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和翦丹放好花灯,便准备回住处。
回去的路上,二人又碰上还在挂花灯的曦月。
曦月同她们说了折桃枝,以求诸事圆满的风俗。
于是,二人又停下脚步,开始在一棵桃树上找自己最满意的一株桃枝。
找来找去,云苓看中了桃树上桃花开得最盛的那一株桃枝。
但刚要伸手去折,她手腕上的银色丝线就倏地一紧,像是有什么话要提醒云苓。
“莫不是千丝绕在这姻缘谷里?”云苓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收回去折桃枝的手,转而,两指捏住手腕上的银线,捻了捻。
瞬间,眼前一根原本无形的银丝出现,无限朝桃林深处延伸。
“翦师姐。”云苓彻底确定千丝绕所在后,看向纠结许久,刚折下一株桃枝的翦丹。
“这棵桃树上的桃枝我都不甚喜欢,想去那儿再找找,你要不先回去?”她准备支开翦丹。
翦丹看她,想说,她可以陪云苓一道过去找。
可刚张嘴,她余光就瞥见一抹紫色的影子,当即改了主意。
“好。那我先回去了。”翦丹道。
话落,她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般,逃也似的,眨眼就没了影子。
而云苓见翦丹离开,也心中暗松一口气,避开人群,独自进了桃林深处。
……
桃林越往里边走,雾气就越重。
云苓察觉到问题,在周遭彻底陷入雾气前,及时停下脚步,抬眸打量四周。
“原来是迷阵。”她三眼得出结论。
有了结论,再倒推,那得出解决方案就很简单了。
她走到一棵桃树旁,伸手,折下树上最长的三根桃枝,随意拼接到一起,让它们合起来的长度超过她半个人。
然后,又蹲下身,从裙摆上撕下一条颜色最深的长布,裹到眼睛上,系好,确保视野中一点光都没有后,开始靠手里自己做的简易盲杖,摸索前路。
前路,路面变得崎岖。
云苓小心翼翼朝前走着,猜不出这路到底有多长,于是只能闷头走。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云苓脚下蓦地踢到一块石头,瞬间,整个人失去平衡,猛地朝前摔去。
这一摔,云苓没来得及反应。
她呼吸骤停,准备迎接摔伤膝盖胳膊腿后的惨痛教训。
结果……出乎意料的,就在她半个人都摔出去后,一只手突然扶住了她。
紧接着,莲香拂过鼻尖,激得云苓整个人绷直。
是楼婉清。
云苓自从那一夜后,深刻记住了楼婉清身上的气味。
“你怎么会在这?”楼婉清出声。
下一瞬,云苓只觉眼前一晃,裹在眼睛上的布条被楼婉清弄了下来。
“迷路了。”云苓扯谎扯得很顺溜。
但一睁眼,对上楼婉清的目光,她又莫名心虚,赶紧胳膊脱开楼婉清的手,站直。
“想折一株满意的桃枝,结果没想到走得太偏,迷了路。”
云苓低下头,由于心虚,她干脆做出一副自觉做错了事的样子。
“折桃枝?”楼婉清倒不知道这风俗。
但先前也见好些弟子是折了几株桃枝,才离开姻缘谷,心中多少有了自己的判断。
“既如此,那你寻见自己想要的桃枝了吗?”楼婉清收回先前扶云苓的手。
掌心,实实在在的温度让她清楚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是死了的云苓。】
云苓:“……”
原来楼婉清想看见死了的她吗?
那还真叫人失望了。
“算是寻见了。”云苓皮笑肉不笑。
她看着手里三节组成一株的桃枝,勾起,端正捧在手里,“这三株桃枝陪我走了一段路,所以弟子想,它们便是弟子要找的。”
云苓抬眸看楼婉清。
楼婉清视线从她脸上划过,又落到那株人工绑成一株的桃枝上,道:“既找见了想要的,便随我回去吧。”
她抬脚,走到云苓身侧,二人肩膀对齐。
“还有——”楼婉清又道,“下次不要再迷路了。”
话落,她朝浓浓雾气中走去。
云苓见状,连忙跟上。
同时,脑子里在想,楼婉清好端端地怎么会出现在这。
是偶遇?还是早有预谋?
云苓猜不透楼婉清,直到回了青萍峰,也仍无半点头绪。
……
青萍峰。
楼婉清将云苓送到后,没有过多逗留。
一个缩步成寸,人便消失在了云苓住的小院外。
院里,云苓望着楼婉清消失的地方,看了小会儿,然后转身回屋。
屋里,云苓点上火烛。
算算时间,她虽然在姻缘谷里待了有一会儿,但现在才堪堪亥时。
所以她决定泡个热水澡。
在修真界,很多琐事都可以用术法解决。
但独独洗澡,云苓仍保有一种迷之迷恋,三天两头地就想整个人往热水里泡泡。
是故,早在搬进这小院的第二天,她就从曦月那儿求来了一个大浴桶。
浴桶配套的还送了营造氛围的花瓣和特制的香料。
香料气味迷人,热水一倒,更是全部气味被激发,整间屋子都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
“简直绝了。”云苓趴在浴桶边上,深吸一口气,脑子荡漾了会儿。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能清清楚楚感觉到她还活着,她不是一个死人。
感受了会儿自己的存在,云苓开始慢吞吞脱衣服。
她从外衫脱到里衣,将衣服一件件丢进放在浴桶边上的小盆里,优哉游哉,整个人泡在水汽中,身心一放松,就想哼歌。
哪成想……她鼻腔里刚发出一个音,另一个声音便倏地将她打断。
【她右肩没有印记,不是师妹。】
云苓:“……”
云苓:“!”
云苓舒服得眯起的双眼猛然睁开,脱到一半里衣火速穿上。
楼、婉、清!
她内心咬牙切齿喊出一个名字,闭眼,平复了番心情。
心知这热水澡是泡不成了,手忙脚乱熄了屋中烛火,然后一个术法撤去浴桶。
接着整个人自闭坐到了床榻上。
“真是该死啊。”云苓碎碎念。
“她一定是天道派来折磨我的。”云苓躺倒。
“果然还是作孽太多了吗?”她怀疑人生。
怀疑一阵后,蓦地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楼婉清是怎么知道她原先右肩有印记的?!
云苓又腾地坐起。
难道现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对敌八字真言,已经发挥到连仇敌的身子都要一清二楚的程度了吗?
云苓满脸问号,深觉大可不必……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