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柚奚的手指很长，粗细均匀，白皙有力。

此刻因为烧得厉害，白皙里藏着明显的红，有力地抓着沈姜绪的腕。

沈姜绪挣了一下没挣出来，只能叫佟姨先去取药。

佟姨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已经飞快将中和剂喷洒完整个房间。

清甜的信息素气息迅速在中和剂中变得浅淡，佟姨却不太敢就这样离开房间。

中和剂的效果可以持续一段时间，但对自己闻不到的信息素，佟姨不敢托底。

沈姜绪避开白柚奚显露在外的皮肤又喷了一下中和剂，“没事，这个浓度不要紧。”

佟姨还是走了，速度很快。

不知是不是仍有清凉的药剂落在了白柚奚的脸上，白柚奚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浑身绵软无力，又幽幽泛着冷意，白柚奚几乎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当她看到眼前纤细的手指时，还是当场宕机。

“就这样喜欢抓着我？”

清润的声音自上方传来，白柚奚懵了一下，艰难抬起眼睛向上看去。

高烧让她的眼球感觉很是胀痛，转动间涩得像是老旧的机械。

艶丽的面容很快落入视线，继续抬，撞进了那双冷灰的眸。

记忆瞬间清晰，白柚奚这才察觉到手中的异样，赶忙松开了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就连声音都有气无力，真不知道抓人手腕的怪力是从哪里来的。

沈姜绪收回手腕，残留的热意明晃晃彰显着存在感，她不觉用另一只手抚上，见腕间已经起了红。

晕染开的微红缀在冷白的皮肤上，看起来的格外明显。

沈姜绪放下了手腕，“我知道。”

又问：“难受吗？”

白柚奚正将自己的脑袋从被子里捞出来，发丝有些凌乱地飘在额头，她咧开嘴角，笑着轻摇了摇头。

尽管很轻，晃动感却很明显，她没敢再动。

“不难受，你别待在这里了，赶快回去睡觉吧，我补针抑制剂就好。”

说话间，佟姨已经回到房间，手中提着一个小药箱。

沈姜绪没说好或不好，她后退到一边，给佟姨留出了位置。

白柚奚也没什么说话的力气，勉强在佟阿姨的搀扶下坐起一些，吃药、喝水、贴上退烧贴、更换阻隔贴、注射抑制剂，然后躺回到床上。

她的脑袋昏沉得厉害，恨不能当场闭上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还在一旁的沈姜绪。

沈姜绪拿着她的体温计看了看，又看向佟阿姨，“半小时后过来看看，温度不降的话就联系医院吧。”

她的视线似乎也发了烧，灼灼落在沈姜绪的身上，要把人盯出一个洞。

沈姜绪这才转头，“白柚奚，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这样看着我是想要我陪着你？”

白柚奚脑子转得慢，但很快就睁大了眼睛。

沈姜绪适时继续道：“开个玩笑，你闭上眼我就走。”

白柚奚没想到沈姜绪还会跟她开玩笑，想想还是扯开嘴角笑了笑。

不知道她的是不是错觉，沈姜绪的眉心似乎起了蹙。

她赶忙压平唇角闭上了眼睛。

两排脚步声离开了房间，临走前关了灯，房间内又变得一片漆黑。

白柚奚只要一想什么就感觉脑子疼，于是她什么都不想，就连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清楚。

迷迷糊糊间，佟阿姨又来给她量了次体温，隐隐有清润的嗓音低声发问：“退了吗？”

没有声音，只片刻后一只手为她掖了掖被角。

再睁眼时，远远有声音从客厅那边传过来。

“……多注意一点，别让她出门……”

是沈姜绪的声音。

白柚奚坐起来，感觉头还有些闷痛，嗓子很干，但是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就连夜里汹涌的信息素也平稳了下来，在调节环的作用下完好的封存在阻隔贴内。

沈姜绪的睡袍对她来说稍微有点小，睡了一夜几乎已经彻底散开，费了点时间才重新整理好。

摸摸索索在床边找拖鞋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悄悄推开，她看过去，正见一颗小脑袋挤入门缝往里看，蹑手蹑脚的样子。

白柚奚被念念逗笑，念念也在对上她视线的同时挂起大大的明媚笑容，将门彻底推开走了进来。

“小猫好点了吗？”

白柚奚点了点头，“要叫姨姨。”

念念眨巴着大眼睛，“姨姨有很多，小猫只有一个。”

白柚奚忍不住又笑起来，“白柚奚姨姨也只有一个。”

念念低下了头，似乎认真思考起来，很快又看向她，“佟奶奶准备了早饭。”

像是中途放弃了思考。

白柚奚也不急，应一声好，起身去洗漱。

身后却跟了一条小尾巴。

一直到坐在饭桌上，念念也一定要把椅子拉得离她很近，黏在她身边吃饭。

白柚奚有些哭笑不得，“这么近念念怎么吃饭呀？”

念念的手伸不到嘴边，就伸着脖子去够手中的勺子，咽下后才扭头看向她，带着满脸的骄傲，“这样。”

“多费劲啊。”

念念摇了摇头，“不费劲，我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看着小、嗯、白咳。”

话说到最后似乎是纠结起对她的称呼，兜兜转转居然被呛到变成了“小白”。

似乎也有些懊恼，悄悄抬眼观察她的反应，一脸的心虚表情，似乎只要她显露出不高兴，就能立刻改口的样子。

白柚奚更好笑了，不过对比起“小猫”，“小白”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她也算是明白了念念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行为来源，感觉心底暖洋洋的。

不过她还是努力绷紧脸，拉着椅子往边上挪了点，给两人中间腾开可以正常进行动作的距离。

“没关系的，这样也可以看着。”

看了看两人间变宽的间隙，念念一下子有些慌张，“是因为我叫你‘小白’，你生气了吗？”

白柚奚摸着下巴，故意道：“怎么说呢……”

念念咽了下口水。

白柚奚转瞬露出笑容，“不是哦，念念的话，可以这样叫我。”

念念明显开心起来，又发现虽然间距变宽了，但是很容易能够到白柚奚，于是乖乖吃饭。

饭后，白柚奚跟念念玩了一会，就又发起了低烧，信息素的气味很快就逸散出阻隔贴，飘荡在空气中。

跟佟阿姨说了一声后，白柚奚打算回到房间躺躺，念念搬了个小板凳，要坐在她的床前看着她。

白柚奚拒绝了念念的行为，毕竟她还小，不可以一直待在生病的人身边，还是那样近的距离。

从昨晚到现在，她身上哪有半点缓冲期的样子，身体完全就是信息素失控的状态。

这种状态引起的发烧应该不至于会具有传染性，但到底不是正常的。

而且她也不知道这种发烧什么时候会转变为易感期，失序也混乱她的感知，还是危险的。

念念不是那种讲不通话的小孩子，在提议念念每过一段时间跟着佟阿姨一起进来喷洒中和剂，顺便可以看看她后，念念答应了。

等念念被佟阿姨带走后，白柚奚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睡前是注射了一支抑制剂的，但还是在半夜失控。

她现在已经在失控，一支可能不太够用。

想着，白柚奚又给自己补了一支。

一整个上午，白柚奚都在睡睡醒醒，过多外泄信息素的身体就像得了重感冒，身体沉重，头脑也不清晰，梦里什么都有，混乱得一点都记不起来。

中午，被佟阿姨叫醒吃了点饭，白柚奚继续躺在床上，才发现一盒抑制剂又空了。

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体还没能适应这个新的调节环，没有抑制剂的辅助，调节环很难起到作用。

所以她烧得一阵一阵，体温却还是一直往高处走。

她实在难受得厉害，刚开始还能听到念念打开门走过来摸摸她的额头，佟阿姨跟在身边给她量过体温再喷洒一圈中和剂。

等到后面就什么都听不到了，直到一只手揪住她的衣领试图把她晃醒，那声音像是隔着一道厚重的膜，冰冷又严厉。

“你不要命了，怎么敢用这么多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距离她很近的地方，有一张漂亮到失真的脸。

松烟灰色的眼睛、挺而小巧的鼻尖、殷红诱人的唇，每一个部位都好看得让人生气。

可能确实是失真的，她现在明明什么都看不清。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弯起唇角，向那张漂亮的脸发出赞叹，“你好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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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