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掌门,查到了人蛊祸源,在窥天西,如今正以极高的速度往酆都逃去。”
“什么?”赵断闻言,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在哪查到的?”
“是一木修侠士追踪到的,他在祸源所过之地留了标记,还发了追风令,现在各大宗门皆已得知消息。”那弟子说着,双手结印,不出片刻,一行篆字浮现空中,极其简洁:
“是他,速来。”
这追风令,说白了便是仙门中的最高级别通缉令,其上所追,必是仙门公敌或罪大恶极之辈。
发布追风令,有两个硬条件。
其一,便是修为,似是赵断这般一方镇守,再不济便是这四方仙门百家中,家主级别人物。
其二,必须烙印。
要发令,就得在对方身上留下独特印记,这印记若不是趁其重伤后强行烙下,瞬息间便会被察觉抹去。
如今追风令已出,这便证明,那位发令者不仅与那祸源交过手,更是轻而易举地将其重伤。
那祸源若不是个银样镴枪头,那么就说明那位发令者的修为,已是深不可测。
“可知是何人发令?哪门哪宗?可是窥天之人?”赵断追问。
被问弟子摇头,面露难色道:“禀掌门,我门内木修弟子还在追踪,只因那发令者行踪诡秘,单留下了这追风令,并未显露身份。”
查不到身份?
莫不是最近声名大噪的白衣?
可是不对啊。
那白衣已经有人目睹过他是为水修,且他一直在追着人蛊跑。
而如今,这发追风令的可是木修。
难道有两个大能都在查人蛊?
这么的话,对仙门是极好。
赵断一脚踏下木台,脚步匆匆往殿门口赶去,不忘交代:“掌门令,门下木修弟子尽全力追踪,有任何踪迹第一时间传讯于我,门内事宜暂交赵清浊,我现在就启程去窥天,只我一人。”
“遵掌门令。”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窥天来了这么多人?”
张非相这些日子在窥天闲不住,毕竟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探路。
本来给图人是宣惹就让人怀疑了,如今换了张含真,那还能信?
只是一路见了许多人行色匆匆,不单是窥天的弟子,还有许多穿着的衣裳都没见过,都成群结队往千阶白玉台那处去。
张非相好奇,本着来都来了的传统美德,便也跟上去凑热闹。
果然,临近大殿,窥天弟子多了起来,熟面孔也有了。
“师叔?您怎么来了?”常平正忙着拦阻吵闹的众人,看见张非相走来,立刻带着几个弟子快步上前行礼,倒也识时务。
“来看看。”张非相环视一圈询问,“常平,今日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有人发了追风令,人蛊祸源有下落了。”常平如实告知,“如今掌门师尊召各方镇守齐聚,商量对策。”
“追风令?”张非相疑惑道。
“就是通缉,不过不是一般的通缉,千年都难得一见,如今短短百年就出现了两次,所以引发了骚乱。”常平解释,“掌门师尊交代,今日人多,师叔还有伤,若是遇见,让您快回鹿鸣渡,而且……”
“而且什么?”
常平鬼鬼祟祟地看了一圈四周,才悄悄凑到张非相耳边,压低声音道:“师叔您的脸……那些镇守都认得师叔,但如今的师叔,实在是不适合以此模样去见他们。”
说得有道理!
张非相这么牛×的人物,敢问天下何人不识?
这喷不了,这张含真是对的,没自己考虑的是我。
张非相想着,默默抬起胳膊,用袖子挡住了脸,接着问道:“对了,你刚刚说什么百年两次,这一次是因为人蛊,那上一次是啥事。”
这话一问,常平瞬间闭了嘴,脸上露出了一丝扭捏。
“咋了?难不成跟我有关系?”
常平认命点头:“师叔料事如神,确和师叔有关。”
张非相就是随口一猜,没想到还真猜中了。
其实也不算全蒙,毕竟现在“见素”二字是个敏感词,况且还当着当事人面,若非事关自己,常平也不至于吞吞吐吐。
不过这倒是个知道真相好机会。
“是什么事能说说吗?”张非相耐不住好奇追问。
常平:“其实也不是秘密,上个发令者就是师叔您,而那令……”
“咋了?”话说一半顿住的人最可恶了,张非相急得跺脚,当然是在心里哈,“说话说一半,老了流口水,快说!”
常平无奈道:“那令在妄生师兄身上。”
“啊?”
“唔……”
妄生被一拳撂倒在地,他不服气地吐出口血,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
“赵断!鹿鸣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适可而止!”奚自含抬手,一掌按住了赵断的肩头制止他。
赵断偏过头,讥讽一笑:“奚自含,你在装什么好人?比起我,你才应该是更想让他死的那个吧。”
见奚自含不语,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妄生:“没想到你竟然没死,那行,我不介意再补一掌。”
说罢,赵断欲抬手,奚自含便一个移步,瞬间到赵断面前,挡在二人中间。
“够了赵断!师尊还在,轮不到你我动手!”
赵断哪儿会管这么多?冷冷开口言:“让开!”
奚自含扬声:“云归人蛊之乱,祸不在他!”
“那天下的人蛊之乱与他可有干系?”
赵断亦高声反驳,随即伸手指着他,一字一句道:“若不是由他开始,天下怎会有人蛊这种东西?什么追踪祸源,那祸源不正在眼前吗?奚自含,你披着正气凛然的外衣,却要包藏祸心?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奚自含一时语塞。
不过赵断说得没错,他确实没什么好辩驳的。
“住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张非相累得吭哧吭哧,跑到院门口,一把扶住了竹门大喘气。
众人闻声看去,都不约而同没了接下来的动作。
妄生见状,又咳出一口血,却顺势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躺在地上,脸上挂着委屈,眼中含泪看向张非相:“师尊……呜呜……”
奚自含:“……”
赵断:“啧。”
张非相:“呃……”
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府炎这时才舍得挪动步子,到他身侧去扶他,“喂,你,去哪儿了?”
张非相一见他就忍不住吐槽:“一天天啥活也不乐意干,漏个胸肌尽在我眼前晃了,滚犊子!”
府炎咂巴两下嘴,没好气收回手。
“妄生被揍,就人家子涵拦着,咋了,你是没手?拉架不会?”
府炎假装双手插兜,高傲言:“我打不过他。”
把窝囊说得这么自豪,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啊!
张非相这会儿也缓过神来,自然是要先干正事。
他挺直身子,径直往赵断身边走去:“赵断!良心呢?风骨呢?乘人之危啊!”
赵断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张非相一来,更是火上浇油。
此时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直接冷着脸开口:“师尊,他没死只是我当时下手轻了,怎么?师尊是铁了心要包庇这个畜生吗?”
“瞅你嘴臭的,有空刷刷牙吧。”张非相冲过去,挡在妄生面前与他争论,“当时不都在云归说得好好的?你出尔反尔啊你!”
“那是在云归,我是掌门;现在我在窥天,是他师兄。”赵断冷哼一声,“况且今日是他先招惹我的,我动手惩戒师弟,也是符合鹿鸣渡规矩的。”
“妄生招惹的你?”张非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妄生,“你……”
真是闯祸精啊!
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光逞没用的能呗。
“一天天就知道放狠话,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能耐?让我说你什么好?”张非相皱起眉头,对着妄生一顿训斥。
妄生不语,只是一味红着眼圈掉眼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而后慢悠悠开口认错:“我错了,师尊,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又来?
张非相没辙,重新将目光投到赵断身上,挂上假笑:“……他他他,现在就算清醒了,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对吧……能干啥事?顶多动动嘴……哈哈,你刚刚不也骂他了,扯平行不?”
“要不下次!下次他还这样,我就不管了,随你打他。”
奚自含:……师尊,您清醒点吧!
“哼!”赵断也是被恶心到了,实在不想再待在这里,转身就走。
“赵断!”
张非相想了想,还是得叫住他。
不叫还好,一叫,人瞬间炸了毛:“干什么!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这台词……
“咳咳……”张非相轻咳两声,回归正题,询问,“赵断,你来窥天也是因为追风令吧。”
“什么追风令?”听到这三个字,妄生心中咯噔一下,也不装了,立刻将目光投向张非相,抢先询问。
张非相解释:“我刚刚出去遇见了常平,他同我说的,说有人在此次人蛊祸源的身上下了追风令,所以赵断才会出现在这里。”
奚自含也将目光投向赵断:“是谁发的追风令?”
“不知道。”赵断余怒未消,语气强硬,却又带着一丝心虚开口,“只知道是个木修,跟白衣一样查不到踪迹,我还以为是窥天的人干的,来了之后才知道,窥天也是刚刚得知。”
“对了,师尊,听闻那日你们遇到了人蛊,还碰到那个白衣了?”
“是遇到了,那个白衣人还伤了师尊。”奚自含替他开口,“所以我觉得,在没有跟他交涉之前,我们不能妄下定论说他是善是恶。”
赵断心中一惊,刚刚还狠戾的目光此刻倒是染上了一丝不被察觉的担忧:“什么?师尊受伤了?”
张非相摆手:“无妨无妨,小事小事。”
“师尊的伤是那白衣干的?”妄生此刻也惊讶,“怎么伤的?”
此话一出,张非相冲他呵呵一笑。
你以为我是怎么伤的?
别问了。
赵断接着言:“此事事关重大,追风令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窥天西,如今已经开始向着酆都移动,应是在逃命。”
奚自含又问:“那金阙门那边可有拦截?”
“金阙门可从未遭遇过人蛊,你还指望李梅乱那个怂包会管这些?别忘了他本就亦正亦邪,会不会跟地鬼勾搭在一起都另说。”赵断说罢转身,“时辰要到了,我先走一步,师尊告辞。”
奚自含望向他的背影长叹一口气,随后一扭头,对上了张非相的目光:“师尊,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赵断这次是一个人来的窥天。”奚自含说着皱起眉头,“我觉得他会奔着追风令,直接追去酆都。”
“那追呗,灭亲之仇比天大,他能不报仇?”张非相无所谓开口,“怎么?他那大雾境那么厉害,还能出事不成?”
“毕竟那可是酆都,若非修为一步归墟,很难全身而退。”
听到这里,妄生不屑一笑:“奚自含,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关心他了?”
“关心同门可有过错?”
谁料妄生脑子一抽,贱兮兮开口:“原来你拦着他也是关心我呀,哎呀呀,不愧是大师兄。”
“你都叛出师门了,我为何关心你?只是这在鹿鸣渡,你的生死全由师尊做主,我拦赵断,是不想让他顶着窥天弟子的名声坏窥天的规矩,仅此而已。”
奚自含说罢,对张非相行了一礼,“师尊,他毕竟是鹿鸣渡弟子,若一时冲动,折损得也是师尊颜面,请师尊劝诫他一二。”
谁?
我吗?
是我没错吧。
“你开什么玩笑?我能劝得住他?就他跟个邪恶吉娃娃一样,见人就咬的我可拉不住!”张非相慌乱摆手拒绝。
而且这烂摊子我可不想管,我自己活着都够呛。
他好歹是个掌门了,应该……会没事的吧。
应该吧。
妄生:兄弟们,这招针对年上很有用[摆手]
张非相:你从哪儿学的?
妄生:师尊教的啊,我一哭师尊就向着我,还哄我[垂耳兔头]
张非相:……
奚自含:唉……我真……不是……你……我真服了。
赵断:哪个正常男的会这样?果然我看不惯他是应该的,他比奚自含还恶心[化了]
奚自含:?我是参照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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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追风令出天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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