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来不及管地上碎掉的玻璃杯,着急忙慌的去冰箱里拿冰袋,回来的时候看到栗舒还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头微微拧着,比起痛更多的似乎是不解。
视线慢慢下移,柳姨看到脚踝处被烫红的一大片,眉头紧锁,只当栗舒被吓呆了,于是轻轻的把她拉到沙发上,上手给她冰敷。
麻木的触感传来,栗舒才神志回笼,她接过冰袋语气平静,“没事的,柳姨,我自己来就行。”
“什么没事。”柳姨反复的看着那块通红的皮肤,已经有微微肿起来的趋势,“这要是不及时处理肯定会起水泡的,我去给你拿烫伤膏。”
栗舒拗不过她,只好在客厅冰敷了好一会,又在伤口处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烫伤膏,里三圈外三圈的包上了纱布,才被放回屋里。
她一瘸一拐的回到房间,坐在床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痛,脚踝连着脚背的皮肤像是放在火堆上烤。
她咬着牙撕开缠绕的纱布,柳姨果然说的没错,脚背上的一大片红痕已经开始微微发白,有起泡的趋势。
栗舒重重的叹了口气,重新包上,精疲力尽的歪倒在床上,这种情况是去不了便利店了,她只好跟夏姐请了假。
白天睡得太久,现在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的困意,刚才雨幕上的场景一幕一幕的在脑子里闪过栗舒长长的出气,心里还是咚咚的跳个不停。
她烦躁的捂住胸口,整个身子试图蜷缩在一起,却意外摩擦到了伤口,瞬间疼的直吸气。
栗舒气恼的重新坐起来。
只是一把粉色的伞而已,就算是女式的又怎么样呢?说不定是合作伙伴的?或者是公司女员工的?他来的这么急,随手借一把也是正常的。
明明这么小一件事,自己却在这里像是丢了魂一样,真是小气。
栗舒一瘸一拐的走到浴室,看到镜子里的女孩,一脸丧气,活像是一个纠结丈夫到底出没出轨的怨妇。
她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小声宽慰自己,“没事的,栗舒,只是一把伞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同事的、下属的、临时跟路人借的、司机老婆的或者是之前一起吃饭的…”
她的嘴角又慢慢垮下来,再也长不开嘴,只在心里默默补充上:那个漂亮女孩子的。
栗舒把头靠在浴室的门上,为什么明明经常联系着,两人见面的时候还是那么生疏?她慢吞吞的回到床边拿起手机,打开与陈以南的聊天框开始向上翻。
那么多关心的话,那么多日常的聊天难道都只是客套的寒暄?
冰冷的文字拉不进两人的距离,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好像被他隔绝千里之外。
越往上翻,栗舒越觉得自己寻找的话题是那么的生硬和蹩脚,无聊到甚至会引人厌烦。
栗舒迷茫的看向门口,难道这对于男女之间真的只是正常的交往吗?她从小到大没怎么接触过男性,身边除了钟永这个好友,再无其他交流频繁的异性,她不知道怎么陌生的男性相处 ,也不知道界限到底在那里。
什么是礼貌?什么叫好感?什么又能被称作是喜欢?
推进关系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更是天方夜谭。栗舒眼前慢慢清明起来,或许在陈以南眼里,这一切都是正常的社交,再清楚一点,是对一个小辈的关心。
一切都是自己误会了。
是她想的太多了。
微信上的频繁关心偶尔的礼物都变得合理,不然也不会碰面的时候,那么的生疏。
栗舒低下头,手指摸索着早就黑下去的屏幕,喉间有些异物感,吞咽都变得苦涩。
就像是一个五彩缤纷的泡泡正包裹着她飞到半空,然后啪的一声破了,把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为什么要想这么多?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斤斤计较、敏感多疑、战战兢兢?
栗舒开始有些恐慌,她狠狠地咬住嘴唇,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过了一会,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解锁手机,把那个置顶的聊天框左滑,因为手指很僵硬,划了好几次才点到删除。
她快速地把手机扔到一边,轻松了呼了口气,既然光是放在哪里就会无意识的期待和在意,那就干脆斩断主动联系的想法。
栗舒提醒自己这是最好的结局,为了防止自己越陷越深,她必须这样做。
巨大的失落感涌上来,光是咬嘴唇已经缓解不了她的焦虑,她把食指的关节放进嘴里,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身体了,才几个月,自己就成了一个疑神疑鬼的疯子。
这样做是对的,栗舒心想,痛几个月总比痛一辈子强。
第二天,栗舒正常的去补课,戒断反应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偶尔走神乱想的时候,她就会让自己忙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得空给钟永他们打了视频电话,但是对面似乎是在忙,打了两个都没人接。
过了十几分钟对面回拨过来,只不过是语音电话对面这次的语气格外正经,还喂了一声。
栗舒以为他在搞怪,压着嗓子配合他:“怎么了?钟大老板,现在事业有成,说话都拿腔拿调的了?”
对面轻咳了一声,“哪有?”语气跟以往无异。
栗舒听出他声音微哑,还带着些疲惫,知道他工作辛苦,没想到一向好脾气乐天派的钟永都被折磨成这样了。
她有些心疼,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是不是没休息好?”
对面吸了吸鼻子,“是有点。”
两人之间的对话就这么戛然而止,栗舒以为是他太累了,决定速战速决。
“大黄的东西,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对方语气突然急切起来,“它很喜欢,一直在院子叫,让人陪它玩…”
“啊。”栗舒笑起来,嘴里喊了句傻大黄,“人家都会自己玩,给我拍个视频,让我看看它。”
钟永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去院子看了,“它跟着我爸去看厂子了。”
栗舒有些奇怪,大中午的,大黄应该回来了才对,不过她没多想,“那你赶紧去休息吧。”
听筒安静下来,就在栗舒觉得对面是不是已经累到睡着的时候,又听到了他的声音,沉沉闷闷的,带着些鼻音。
“我想去看你了。”
栗舒这回终于笑出声,“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不回来,总要让我知道你在哪里。”钟永郁闷的嘟囔。
栗舒想了想,说了个地址,不过挂断电话前还是忍不住提醒:“你别来,车费挺贵的,留着钱给妹妹买吃的,我高考完就回去了。”
*
李坤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陈澈还在玩游戏,盯着屏幕,手指时不时的点着,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他每次这么漫不经心的态度,还偏偏都能得第一,李坤也觉得奇了怪了,怎么这哥们游戏天赋还是娘胎里自带的?怎么就轮不到他!
“玩多长时间了大哥,还没玩够?”他重重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敞开看着某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澈这个人还是挺专一的,起码对□□赛车是这样。
陈澈没理他,直到结束了一局之后,才把手柄扔到沙发上,打开手机,回了几个信息。返回主页的时候看到了购物软件上的红点,他点进去,是东西已经签收的消息,日期显示的是上个星期。
旁边的图片是那个橙色的鱼鳔。
那人莫名其妙的问他关于狗玩具的事,难道是弄坏了刀疤的玩具?一个星期没发信息,该不会是得罪了刀疤,被咬死了?
到时候还是他的责任,就在陈澈犹豫着要不要发个信息问一下的时候,听到沙发上的人在喊他。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陈澈抬头,有点懵。
见他一点都不上心的样子,李坤啧了一声,“程洁啊,你俩就这么断了?都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至于吗?人家小姑娘闹脾气,你起码去哄哄啊。”
陈澈皱眉,“你说的什么玩意?”
“不就是上次程洁跟你表白,被你拒了吗?朋友不做了?”李坤表情夸张,目光研究的在陈澈脸上转。
陈澈转了转脖子,“这怎么说?她自己的事,自己想清楚。”
“我靠,冷血。”李坤愤愤地吐槽。“光忙着泡妹,朋友都不要了…对了,我上次的提议你听进去了吗?”
陈澈嗯了一声。
李坤听得出他在敷衍,恨铁不成钢:“让你带着打游戏啊,就上次那个射击类的游戏。”
“没意思。”
“什么没意思,你下了没?”李坤吵吵着去拿他的手机,陈澈手机没密码,嫌设置麻烦,向上划就能打开,李坤流畅的打开商店下载,“撩妹神器,好吗?”
陈澈冷笑。
“你想想严随,求你陪他打游戏的时候不就跟狗一样?”
陈澈:“你以为谁都跟严随一样有网瘾?”
“这个东西是可以培养的。”李坤冲他挤眉弄眼。
网瘾加网恋?陈澈琢磨了一下,好像有点意思。
不过想到那个呆子会变成可怜兮兮的样子求着自己打游戏…
虽然不太可能。
但还是挺爽的?
陈澈在李坤的督促下,半推半就的开了一局,几分钟就摸清了机制,第二局的时候跟着感觉随便调了调了灵敏度,立马得了个荣耀后缀。
李坤不服气,第三局也要挑设置,陈澈等得无聊,在旁边切后台刷手机,无意间发现自己与栗舒的对话图框还停留在她说谢谢,有些不爽。
那天收到东西表现得这么开心的样子,还不是只是一句谢谢,也没有主动来找他。
李坤正在兴头上,看到陈澈掉线,“怎么了,陈澈。”
后者目光转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陈澈啊,你傻了?”李以为他在开玩笑,
陈澈舌尖抵了抵上颚,突然回过味来,他是陈澈没错,手机上的角色是陈以南才对,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看着陈澈眼里诡异的光,李坤彻底绷不住了,他再也受不了这个神经病了,严重怀疑陈澈在这里胡言乱语都是不想跟自己打游戏找的借口!
他越想越生气,把手机重重的摔在沙发上,刚想发作,却看到陈澈光速进房间,语气还挺无辜:“开啊,怎么了?”
他顿了一下,深呼吸着、飞快的拿起手机。
还是可以再忍一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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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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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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