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盯着俩人噤声了片刻，直到肺腑腹腔里名为嫉妒的烈火完全熄灭，才再度开口。
“你们俩跟着老师是不是已经快十年了？”
俩人眨了眨眼睛回道：“对呀对呀，我们俩成年就刚好十年了。”
这个萨可旦还是知道的，桑吉斯把捡回这两人那天当作他们的生日，谁大谁小还是抓了阄分的。
这么一想倒是很奇怪，想来这两人被捡到时也有六七岁了，连谁是哥哥谁是弟弟都不知道？
“我听说你们当时是抓阄分的大小，当时不知道谁大谁小吗？”
左云哈哈笑了几声，撇了眼不自在的右玉，跟萨可旦解释道：“谁叫右玉那时候耍心眼，非拉着我一起假装哑巴死活不说话。”
“那不是……我怕老大又是拿我们俩做研究的那种变态疯子嘛…”右玉抱着胸垂下头狡辩道。
“哎呦我们右玉这个心思缜密…也得亏你这一下灵机一动，我变成哥哥了吧哈哈哈哈哈……”
右玉竟然是哥哥，萨可旦挑眉不解道：“这有什么差吗？”
“当然有差！”
提到这个，左云掰过阻隔在俩人间的右玉，一脸神气的说：“老大那边的习俗是左为尊，左大右小，名字确定大小就确定，不能改不能变了。”
竟然还有这种含义，萨可旦点点头，愈发觉得桑吉斯很重视这俩兄弟了。
要是他也是外面被捡到的孩子，还是纯种D，会不会桑吉斯对他会比对左云右玉还好呢……
萨可旦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转瞬间又回过神来——要真被桑吉斯养大…他肯定还是会爱上他，以桑吉斯的性格到时候就更没机会了。
还要给他当儿子，这个绝对不行。
算了算了，现在也还不错。
这么想萨可旦心情好了些，靠在柔软的靠枕上继续打探消息。
“那你们这么长时间都跟在老师身边，是不是很了解他？”
“那是当然！”左云右玉你挤着我我挤着你，还沉浸在谁大谁小的争端中。
“那…你们老大这么多年，就没有喜欢的人？”
他从教堂出来又和尼约卡一行人搭上伙不过才短短一年多，研究桑吉斯的时间横跨八个月之久，但苦于没有东厅的部下，研究并不顺利，尤其在感情方面。
这问题问得很突然，俩小只面面相觑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这件事。
“应该没有……吧。”
“一个都没有？”好歹让他确定是男是女也行。
“确实没有…这些年忙着管理东厅，还得经常外出去感染区研究。”
说到这儿右玉啧啧称奇，摸着下巴继续说：“前几年我俩还想，老大会不会和玛门姐在一起，后来发现也是想多了，老大真是个铁血无情的工作狂魔。”
左云细细掰着指头算，不论是哪一年基地的男神榜榜首都是桑吉斯，也有很多看好桑吉斯和玛门的部下。
毕竟两个能力出群的人总在一起行动，大家多少有些幻想。
“反正是有很多人喜欢老大，但老大从来没说过喜欢谁。”
络绎不绝的人在基地角落讨论，那尺度让他俩都有些难以接受。
……这还是人吗？
论起来基地但凡有些职权的高官哪个不是私生活混乱，尤其隔壁西厅的玛门就作为其中翘楚，情感关系网可谓难舍难分。
桑吉斯好歹也是基地唯二的指挥官，竟然没有喜欢或是看上任何人？！
萨可旦沉思了片刻，试探着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老师喜欢女的……还是男的？”
女的还是男的？
这一问把左云右玉脑细胞代码都整混乱了。
就凭他们老大这坚毅不拔刚正不阿的伟岸形象，怎么可能喜欢男的呢？
“咳咳，…其实是我喜欢男的，我怕你们老大瞧不起我，所以……”
光是看着他俩的表情，萨可旦也猜出来了，桑吉斯喜不喜欢女的不重要，但绝对不喜欢男的。
左云右玉这才放下心来，安抚萨可旦道。
“哦～原来是这样。”
“没事没事，我们老大还是讲人情的，东厅很多同性情侣的，大家都很和睦。”
尽管这样，这个话题多少还是有些尴尬，尤其是一弯两直的三个大男人这样聊，更显得有些诡异。
三人安静下来不再说话，静静休息着。
窗外路程已然过半，众人下了车，桑吉斯看着迎面的一众世盟士兵，微微挑眉。
世盟派来接应的部队有近百人，浩浩荡荡列队在安全区空地上，颇有一种要把桑吉斯等人杀人灭口的架势。
他倒是无所谓，带的这二十人也不是吃软饭的，更何况这处安全区是两个基地平分占领，真打起来也不一定谁死谁活。
对比一旁没见过世面的左云右玉就差距大了，躲在桑吉斯身后探头探脑。
“哟，小桑指挥官，好久不见啊～”
世盟派了得力干将伊戈前来，看来是相当重视这次谈判了。
“也没多久吧…人都在这儿了，你们准备的作战机呢？”
“哈？就这么些人？不是我说，你们NW怎么越来越不行了，人都去哪儿了？”伊戈叉着腰，脸上的胡子盖住上嘴唇，连带着傲慢的声音都低沉了些。
真是屁话多，桑吉斯懒得和这人多说。
认识伊戈的都知道，他能从任何一句话里找到贬低你的机会。
“别废话了，NW再怎么不行，也好过你们世盟有个能吃空国库的总统吧。”
“你！”这点伊戈无可否认，瞪着眼睛抓了抓胡子，扭头向战机走去，“跟我来！”
众人朝伊戈身后看去，一架通体银灰的战机从机库驶出，流线型机身覆盖着隐约反光的哑光涂层，机翼边缘闪烁着幽蓝的导航灯，即便停在地面也传递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驾驶员丝滑操作将战机稳稳停在众人面前。
舱门开启，液压装置发出丝绸般顺滑的嗡鸣，三米高的金属坡道像科幻片中的旋转门般优雅展开。
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走进去，外围的精兵小队包围着研究员，个个面色平静无波。
如果说到现在还算能接受世盟科技的发达程度，接下来他们才是真的装不住了。
机舱内部比足球场更开阔，淡金色照明带沿着穹顶延伸，映照着能同时停放五辆装甲车的抛光地板。
墙壁暗格里的电磁锁扣叫人瞠目结舌，这里甚至能空投重型坦克。
尾舱区域也配备了折叠式医疗舱、微型弹药库与全自动炊事模块，都像魔方般嵌在墙体里，只需语音指令，整面墙便会无声滑开。
安静就坐，桑吉斯也对世盟的发展迅速感到有些惊讶，难道上次交手他们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发动机启动时没有预料中的轰鸣，只有蜂鸟振翅般的低频震动，舷窗外螺旋桨叶化作银色光轮。
这架战机能在垂直起降与超音速巡航间无缝切换。
不愧是世盟，果然能活这么多年，水平真不是盖的。
“怎么样，我们新研究的战机，桑指挥没见过吧……好好观摩观摩？”伊戈咧着大牙，神气洋洋。
又在炫耀了，桑吉斯没回话细细观察起来。
这架战机确实值得观摩，不知道同出一脉的玛门能不能研究得出来。
但就算桑吉斯这样不给面子，伊戈也没放弃，缠着桑吉斯继续嬉笑道：
“桑指挥这次想从我们世盟套点什么好处？”
“好处？这是你一个用来接应的小头兵能问的？”
说是小头兵当然是屈才，伊戈左右也是世盟陆军的上将，不可多得的人才。
桑吉斯不过是想嘲讽嘲讽他罢了。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拿着我们世盟的机密就是想套进化病毒的资料吧！”
伊戈摸着胡须，将头扭向一边十分不屑，“简直是吸血虫！你们和未来联盟一个德行，就会从世盟这里占便宜。”
占便宜能从世盟的人嘴里说出来，简直能叫每个听到这句话的人贻笑大方！
世盟压榨其他基地不是一年两年了，从签约的不平等条例中占到的好处多如牛毛，竟然也好意思说别人占他的便宜？
“你们做错了事，当然要付出点代价，还怨得上别人了。”桑吉斯朝他翻个白眼，不屑交谈这件事情。
伊戈却听不得这话，吹胡子瞪眼气得跺脚，“我伊戈敬你桑吉斯三分！你倒是毫不领情，这样污蔑我们世盟！你你你！”
“你是敬我的名头吧，我要你这情分有什么用？去了哪个地方没人敬我桑吉斯？你们世盟叫我逮住了小尾巴，就乖乖低三下四认错得了！！”
他早看不惯伊戈这幅见谁都不低头，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的样子了，整个世盟都一副狗眼看人低的作态！
真不知在高贵什么，行事作风上猥猥琐琐，张口闭口却又深明大义起来了。
“你也别太嚣张！真以为世盟会忌惮于你这点小证据吗？！”
“不忌惮还接我来做什么？伊戈，不是我说，真等到变天的时候…我看看有多少人想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这话当然是威胁，但要世盟真的倒台近几年怕是不可能，但过了嘴瘾爽一把又没事。
尤其是能看到伊戈一张肥脸由红变紫，再由紫变黑，桑吉斯别提多畅快了。
区区一个伊戈还是不足以在打嘴炮上和桑吉斯抗衡的，他的嘴皮子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
瞧着伊戈憋着气转到一边去，桑吉斯莫名其妙想起了小时候父母讲过的谚语：癞蛤蟆上蒸笼——气鼓气胀。
那还是癞蛤蟆要好看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