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从出生以来就没有经历过这样混乱场景的安吾呆滞注视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无法理解事情是怎么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发展到眼下可怕地步的——

除了正在被打针的部位、身体的每个部分都用各自的方式表达抗拒的太宰,恍若未觉只是专心致志地用一只手有条不紊地慢慢推药、另一只手则哄小孩一样拍着挣扎的太宰、冷静到令人畏惧的织田作……

当然,还有不知为何被卷入其中、机械地按着挣扎的太宰、任由自己的手被快要急哭了的太宰盖上了好几个牙印的自己……

冷静地给还在如幼猫挥爪般微弱挣扎着的太宰臀部的针孔止住血,织田作拿开了灵魂像是被吸走了般表情麻木的安吾还在僵硬地按在太宰后腰上的手,坦然拉下了卷到太宰腰部的风衣摆聊作遮盖,微抿着唇思考了一下后,织田作又顺手轻轻揉了揉还在含糊地呜咽着自己听不大懂的话的太宰乱糟糟的脑袋。

暗自感叹了一下手下猫咪一般温软的触感,思维的线控制不住地发散,织田作在脑海中细数了一下自从垃圾桶里捡到太宰开始太宰与猫咪的区别,答案是没有区别,遍体鳞伤快要死掉的黑猫,不被喜欢,遭受虐待,无家可归,需要好好保护,不可以再让他被丢弃了……

突然,织田作心中的某根弦被什么拨弄了一下,产生了某种不协调的风雨欲来的异样感,顺着这种预感织田作扫了一眼后视镜,休息时间结束了——

织田作闭了下眼睛清空思绪,然后像是确认什么般看向捂着自己多了好几个牙印的手、倚靠在后排座椅上正徐徐吐着魂的安吾。

“安吾。”

织田作声音里某种严肃感让安吾不自觉坐直了身体,而蔫哒哒趴在副驾驶的太宰在织田作温柔的揉弄下哼哼唧唧的撒娇声也应声戛然而止。

“我记得你的驾驶技术是可以暂时用来应急的,对吧。”

“嗯?”

话题转变地太快,安吾一时没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疑问的气音,但随即这声疑问也随着顺着织田作目光示意的方向而看到的光景窒住了。

透过后视镜可以隐约看到远处一辆没有开探照灯的灰色车影,正如幽灵般借着夜色的掩映在只有零星车辆的公路上寻找着什么一般缓缓行驶着——

“虽然看起来不是港口黑手党追捕的车,但很可疑,以防万一,安吾你来开车。”

这样说着,织田作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一个眨眼间,便从驾驶位上轻巧地一个翻身转移到了副驾驶,同时织田作制止了想要挪去后排自觉要腾位的太宰的动作。

“不碍事,这样更安全。”这样说着,织田作调整了一下座位,自然地将太宰单手牢牢地护在怀里,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握着从枪套中抽出来的一把黑色手枪。

“是mimic。”默契地在同一时间从后排换到了驾驶座上的安吾声音有些紧绷,不太自然地说。

“mimic?”

侧目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织田作皱眉重复一遍,同时明显感觉到太宰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身体仿佛条件反射一般的一阵筋挛般的颤抖。

在安吾回答之前,思考方向这阵颤抖带偏、误以为这又是一个伤害过太宰的组织的织田作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不到0.1秒的时间,手中的枪就已经上好了膛,然而当织田作低头察看太宰的情况时,却只是望进了一片蒙着雾水的迷茫,就好像就连太宰自己也不明白刚刚他下意识的恐惧是怎么回事。

恰好安吾也在此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谨慎地给出的答案,目视着前方,安吾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尽量动静小地发动了车。

“是欧洲的异能犯罪集团,一个不断寻求战斗的幽灵般的恐怖组织,顾及着其背景和首领的能力,欧洲各国纷纷视其为烫手山芋,采取驱逐而非抹除的策略。”

“如果没有出错的话,记忆中的一年之前,我受不知通过何种渠道得知了mimic有登陆日本计划的森首领指派潜入这个组织,而异能特务科也随即顺势给我增加了监视港口黑手党动向的同时探查mimic的动向这样的任务,我出差欧洲的那段时间干得便是这样的勾当,而最近正在mimic计划登陆日本的时间,现在我的联络全失恐怕已经引起mimic的怀疑。”

一下子连气都不带喘地说了这么多,安吾几乎有种将沉淤在内心多年的东西终于倾吐了出去的如释重负的感觉,尽量不引起不远处那辆灰色阴影的注意将车开向大道,安吾小心翼翼地将余光撇向身旁的织田作和太宰。

“……所以和我和太宰相比,安吾今天是同时叛逃了两个组织?”织田作一边注意着车后的那团灰影,一边微微有些讶然敬佩道。

“是这样。”安吾轻轻舒了一口气,马上回道。

“真是辛苦啊。”

织田作如是感叹,随后又不免担忧道:“不过照安吾你所说,至少现在mimic依旧远在欧洲,但对成员失踪的反应速度竟然会比港口黑手党还要快,若是真的登陆恐怕又会是一阵腥风血雨吧。”

“没错,不过为了避免爆发大规模的战争,异能特务科目前已经有了几种应对策略。”

说到这里安吾顿了顿,快速瞄了一眼织田作的表情,而后继续道:“那个,织田作先生你现在还不是内部人员,所以具体的我也不便过多透露了,不过说到底这件事已经与至少需要在地下潜伏一年期我们无关了。”

“嗯。”

织田作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他本就不是什么喜欢多问的性格,于是关于mimic的话题就这样点到为止,只是——

“太宰,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织田作感受着怀中像是被上了什么发条愈发僵硬的身体,低头将把脸埋在自己胸口的太宰扒了起来,看着眼睫颤抖、嘴巴半张着、似乎连呼吸都很困难的太宰关心地问道。

闻声安吾加快了车速,和车后像是嗅到了什么阴魂不散的mimic的搜查车甩开了一些距离后,安吾偏头看了看,但因为体位问题只能安吾只能看到太宰的肩颈部线条很紧绷,于是担忧地探手摸了一下太宰的后颈。

这个动作也让太宰一下子连打了好几个激灵,缺氧般地急促地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才如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慢慢回过了神。

“我没事……”

太宰苍白着脸色掩饰着什么一般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又把脸埋回了织田作的胸口处,织田作平稳的心跳声和说话时微微震颤的酥麻感像是镇痛剂一般带来了些许安全感,但那种正疯狂拉扯着心脏的不明缘由的焦虑心慌却没有丝毫缓解,愈演愈烈。

摩挲了一下手指间残留的先前的滚烫完全不同的冰冷,安吾重新攥紧了方向盘,“那个针剂应该已经起作用了,但毕竟受了那么多伤啊,危险期还没有结束……”

织田作叹了一口气,安吾能摸出的冰凉,和太宰几乎没有缝隙地紧贴在一起的织田作自然也感受到了,把怀中伤痕累累的瘦削身体又往自己身上紧了紧,希望自己的体温可以借此传递过去,织田作低声道:“实在很难受的话,太宰,就先睡一觉吧,不要担心,其他的交给我们就好。”

太宰摇头,埋在温暖安心的怀抱里,甚至连闭眼都不愿意,难忍的燥热感退下,满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便又开始彰显存在感,又痛又冷,啃噬折磨着每一根敏感的神经,但即使如此太宰也不想沉入不断拖拽着他的无痛黑暗中,现在的每一秒都太珍贵了,而梦中没有织田作和安吾。

所以在织田作像哄孩子睡觉一般轻轻拍他的后背时,太宰立刻虚弱地抵抗了起来,只可惜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都已经到极限了,天旋地转中,鼻翼的气息和车内的光景渐渐暗淡,眼皮沉重如铅,而太宰实在痛极倦极,再没有力气睁开它们,甚至连后来的枪响和友人们上浮气泡般朦胧的交谈都没能吵醒他,就这样彻彻底底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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