轻一下一下地落下,
像在安抚,也像在思考。
空气里,是一场快要破碎的平静。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
萧迪没有立刻出门,而是走进外婆的房间。
我在门口看见他坐在孩子的床边——
安安的小手握着昊昊的衣角,睡得安静而甜。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目光温柔,却也带着一种深藏的痛。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
他不是不懂脆弱,只是把所有脆弱,都藏在爱里。
过了很久,他轻轻站起身,
替安安掖好被子,然后转身离开。
没有吃早餐。
没有多余的言语。
车门关上的那一声,像一道轻微的裂痕。
我知道——
他的压力,一定比我更大。
公司、官司、舆论、家庭,
还有那个在梦里被我喊出的名字——陆颐成。
他以为那是背叛。
但那只是我在梦里的求救,是我本能的抓住光的反射。
我并不是想他。
我只是太害怕。
太想逃离那种无助的黑。
我拨通萧迪的电话。
信号接通,却没有回应。
屏幕亮着,静静地闪。
直到自动挂断。
那是他第一次拒绝接听我的来电。
我的手指一瞬间发凉。
我想告诉他——
我真的不是想着陆颐成。
那只是梦,那是我潜意识里最后的求生信念。
我想告诉他——
我爱他。
我愿意为他分担所有我无法承受的痛。
只是,这一次,他不愿意听。
我打开讯息框,
手指颤抖着一条一条地发出去:
——「萧迪,我爱你。」
——「请不要不接听我的电话。」
——「萧迪,请回我的信息。」
——「萧迪,我听你的话,求你……」
讯息一条接一条地发出,
每发一条,回音都是冷冷的“已送达”。
我盯着那荧幕看了很久,
直到泪模糊了字。
窗外的阳光缓缓升起,
照在未干的泪痕上——
像在嘲笑我所有的卑微。
我无力的看着屏幕,当我再发出信息,几乎全都“已读不回”
我孤独的看着院子里的那片粉色佳人,园丁李先生仍专注的在修剪着枯枝败叶。
萧迪的冷,从来不是无情,而是他在赌——我对他的爱究竟是真是假。
他怕自己输给了那一声梦里的名字
而我的孤独——是我终究不能放弃他,放弃我们的孩子
我的心——想要出走。寂静的画室,拥挤的地铁的一个角落,办公桌上的那永远做不完的方案。我想要离开这座华丽的城堡,逃向那个有父亲、有檀香味、有风铃声的老三合院。
可我或许已经回不过头。
这座华丽的城堡里有他——那个孤独到连愤怒都小心翼翼的男人。
也有我无法割舍的两个小生命。
看着那一树花瓣落尽,
听着消息提示音一再沉默——
像一场没有回信的爱。
我无神地呆在外婆的房间,陪着安安和昊昊,
两个半岁的孩子已经学会争抢玩具、互相吃醋,
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声音此起彼落。
外婆坐在地毯边,轻轻握住我的手,
她的掌心温暖,却藏着某种不安。
“孟儿,你和萧迪吵架了?”
我怔了怔,随即摇头:“没有,外婆,我和萧迪不会吵架的。”
我努力保持轻快的语气“他很爱我。”
——他确实爱我。
只是那种爱,小心翼翼到连呼吸都在克制。
他为我改造办公室,为我安排时间,把我安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就像收藏一件容易碎的艺术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