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槐在吃晚饭的时候,接到了一位叫汪缘的女警官的电话,她说已经有同事在暗处看守,如果有情况就会把人带走,让她不要担心,明槐跑到窗边张望,没看到便衣,应该是躲起来了,她心里安心了很多,一沾床就睡着了,第二天差点睡过了头。
然而汪缘警官再次打电话给明槐。
“什么?没有...好的好的,麻烦你们了。”
汪警官温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虽然昨天我们没有看到你说的黑衣男,不过你别担心,我们同事会再守两日的,再没有情况的话,就要撤了。”
汪警官知道她一个人住,安慰了她一番后挂掉电话,如汪警官所言,一连三天都有人蹲守在暗处,直到第三天,也没有看到那个人。
或许真的是巧合吧。
今天是周五,警官也想着早早下班放假,已经撤走。明槐窝在床上玩手机,大概是前几天没睡好,她玩着玩着就昏昏欲睡,闭眼前,看到了手机上面的时间是晚上九点。
可她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书桌前睡觉,台灯还亮着,手肘底下压着试卷,水笔虚握在自己手里。
她不是早已经上床了吗?为什么又会坐在桌子前写作业,刚刚是她的梦?
明槐狐疑地拿起旁边的手机。
周五,晚上七点二十分。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明槐被吓了一跳,定睛看原来是汪缘警官的电话:“我们今天撤走了,现在外面开始下雨了,等会下大路况不好...”汪警官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还夹杂着形容不出来的噪音。
明槐才发现窗户上有雨水滑落。
明槐道:“好的,谢谢汪警官,路上小心。”
挂掉电话,明槐无意识地转着手中的笔,难道方才真的是她写作业写累了做的梦?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上门。
明槐回过神,走到门口,敲门声还没有断绝,敲门的人再这期间没有说一句话。这个老式的门没有猫眼,她无法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情景,明槐握着门把手,捶门的震颤感沿顺着把手传到手心。
力气之大,明槐怀疑这扇门都要被锤破。
“有什么事吗?”明槐问。
门外的人动作终于停了,一个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想借个避雨地...”
不知为什么,明槐打了个寒噤,觉得很冷,她沉默着没有回答。
门外的人得不到回应,又开始敲门,只是这次力道很小,缓慢而有规律。
“我想借个避雨地。”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明槐盯着面前这扇门,手无意识地扳动把手。
“砰砰砰——”门被锤击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激烈。
来人的说话声越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像是不耐烦的怒吼,也像是烧开的水壶在发出尖叫。
明槐蓦地回过神,一把松开了手,惊吓地后退,捶门声和那句话无孔不入,争相钻入明槐脑子里,像午夜时分最扰人的梦魇。
门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在哪里?明槐环视四周,厨房、客厅、头顶发着光的吊灯、照得惨白的瓷砖...屋里陈设无一不证明这是她的家,可外面的东西绝非是人!
明槐觉得头很晕,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般,两眼一黑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咚咚咚——”
敲门声像是从远方飘过来,慢慢清晰可闻。
明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放在胸口的手机也滑落到被子上,屏幕亮起。
晚上九点十分。
明槐有些呆滞地看着手机。
她不是在客厅吗?有个人在不停地敲门...那么真实的感觉,让她心有余悸,所以究竟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她现在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咚咚咚——”
略带急促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响起,仿佛噩梦重现。
明槐应激地跳下床,心脏狂跳。
又有人敲门,这和刚刚她经历的事情重合起来。在不断地催促中,明槐朝客厅走去,脚步沉缓无力,似有千斤重。
她有些崩溃,想要拉开那扇门,想要对着“他”大喊:滚!不要再缠着我了!可话在喉咙里滚了几圈,最后吐出来。
“谁啊?”语气是死一般的平静。
“小槐,是叔叔。”
听到熟悉的声音,明槐不知该是庆幸外面不是奇怪的东西,还是该厌烦外面的人竟然是明重恒。
明槐唰地拉开门,明重恒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地站在外面,面色和蔼。
“你来干什么?”明槐扫视了明重恒一眼。
明重恒倒不在乎明槐对他冷言冷语:“小槐,在学校怎么样。”他说着探头朝屋子里看了看,皱起眉:“我早就说了让你住过去,这房子哪里住得下人。”
明槐:“要点脸吧您,自己也住过,现在过了好日子,把以前都忘了是吧。”
“哦,是我忘了,你不就是那样的人吗?”说完,明槐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明重恒像是没脾气的泥人一般,被明槐这样骂也不生气,跟没听见一样:“在学校怎么样?没闯祸吧,有什么事情可以和叔叔说...”
“没有!”明槐不耐烦地打断明重恒的客套,“你没事的话可以走了,大晚上的老婆孩子热炕头还不够,来我这找存在感。”
她作势要关门,明重恒嘴上说着还想和她说说话,手却不动,由着明槐关上了门。
屋子又归于宁静,被明重恒一搅和,原先那点惊惧早就飞走了,她站在原地,产生了新的疑问。
明重恒突然来慰问她,又是为了什么?
明重恒是她奶奶的儿子,但自从她记事起,就不曾见过他,直到前两年他才出现,据说此人嫌贫爱富,攀权富贵,弃了奶奶不管,奶奶很少说这个人的事情,明槐也不想见到他。
这两年他过来的次数也寥寥,每次看到他那副假笑,明槐都觉得他别有所图。
明槐回到床上,没想出明重恒的来意,心思又回转到刚刚的怪事上去。
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感觉到不舒服,常常夜半惊醒,由不得她往非自然现象上想。
难道她是撞鬼了?
明槐拿出手机搜索。
【撞鬼了该怎么办?】
【被脏东西缠上的破解之法。】
搜出来几千条帖子。
“po主可以大骂脏话,把鬼吓跑。”
“阳气太少,建议找个阳气重的人压一下。”
“建议念经,我这有上好的经书,寺里开过光的,可以便宜卖。”
“我家祖上是道士,加我帮你看一下。”
“要我说还是承煌寺里的香灰最有用,把香灰洒在家门口可以辟邪,亲测,家里老人之前差点被鬼吸干精气,用这个救回半条命。”
承煌寺,好耳熟的名字。明槐点进这条发言的网友主页,她发过几个帖子,其中有三个是讲述关于她爷爷撞鬼的故事,讲得十分具体,因此明槐一眼就看出这位网友和她是同城。
明槐又搜了一下承煌寺,这所寺庙坐落在城郊北,地处偏僻,不过人流量倒是很大,有许多香客大赞它的灵验。奶奶并不信佛,明槐对这些寺庙并不敏感,故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正好明后两天是周末,明槐打算明日回城西的老房子那一趟,后天再到承煌寺去讨一些香灰。
明槐叹了口气,没有了睡意,软件识别到她的困惑,不断地给她推送着这类帖子,一刷就刷到了凌晨,直到眼睛酸痛得不行,脑子像糊了泥再也转不动一点,她才头一歪昏睡过去,连灯也没关。
睡醒已经到了中午,楼上吵得不行,锅碗瓢盆齐摔,伴随着怒骂声:“小胖!你这个懒货!不叫你不起床是不是,才放假半天,你这骨子里又痒了!”
“奶!我不吃了!今天下午约了强子去玩!”小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
这是经常出现的对话,明槐听得分明,早就习惯了。
今日阳光很好,明槐拉开窗帘,让整个卧室都暴露在太阳底下,接着走到厨房开始热昨天晚上吃剩的饭菜。
洗漱完毕后饭菜也热好了,明槐快速吃完,将碗搁置在水池里,进另外一个房间拖出来一个麻袋。
麻袋沉甸甸的,废了她不少力气,打开口子,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大瓶子。
上面写着:植物营养剂。
明槐拿了五瓶放进背包,背上包离开家门,走到公交站乘坐183路。
坐到城西老家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那边是偏远乡下,大部分房子都拆迁拆完了,很少有人去那,公交车里空的很,明槐把包丢在一旁,闭目养神。
公交车横冲直撞地在道路上疾驰,但明槐却坐得昏昏欲睡,暖融融的阳光将她的脸颊晒得发烫。
直到电子音播报:“前方到站:黄家村,下车的乘客...”
明槐下车,这里大片大片的都是农田和大棚,近年来这些地方都被承包用来种植、开农园,原本的民房全部被拆掉了,只剩下极少数的钉子户,她奶奶就是其中一户。
光线刺眼,明槐眯缝着眼睛瞅着,轻车熟路地走向一条小路,走了小半天,才隐隐约约看到几座房屋院落,孤零零地站在哪里,经过很长时间的风吹雨打,已经破败不堪,陈旧褪色,无法住人。
院落里有一颗极高极大的老槐树,几乎将大半个空地罩住,虬枝蜿蜒向上,已经超过屋顶,探到隔壁那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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