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火影室。

猿飞日斩照常听着暗部对宇智波一族情况的汇报，在听到“宇智波早见”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握住长柄烟斗的手微不可察地收紧了。

他眯了眯眼睛，从近期观察宇智波一族获得的情报来看，一切看似都很正常。

唯一的疑点，就是突然出现在宇智波族长身边的宇智波早见。

猿飞日斩对这个女孩有印象，因为宇智波早见与波风水门有些关系，所以他便动手查了一下对方的底细。

一个天生目盲的宇智波孤女。

虽然因为战争导致失去亲人的孤儿不在少数，但宇智波早见的父母留下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少到几乎是查无此人。

这个女孩更像是凭空出现的。

猿飞日斩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其中有阴谋，但他始终想不明白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他多想了？

宇智波一向排外，也不可能纵容异类的存在。

于是他打消了内心渐起的疑虑，转而去观察波风水门的其他学生。

没想到，这个时候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猿飞日斩深深吐出一团雾气，底下的暗部领会到意思，默默退去。

空荡荡的火影室里，外表慈祥的老人用一种幽深的声音，感慨道：“宇智波啊……”

特殊时期，木叶需要宇智波。

但换句话来说，平和的日子里，宇智波便有些碍眼了。

而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碍眼，于是就把他们的态度推了出来。

一个经由族长教导，却是火影派系，可供木叶消耗的战力。

确实诚意满满。

至于本人的意愿？

谁在乎呢。

木叶与宇智波双赢，已经是皆大欢喜的好结果了。

“那么，就由我来做最后的助力吧……”

猿飞日斩取出波风水门的档案置于桌前，然后又拿来笔和纸，写下火影提名的文案。

“咚”的一声，印章重重盖在白纸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正如那个名为“宇智波早见”的女孩的命运，被敲定下了章。

另一边，早见似有所感地抬起脸。

心里没来由地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但她实在找不到原因。只好接着做自己的事，将这份情绪按压下去。

“怎么了？”

察觉到女孩的异样，宇智波鼬顿时停下练习的动作，投来关切的目光。

早见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

“没事。”

这个回答令宇智波鼬微微皱起了眉，黑白分明的眸子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好似想要从女孩的脸上看出什么，但最后还是遗憾地收回了视线。

虽然随着这些天的相处，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与早见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近。可宇智波鼬却还是觉得不够。

他对现状难以满足。

因为早见看起来像是只要结束这段修行，就会毫不留情地选择离开他了。

正如此刻，她的心事不会与他诉说。

宇智波鼬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阵酸涩。这份情绪迫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和对方靠的更近些。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难道他不够可靠吗？明明他是如此的想要为早见排忧解难……

于是宇智波鼬会总是在休息的时候，积极找早见聊天，然后慢慢引导话题到她的生活。

早见提及到的一连串人名，他都暗暗记住了。

“宇智波带土”、“旗木卡卡西”，甚至于“野原琳”这个听起来就像女孩的名字，宇智波鼬也忍不住为此感到几分嫉妒。

早见提及到他的名字也会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吗？她也会对旁人提及自己的存在吗？她又是否在心里产生了一点对“宇智波鼬”这个家伙的依赖？

以及……

为什么早见从来不与他聊关于以后的事情呢？

宇智波鼬垂眼看女孩，她的眼角微微泛红，被柠檬味的糖酸出了泪。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为那双漆黑的眼珠增添了些别样的神采。

脸颊因为嘴里含着糖块，稍微鼓起了一小团。

他盯着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抬手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颊。

女孩的眉心蹙起，朝他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宇智波鼬抿起唇。

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爪子，痒痒的。

早见愤愤地将糖块咬个粉碎，嘟哝着说：“最好别让我知道这颗柠檬味的糖，是谁偷偷塞进我的糖罐里面的……”

闻言，宇智波鼬的视线飘向了天边。

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因为就是他亲眼看着宇智波止水笑眯眯地把一堆包装精致的糖，倒入了早见随身携带的糖罐里。

原本快要见底的糖罐，被宇智波鼬与宇智波止水二人填满了。

早见对他们两个人的动作不是没有察觉，所以她其实也猜到了罪魁祸首是谁。

糖在口腔里散开的味道虽然是酸溜溜的，但心底却仍然是甜滋滋的。

“鼬。”

“怎么了，早见？”

宇智波鼬刚张开唇瓣，便被对方猝不及防塞了一颗糖。

早见冲他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开心地说：“不能只让我这个甜党，吃到这颗特别特别酸的糖嘛~”

宇智波鼬也被酸的飙泪，含着糖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早见，”他望着她的笑容，无奈地说：“真的好酸啊……”

但是下一秒，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被女孩触碰到的地方。

脸颊两侧缓缓升起了红晕，心跳扑通扑通地开始不听使唤。

宇智波鼬紧张地眼神乱飘，一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一边又害怕对方会听见他心跳的声音。

他朝叛逆的心脏央求，不要再跳这么快……

心脏没有回答，只是在女孩凑过来的时候，跳动的频率更加快了。

早见听着身旁人的动静，头一次升起了想要看清他的面容的**。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再次控制不住地憎恨起自己的命运。

她看不见他，看不见他们。

为此，早见感到了深深的悲伤。

……

幽暗的地洞里，身形消瘦的老者坐在石椅上。

他的背后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管道，从输送的能量中获得生命力。

“黑绝，找到那个人了吗？”

老者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锐利的眼神，整个人肩背挺拔，不怒自威。

从缝隙中挤出来的一团黑泥，慢慢汇聚出人类的形状，用沙哑的声音回应主人的问话：“找到了，斑大人。”

宇智波斑朝他颔首，“哦？是谁。”

黑绝说：“是一个叫‘带土’的宇智波，他足够善良足够天真，对周围人充满了爱。只要稍作引导，就能让他心中的爱转换成对这个世界的恨。”

宇智波斑继续问：“那么，他最在乎的人是谁？”

黑绝稍微有点卡壳，他不是很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根据观察，宇智波带土疑似暗恋同队的野原琳，但他还有个妹妹。

要知道，宇智波最看重家人了。

所以黑绝有些犯难，爱情和亲情之间究竟哪一个才更重要？

算了，左右不过是多整死一个人的事。干脆两个人都报上去，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是野原琳和宇智波早见。”

谁知，后者引起了石椅上的人的注意。

宇智波斑用极轻的声音念了一遍“早见”这个名字，随即对黑绝下令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都要见到宇智波早见这个人。”

黑绝一噎。

他试探性地开口问：“期限是……？”

宇智波斑冷笑一声，淡淡地扫视他一眼，“越快越好。”

黑绝连忙低下头，“是，斑大人。”

他再度化成一滩液状，离开了地洞。

待到黑绝的影子彻底消失，宇智波斑才露出了恍惚的表情，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念着那个名字。

“早见、早见……”

静默片刻后，一道极为低沉的笑声在地洞中回荡。

“原来你是生于这个年代。”

宇智波斑眼底的笑意渐渐染上几分苦涩，早见还很年轻，但是他已经很老了。

老到快要记不清过去的事情了。

但唯独那一幕，被他刻骨铭心地记住了——

女孩的胸口破了个大洞，从里面流出了许多许多的血。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男人的衣袖，哭着说：“我还不想死，我不要回去……”

男人颤抖着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变得腥红一片，里面的勾玉止不住地轮转，隐隐有连接在一起的迹象。

他听见她绝望地说：“救救我，斑。”

而宇智波斑只能亲眼看着女孩慢慢走向生命的尽头，彻底失去呼吸。

眼角流下的血泪，滴落在紧紧握住的那只手上，染红了女孩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