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天中午。
晏禾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脑袋爆炸似地疼,嘴巴也干的很,还带了丝苦味。
轻唔了一声,他缓慢直起身。
被子从肩上滑下,晏禾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低头,看到自己没穿衣服的上身,他蓦地瞪大眼,又不敢置信地掀开被子往下看了看。
身上没穿睡衣,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短裤。不知道什么脱下来的衣服和裤子被随意地放在床尾。
晏禾愣了片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
身上干干净净的,也没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是……
“你醒了啊?”
张佑文刚刚厮杀完一盘网游,听到身后床上的动静,扭头问了一句。
“嗯。”晏禾点了点头,“你起这么早?”
“拜托,这都已经大中午了!”张佑文翻了个白眼,转过身道:“禾禾,不是我说你,你这酒量也太差了!一杯!”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杯啤的!你就倒了!”
晏禾一愣:“我记得我喝了好多杯?”
张佑文:“有没有可能我们看你醉了,后面给你的都是水?”
晏禾:“?”
微微涨红了脸,他垂眸低声道:“我以前都没喝过酒。”
“没事没事喔。”隐约看晏禾低垂着头,一副失落的模样,张佑文的语气就软了下来,“我们下回再练。”
话音刚落,张佑文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的摇了摇头。
而后,他话里的意思一转,“还是算了。你以后还是别随便和人喝酒的好。”
晏禾不解地抬起头。
看着一脸茫然的晏禾,张佑文叹了口气。
晏禾大概不知道,他平时站在那,就已经能吸引到无数人的注意力了——不管是异性还是同性。
而喝醉之后……
简直能引人犯罪。
就像昨天,晏禾喝醉了也不撒酒疯,只是眼神迷离、脸色发红,安静又听话地坐在那。
明明醉的一塌糊涂,听到碰杯的时候还会软软糯糯地举起自己的杯子。
……
单单这一回,他就给晏禾赶跑了好几个意图不轨的男的!
要是晏禾和其他不靠谱的人出去喝酒,那不得出事啊?
张佑文默默想:难怪之前陆曜之在的时候,天天变着法的看着晏禾。
就晏禾这个直男到发指、又没一点恋爱细胞、几乎单纯到蠢的性子,不看着点那还得了?
张佑文啧了一声,摇头把脑中的念头甩了出去,认真道:“总之,别瞎和人出去喝酒!”
“知道了。”晏禾乖乖应了一声。
想了想,他又问道:“昨天是你带我回来的啊?”
“哥们一个人扛回来的!”张佑文道:“你也太轻了,下回多吃点。”
“哦。”晏禾点了点头,忍了忍还是问出了口:“那衣服也是你帮我脱的?”
张佑文反问:“你昨天还脱衣服了啊?”
说完,他才又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我把你扛到床上就去洗澡了,出来你自己已经盖好被子睡了,还拉了帘子……”
言下之意,晏禾可别想冤枉他!
“帘子也是我拉的?”晏禾吃惊。
按照张佑文的说法,他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回来自己脱衣服睡觉,顺手拉了帘子。
张佑文点头:“对啊!”
晏禾:“……”
茫然地在原地坐了一会,晏禾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昨天晚上他好像确实是感觉太热了,然后……
好像有人帮了他?
可是这个宿舍就他和张佑文两个人。
张佑文说没帮他,那肯定是没帮他。
所以,衣服是他自己脱的,有人帮他只是错觉?
应该是吧?
晏禾揉了揉还有些闷痛的太阳穴,套上床尾的睡衣走进浴室。
把自己身上隔夜的酒味都洗干净后,他才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大概是第一次喝酒,当天又是急急赶路过来的,晏禾在宿舍躺尸了两天,直到同学聚会的那天才终于缓了过来。
在宿舍拾掇好自己,晏禾和张佑文几乎是卡着点,赶到了同学聚会的场地。
这次的聚会安排在首都比较出名的本地餐馆。
因为早早就告知了他们包厢号,晏禾和张佑文很顺利就到了包厢门口。
但还是站在门口确认了一下。
包厢里的男生基本都西装革履的,女生也穿了正式的礼服,不过打眼一看,确实都是他们眼熟的人。
只是……
晏禾和张佑文对视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休闲装,总觉得格格不入。
也没人告诉他们要穿西装哇?
“想什么呢?”
背后突然重重的被拍了一下。
宴禾蓦地回过头,只见大学时期的班长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两人,语气中满是熟络。
张佑文也很快将他的脸和之前大学的对上,但对方变化的还是有些大,因而他还是惊诧地确认了一声:“班长大人?”
“干什么?大学霸这是不认识我了?”班长假模假样地瞪了张佑文一眼,又道:“同学这么多年没聚了,也不知道来得早点?”
班长自带让气氛破冰的能力,也很容易看出这话就是玩笑,因而张佑文笑骂地接了一句:“你不也来这么晚?”
宴禾默默看了一眼张佑文。
“这特么我组的局!”不出宴禾所料,听到这话的班长立刻回敬道:“我全场第一个到好么?!”
张佑文:“那你从外面进来?”
班长:“人有三急。”
张佑文:“……”
看张佑文梗住,班长大度地挥了挥手,示意不和他计较。
而后,他又转向宴禾,眼神中都是浓浓的羡慕,“不是,咱班班草为什么看起来都没变?长得帅就算了,凭什么看着比我们年轻?”
张佑文一脸自豪,听人夸晏禾比夸他自己还让他高兴,“因为学校养人啊!而且,小禾禾可是文哥我罩着的,哪像你们天天得为五斗米折腰?比你们年轻不很正常?!”
“呸。”班长笑骂一句,“怎么哪都有你?可显着你了!”
“我说的可是事实好吧?”张佑文扭头看向晏禾,“小禾禾你说是吧?”
在班长的带动下,晏禾刚进来的尴尬早就烟消云散,闻言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语气却没怎么真诚。
引来张佑文的笑骂和班长的哈哈大笑。
三人间的氛围熟络起来后,班长这才拉着两人朝里面走,口中道:“走走走,别在门口杵着了,听他们吹水去。”
说着话,他又加重了声音:“同志们,看看是谁来了?”
不远处围坐在桌边聊天的人这才注意到了门口的三人。
见是宴禾和张佑文,立刻有熟悉的人站起身喊道:“晏禾!张佑文!快进来坐!”
两人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在旁边人指的空位子上坐下,一一和众人打了招呼。
几年不见,大家都有些许的变化,但即便如此,曾经四年的同学生活让他们很快重新熟悉了起来。
正和人说着话,晏禾的神色却突地一变。
而后轻蹙着眉抬起头,视线在包厢里扫过。
“怎么了?”旁边的人看到晏禾的举动,奇怪地问了一声。
“没、没事。”晏禾摇了摇头,手却掩饰性地捏紧了手心的杯子。
心动惊诧之余,是满满的恐惧。
这里好像……
有东西在盯着他。
但是小爸爸不是说,不会再有东西缠着他了吗?
对。
小爸爸不会骗他的。
想到这,晏禾深吸口气,大着胆子朝那道若有若无、却有着强烈窥探欲的视线望了过去。
只一眼,晏禾仿佛如坠冰窖。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望到的是一副挂在墙上的油画。
油画中是一个“人”——
一个瘦成竹竿,眼眶深陷的老年人。他的脸上,一双带着黄褐色的眼睛仿佛通过画布,正死死地盯着他。
就在晏禾呆愣的瞬间,画像上的‘人’的眼珠子突然动了动,干燥的嘴唇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晏禾心跳顿时漏了半拍,满脸惨白地盯着墙上的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晏禾即将尖叫出来之际,包厢门口却传来一道不轻不重地的脚步声。
一道高大笔挺的身影缓缓从外面踱进包厢,视线漫不经心地在墙上的油画上扫过,却带着强大的威慑力。
肉眼可见的,油画上的老人瞳孔蓦地染上了惊惧,整个身子不断扭曲,在油纸上晕染开来。
最后在晏禾震惊的目光中,画面上的图像生生变成了一副在太阳底下盛开着的向日葵。
“卧槽???”
一道惊呼声猛地吸引了晏禾的注意力。
随后,晏禾耳边听到张佑文不可置信的话,“陆神?”
陆神?
陆曜之?
晏禾迟缓的大脑反应过来,看向门口。
慌乱的视线直直对上了门口那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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