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插进锁孔里,脱下运动鞋踢到一旁,一件件脱掉衣服后,白荔顺便将掉在地上的衣物,全部塞进了脏衣篓里。
浴室蒸腾的热气将镜面氤氲到模糊。
只见一具白皙细腻的玉体站在水流下,热水从他的眉眼流淌到锁骨,形成一个小池。
十根手指穿插在乌黑的发丝间,衬得愈加粉嫩纤细。
他关掉水流,穿上一身真丝睡衣,赤脚走到客厅中央,湿着头发跟电视里的人练习瑜伽。
白荔的动作柔韧而优雅,鼻尖冒出一层薄汗。房门的“叮咚”声响起,他裹紧睡衣,揉着酸胀的腰肢,轻轻打开了门。
“殷总,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他惊讶地微微张开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赶紧将上司迎进门。
“我等会还要去出差,顺路过来看看你。”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一把黑色的雨伞被男人抓在手中,水滴往下汇聚成一片水洼。
门外的人西装革履,发丝往后倒,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
隐藏在光影中宽肩窄腰的身躯,像极了一头蓄势待发的的雪豹,悄无声息地跟踪着猎物。
“是不是打扰你了。”殷巢极为克制地展现关心,手机上催个不停的电话被果断挂断,然后利落关机。
原本薄情的唇不耐烦地紧抿,见到白荔出现的那一刻,才微微扬起,露出笑意。
白荔接过殷巢手里的甜品和鲜花,招呼人坐到沙发上,又撬开一小片古树茶饼投入壶中,给他递上一杯茶。
“苏琳新送过来的老班章,尝尝。”
给殷巢递茶的时候,二人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在一起,白荔抬起眼睛,抿了抿唇。
“你的头发都淋湿了,我帮你用毛巾擦一下,小心感冒了加剧头疼的症状。”
他站在殷巢的面前,弯着腰小心翼翼帮他用毛巾擦掉水渍。
白荔才洗完澡,浑身香喷喷的。沐浴露的味道离得很近,气息清冽又干净,闻到的人难免浮想联翩、心旷神怡。
殷巢用手虚虚拥着他的腰,舒服到眯起眼睛,仰着头让白荔帮他擦干不小心淋湿的头发。
“今天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外地出差吗?”
白荔担忧地看着殷巢,停下动作,二人的距离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感。
手机早早弹出了暴雨红色预警,还伴随泥石流等自然灾害的预警,白荔的右眼皮跳了一天,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嗯,总部那边需要我去处理一点急事,一去就是一星期。”
殷巢那双干燥温热的大手,抓起他垂在一侧的手,让他摁着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按摩。
近一个月内,他的大脑都时不时隐痛。去医院看过医生,也检查不出毛病。
这几天更是加剧,见人就控制不住脾气。下属全部绕着他走,生怕火气窜到自己身上。
男人全身放松地靠坐在沙发上,结实的大腿朝旁边敞开,舒爽地叹出一口气。
“若非担心你不习惯奔波,真想把你也一起带走,手艺比专业人士还好。没有你,我怕是一天也活不下来了。”
听着殷巢调笑的话,白荔明显红了脸,摁着穴位的手更加柔若无骨。
“又说笑了,没有殷总的帮衬,我也不可能住上这间公寓。你需要安排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男人摸着白荔的手,挤进他的指缝里面,嗅着他耳侧的香气,慢悠悠问道。
“公司的生活还适应吗?”
白荔点点头:“适应,同事们都对我很好。”
殷巢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公司风言风语多,你别放在心上。有我坐镇,他们不敢对我手底下的人造次。”
见白荔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的大手扶着白荔的腰,隔着衣物揉着细细的一把腰,道貌岸然地询问:“腰疼?”
“从下午开始的,想必是按摩有些扭伤了。”
白荔回想起了下午那件无比丢人的事。
午休期间,总经理办公室的外面,七嘴八舌围了一堆人,离得不远不近,正观察着门口的动静。
他们压小声音,交头接耳地传递信息。
“你们趴在哪听什么墙角呢?”
“你不知道,新来的那个关系户,又被殷总喊进去了。”
“好像要出来了,快走快走。”
门锁被拧开,一个水光潋滟、眼尾泛红的清纯小美人,朝着对他嗤之以鼻的一众同事,露出讨好又虚弱的笑。
他扶着墙壁,双腿快要抖成筛子,险些往下直接坐下去。
一只大手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肢,把他往上提了提,周围人见到正主出来了,瞬间如鸟雀散。
上司亲昵地凑在耳边,对他温柔说道:“你今天也累了,早些回去吧。”
白荔轻声应和,从一干二净的工位上,拿走自己的帆布包。在一众同事暗戳戳的鄙夷的目光下,提前离开这个光鲜亮丽的大公司。
殷巢帮他特意配备了一个私人公寓,给他安排做的活也不累人,同事们也对他很好,经常投喂各种小零食。
白荔忽略了腰上作恶的手掌,心神早已飞到其他地方。
殷巢的眉头皱在一起,眉峰高高耸起,揉着腰肢的力气变得有些重,似是有惩罚的意味。
“叫你下次还不长记性,自己记得用毛巾热敷一下。”
“嗯,”白荔从他的气息范围内退出来,将他带过来的甜品和鲜花,又重新塞回了他的怀里。
“殷总,时候不早了,你还要忙着工作,早些上路更为安全。”
殷巢挑起眉头看着他,“你在赶我走?”
“我怎么敢赶你走,”白荔的手在发抖,满脸蒸腾的热气,粉面桃腮,愈加惹人爱怜:“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殷巢拥住他的身体,鼻尖埋在他的睡衣里面,闷闷说道:“白荔,相处这么久了,你想必也明白了我的心意。”
白荔心乱如麻,若是直接了当的拒绝,会让殷巢觉得自己不识好歹。轻易答应,又怕维持不了殷巢那点若有若无的兴趣。
“殷总,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们不合适,我和你在一起只会害了你……”
殷巢没有说话,只抚摸着白荔哆嗦的脊背,嗅闻着他脖颈处的香气,深深吸了一口。
男人神色幽深:“不着急,等我回来之后,你再告诉我。”
他将带来的东西放在玄关,然后拎着伞,绅士地离开了白荔的公寓。
大门被穿堂风用力拍上,震得玄关的花瓶都掉了下来。
白荔被吓得不轻,条件反射扭头看向门口,正好发现一个微小的深红色物体,从那堆鲜花中掉出来。
它被像一颗小巧玲珑的骰子,放在白炽灯下,内里透着暗红色的光。像玉化后的文玩核桃,经常被人放在手心把玩。
但如此之深的颜色,倒像一直被浸泡在鲜血里,长年累月才会浸出的红。
白荔用手指捏起这个物体,漂亮的眼睛打量着这个事物,露出了些许不解和单纯的神情。
他将它随手放进了抽屉内,顺便拍照给了殷巢。
“这好像是你掉的东西,我先帮忙收起来了,出差结束后需要我带回吗?”
奇怪的是,殷巢许久也没有回应。
第二天早上,白荔照常去了公司上班,他发现自己的工位被堆满了其他物品,座椅上被泼了一摊水。
他抽出纸巾,好脾气地擦干座椅的水渍,奇怪的是,他的电脑和机箱也被搬走了。
殷巢的办公室里也吵吵嚷嚷,时不时爆发出激烈的冲突声,同事们也都集体消失了。
他拎着自己的帆布袋,青涩的眼睛里露出几丝惶恐不安。
外面的天空被乌云笼罩,阴沉沉的天气透不过一丝太阳光,白荔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他攥紧了手机,拨通了通讯录中唯一存储的号码,漫长的嘟嘟声后,对面传来机械人声。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对面都反常地没接,不知为何,他内心始终惴惴不安,继续一遍遍拨打过去。
等他眼睛都要盯酸的时候,手机界面突然弹出来一条通知。
白荔险些当做垃圾信息划掉,然后他看到了里面一个字眼,手指主动点开了信息。
“据本台消息报道,本市凌晨3:09分,位于山区的K6402路段突发泥石流,该灾害冲断多条道路,预估受害者高达上百人,传闻殷氏集团的继承人也在其中,目前正组织救援队紧急抢险。”
看到这段话的时候,白荔的耳垂像是被一阵阴风吹拂而过,有人柔软地吻在了上面,带着眷恋而阴冷的温度。
白荔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殷巢……死了?
他尚未反应过来,一个晶莹剔透的酒杯,突然从门里砸出来,澄澈的液体沿着地面东奔西散,爬到了白荔脚下。
他的工位靠近殷巢的办公室,一道声嘶力竭的怒骂声,从里面传来。
“滚!一群白吃白喝的废物,现在我儿子没了,你们谁给我偿命!!!”
白荔听到这尖锐的怒斥声,心脏砰砰直跳,更加心神不宁。
他踩着碎片靠近外围,发现很多不认识的人,垂头丧气地挤在里面。
一位戴着珍珠项链的贵妇人,蓦然抬起眼睛望向他,眼球盛满了狰狞的红血丝。
他被盯得额头直冒冷汗,急忙躲到了其他人的背后,听着他们商议这起事故的处理方法。
“夫人,望您节哀。”
“殷巢死了,祠堂的阵眼又开始松动了,接下来怎么办,处理不好我们都会被拖死。”
“当初太祖宗出山才请来的仙童,保佑我们殷家世代昌盛,子孙后代绵延不绝。现在出现这等祸事,莫非是仙童对我们有所不满了……”
“闭嘴!”厅内吵闹的声音瞬间消失。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