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俯身帮她带香囊时,姜婉枝身体不好乱动,抬头百无聊赖的四处看,只见不远处两个侍女颇为羞涩的盯着这边捂嘴笑说着什么。
什么嘛……
她不满的努起嘴。
姜婉枝见过太多旁人看自己和凌玉他们待在一块的那种眼神,她们定是又在讨论郎才女貌什么的,可是她和凌玉这样亲密无间不是更像是家人吗?
不过说起来她的退婚计划也应当提上日程了,既然她说的话没有可信度的话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开口就好了,这样小娘他们总没有理由拒绝了。
鹤生应当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现在只剩下玉玉了。
只要让他看到自己并不是成亲合适人选,应该就能同意了退婚吧?
“玉玉讨厌什么样的人?”姜婉枝问道。
凌玉听见这个问题有些诧异,想不通她为何突然要问这个,一时间跟不上她的脑回路,斟酌道:“……失礼之人。”
“还有吗?”姜婉枝觉得这似乎过于简单了。
凌玉汗颜:“抱歉……暂时想不到其他的。”
“这还不简单。”姜婉枝拿起桌上的果酒一饮而尽,又一连喝了好几杯后被凌玉拦下了。
凌玉皱起眉:“怎么好端端的喝得这么急?”
姜婉枝被他夺过酒杯后便瘫倒趴在桌上,假装难受道:“玉玉我有些头晕……”
凌玉道:“……按道理来说几杯果酒还不至于醉人,枝枝也不是第一次饮酒怎会如此?”
姜婉枝心虚的捂着嘴假装要吐出来,空着那只手故意的攥紧凌玉的衣袖以防他躲开。
“唔……”
没想到凌玉非但没想躲开,还凑近耐心的轻拍着她的背。
姜婉枝作势难受的干呕了一阵,随后扯住他的袖子擦嘴。
对方神色一愣,欲言又止:“你……”
凌玉的衣袖被她捂着嘴,姜婉枝得逞的扬唇不让他发现。
哼哼,这下总该让人讨厌了吧。
姜婉枝故作委屈道:“我都跟玉玉这么熟,难道玉玉连擦个嘴都要介意吗?”
对方还未发话,姜婉枝又道:“既是如此,那摸一下手也不会介意吧?”
姜婉枝才拿过糕点,指腹的残渣颗粒物全蹭到凌玉手心里。
凌玉的手比她的大一截,骨感修长,温热而宽大,牵起来很有安全感。
身旁温润的青年好整以暇的坐着没有动作,弯眸笑看着任她胡闹。
姜婉枝琢磨着怎样才能看起来更失礼一些,刚好从坐垫上支棱起来伸手拔下他的木簪。
她正乐呵着,只见凌玉盯着自己不怒反笑,笑意里带着调侃,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
“枝枝能这么主动我很高兴,不过现如今大家都看着我们呢,或许换个人少的场合更合适?”
姜婉枝闻言突然意识到周围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大脑飞速运转,脸刷的一下红了。
于是下一瞬干脆闭眼装死倒在凌玉身上。
凌玉在姜婉枝倒下来的瞬间顺势将人用一个舒服的姿势扶好。
“……枝枝没事吧?”乌栖担忧道。
姜婉枝听见乌栖的话紧张的忽然收紧了一下凌玉的手臂。
紧接着就听见对方胸腔里溢出一声闷笑声,替她解释道:“无事,枝枝喝醉了,我带她出去透透气。”
他刻意咬重“喝醉了”三个字,姜婉枝尴尬得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洞跳下来。
她才不想出去。
姜婉枝闭眼皱起眉,轻哼一声乱动几下想要挣脱对方的手,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紧接着整个人被他扶稳站起来。
对方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会儿倒是哼哼唧唧起来了。”
等凌玉扶姜婉枝出了正厅,走到不远处的亭子后才松开她:“除去刻意装醉不说,我倒是想问问你方才当众撩拨我,拔我簪子是何意?”
姜婉枝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一没传情,二动作粗鲁他竟觉得她是在撩拨他?!她殿前这么失礼凌玉竟然看不出来吗?!
“……我这么失礼玉玉不生气?”
凌玉好似忽然明白为何她方才要问自己讨厌什么人,原来是在试探自己对她的容忍度。
他解释道:“若是旁人,枝枝做的这些的确很失礼,但枝枝不是旁人,这些亲密于我而言与撩拨无异,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生气?”
姜婉枝着急解释:“可也不是亲密啊……”
凌玉眼神怀疑看着她,语气固执:“枝枝主动触碰了我不是喜欢我是什么,这都不算得亲密吗?我不信。”
姜婉枝纠正他:“可我是在拔你的簪子,还用你的衣袖擦嘴……”
“枝枝为何不拔其他人的簪子只拔我的?还不是因为喜欢我。”
“……”
姜婉枝无言以对。
玉玉这逻辑无敌了。
“按理说我和鹤生身体构造应当也是相差无几,若这种行为不是喜欢我,难道是说枝枝每日同他搂搂抱抱还对我这副躯体感兴趣?”
凌玉说着耳根发烫起来,那双含笑的漆眸里闪过一丝克制不住异常兴奋,夹杂着某种**。
“它也喜欢枝枝。”
姜婉枝欲哭无泪。
不应该是这个走向啊?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凌玉察觉见到她的神情,有些不解:“枝枝似乎不高兴?”
姜婉枝不希望凌玉多想,压下念头笑道:“……没有啦,和玉玉在一块很高兴。”
说着姜婉枝环顾起四周,亭子周围便是一个长满荷叶荷花的池塘,隔了太久没回来看一切事物熟悉又陌生。
姜婉枝突然想起什么,饶有兴趣道:“感觉这里都没有变,我还记得前些年夏夜咱们四个在这个亭子里乘凉,萧施朗一个失足掉池塘里面去了,当时水花溅得好高哈哈哈!”
凌玉回忆起来嘴角不由的扬起一个弧度:“还不是枝枝装神弄鬼吓到他了。”
姜婉枝后背靠着亭子的围栏仰头看天:“我后来不是已经同他好好赔礼道歉了嘛,话说我回来了还没看见他呢,他怎么不来找玉玉你们玩?”
凌玉道:“他前几日在云祉街刚上演一场英雄救美,毁坏了好几家铺面,如今被世伯关在府中面壁思过,应当明天才会被放出来,不过你回来的消息应当今日便传到他耳朵里了。”
这种事情萧施朗并不少做,姜婉枝光光是听着便能想象出那个场面,笑道:“玉玉我们打个赌!”
“我赌明日一早我一出府便能看到他!”
凌玉笑道:“先说好赌什么,不许反悔。”
姜婉枝立即坐直身子,颇为自信的拍了拍胸脯:“我姜婉枝什么人品,何时耍赖过,就赌三坛竹叶青,若是我赌输了你们三人一人一坛!”
她话音未落,身后蓦地传来一道清朗熟悉的声音,语气略带不满拖着长音——
“不是吧,我费尽心思逃出来见你的这种江湖义气就值三坛竹叶青啊大小姐?”
姜婉枝闻言惊讶的瞪大眼睛,一回头只见不远处的高扎发少年正盘腿坐在屋檐上看着这边,皎洁的圆月正在他身后,整个人逆着光根本看不清脸。
她先是高兴,随即又咽了咽唾沫:“那……再加一坛?”
少年抬手托起侧脸:“拜托,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父亲眼底下逃出来,凌玉你说!”
姜婉枝又将目光转向凌玉,只见他不紧不慢道:“明天我们四人聚餐枝枝请客?”
姜婉枝瞬间觉得荷包一紧,他们三个大男人吃的是她两倍,尤其是萧施朗吃起饭来真是不客气,狼吞虎咽跟没吃过饭一样。
那还得了!
“不……”
她刚要反驳只听见萧施朗满意的回应道:“就这样!那我先赶回去了!”
姜婉枝一回头只见对方已经从屋檐一跃而下,瞬间满脸愁容。
吃完这一顿饭她恐怕是要穷的叮当响了。
她又低头掂量了下荷包,哀叹一声。
凌玉问道:“钱不够吗?”
姜婉枝道:“够你们吃饱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你们吃。”
“噗!”
凌玉突然笑出声,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随后又强行忍住,肩膀一耸一耸。
她瞬间羞赧起来。
凌玉道:“其实也可以我少吃一碗饭。”
“那怎么行!已经答应好了的,说到做到!”姜婉枝摇头态度坚决,顿了一瞬又道:“不过我有混吃混喝的经验,到时候应当会有办法的。”
“枝枝,我们要回去喽!”黛姝的声音倏然传过来。
姜婉枝嗖地一下倒在凌玉肩上,立即装出一副喝醉的模样。
凌玉顺势将她扶过去,一坐上马车,姜婉枝便立即装睡。
直到马车在凌府门口停下,姜朗扶着黛姝下了马车后,又便将姜婉枝抱下来。
马车旁的侍女将要开口行礼却被他拦下了,轻声道:“小姐睡着了,都无需行礼,你们先扶夫人回屋,我垫后。”
姜婉枝等姜朗送自己回房间离开后终于憋不住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泽兰端来一盆水进房间,刚准备替她擦脸,见她醒来一惊:“小姐你没睡着!”
姜婉枝打了哈欠,疲惫的笑了笑:“泽兰放下水盆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好吧。”泽兰闻言只好退下了 。
姜婉枝沐浴清洗过后有些热,推开门走到院子里想吹吹风只看见闻蝉衣守在院子里,诧异道。
“蝉衣姐姐你怎么还没睡?”
闻蝉衣道:“想着行刺的事睡不着,出来换口气。”
姜婉枝想起什么,问道:“这次蝉衣姐姐接我回来是小娘的意思吗?”
“的确是夫人下的令,”闻蝉衣说着突然回忆起来,顿了一瞬,又补充道。
“不过好像下令的前一会儿,凌二公子来过姜府。”
姜婉枝怔愣住,今夜凌鹤生的话在她耳边回荡起来——
我原本已经想到办法能够逼你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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