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实在厌烦了王三妹的这些把戏,冷声道:“你说这些干什么?想让我爹更讨厌我?那你放心,他眼里没我这个女儿。至于我,也对你们如何没兴趣。既然你觉得李宝儿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吧,算我多管闲事了。”
过于直白的话让王三妹的哭诉噎回了喉咙里,她知道李夏以前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底特别渴望李虎这个父亲的疼爱。就算后来性情变了,对李虎的父爱依然抱有期待。
可这会儿,看她平静到不起波澜的眼神,心里明白,李夏大概是真的连亲生父亲都不在乎了。
那么这样一来,她就失去了以后可以拿捏李夏的一个把柄。
李虎没发现这些,他冷着脸怒视着李夏:“你现在翅膀硬了,家里没一个人能入你眼了是吧。”
李夏和李虎对视:“不错,我的确不在乎你们,包括你。以前还觉得既然你是我父亲,就算不能像对待李月儿和李宝儿一样对我,但至少还有一点父女之情。现在我明白了,你不但不喜欢我,反而还厌恶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拿凑上来讨你的厌。”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亲父女,李虎却对她和另两个儿女如此差别对待。明面上是忽视,眼底却满是厌恶和烦躁,好像她的出生是他人生的污点。
想来想去,也只好说服自己是天生没有父母缘分。
李虎闻言,眼里满是错愕。
李夏看他:“即便你没明说,我也感觉的出来。所以,为什么?”她很想知道原因。
李虎慌忙避开她的视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自己不听话,还怪我不疼你。”说完匆匆走了,背影带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李虎走了,王三妹也没了做戏的对象。用帕子摁了摁眼角,偷偷打量李夏:见她无喜无悲的样子,好像现在李虎无论怎样对她,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王三妹有点慌,在她的第一计划中,利用李夏对李虎的在乎,然后让李虎去压服她也是重要的一环,如果李夏彻底不在乎李虎了,她就只能冒险用第二个计划。
李夏没看王三妹,她瞥了瞥躲在一边的李宝儿,李宝儿见她看来,立刻想起在县城的时候李夏给他后脑勺那响亮的一巴掌。
后脑勺隐隐作痛,害怕的往李月儿背后缩了缩。
李夏收回视线,算了,关她屁事。
不再看他们母子几人,自己出了屋子。过几天孙家还要办正式的秀才宴,那会儿客人更多,她也要去帮忙,便准备趁这几天躲采点儿药草。还有秦铮的腿,他的腿再有半个月差不多就可以痊愈了。以后她和孙远成了亲,再治秦铮的腿就有些不方便,所以李夏打算这几天扎针的时候加大力度,就算多费点儿灵气也可以,争取在孙家下聘之前让他站起来。
李夏连续几天去山上采了草药,孙家那边的秀才宴也开始了。
李夏一大早就收拾了自己,风风火火的往孙家赶,出门前被秦铮叫住:“夏夏....”
喊她一声又不说话,李夏疑惑看他:“怎么了?”
秦铮顿了一下,笑道:“没事。”
李夏急着往孙家赶,便没再问。
到了孙家,李夏和孙家人一起忙碌,今天来的人肯定多,孙母还请了村里相熟的女眷帮忙,见李夏干活麻利,身形又高挑,连以前蜡黄的皮肤都变得洁白无暇,看着健康又养眼。
婆婆辈的就喜欢这样的儿媳妇,那种一看就弱不禁风的,娶回家干啥,便打趣孙母:“你以后可享福了,有这么好的儿媳。”
孙母笑开:“可不是,我一直拿夏夏当亲生女儿,她能嫁给我们家孙远,也不知道我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李夏适时的红脸:“婶子.....”
“哎哟,害羞了,我们都别说了。”
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客人也陆陆续续来了。就连秦铮,也被秦庄背了来。和他们前后脚的还有李家,王三妹和李月儿一路走一路低声交谈。到了后,王三妹和李月儿看到正在招待客人的孙远后,王三妹给李月儿打了个眼色。
李月儿点点头表示明白,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随便坐下,视线却一直胶灼在孙远身上。
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孙远也越来越忙碌,在正式开席之前,孙家宗族还要开宗祠,告慰先人在天之灵。
宗祠离孙家不远,回来的时候几位族老拉着他一路叮嘱,偏他们腿脚极慢,便落到了人群后边,李夏和其他孙家人要回去准备宴席,走在了前面,早就回了李家。
走了一段,远远看见王三妹和李月儿站在河边,似乎在争吵着什么,李宝儿在一旁显得手足无措。
孙远看了一眼,默默收回了视线,他已经决定以后和李月儿保持距离,这些事情他便不该再管。
王三妹似乎很生气,她大力去拉李月儿。
孙远狠下心不再看,刚走了几步,忽然被人拉住,李宝儿一脸着急:“远哥,你去看看我姐吧,我姐她要跳河。”
孙远心里一跳:“什么事想不开非要跳河!”
族老们耳背,见孙远不走,问他干什么。
孙远一脸焦急,李宝儿又道:“孙远哥你快去看看吧,好像是因为你,再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事关一条认命,还牵连到他,孙远便不可能真的不闻不问。对几位族老道:“大爷二爷,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来。”说完就便匆匆朝李月儿那边跑。
跑近一看,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只见李月儿已经站到了河边缘,整个身体向后仰,王三妹把她使劲往后拉,一边拉一边崩溃大哭:“月儿,你想干什么呀,娘不骂你了,你别想不开.....”
李月儿不听,只往河里倒。
“月儿,你这是干什么,快回来!”孙远心里发紧,一边跑一边喊。
李月儿看见他,双眼终于有了光彩:“孙远哥,你来了,你来看我了?你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不等孙远说话,李月儿一下就变了情绪,她大哭道:“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马上跳下去,孙远哥,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呀,可是你马上就要和姐姐成亲了,一点念想都不会留给我,我活不下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边说边扒王三妹拉住她的手。
王三妹大哭:“月儿,娘不骂你了,你别想不开。”见劝不住,王三妹回头:“远哥儿,算婶子求你,你就说一些好话让这个傻丫头活下来吧。”
孙远焦急不已,他想靠近去将李月儿拉回来,李月儿一见他靠近,就尖叫大哭,“你别过来,孙远哥,你不喜欢我,就别管我.....”
王三妹哭诉:“远哥儿,你说呀,就算只是偏她,让她先活下来吧,不然就算这次救了她,她以后还会寻短见的。我知道,她要的不多,你只要说心里有她,她就不会再做傻事了.....”
一条人命本就让孙远有些六神无主,加上李月儿和王三妹的哭诉,孙远张张嘴,安抚道:“月儿,我心里有你,你上次不是说了吗,只要我心里一个小角落有你,你就满足了。”
李月儿不哭了,眨眨眼似乎有些高兴的问孙远:“真的吗,孙远哥,你真的喜欢我?”
孙远点头。
他们这一番哭闹,走在前面一大段的人群已经有人发现了,好些人已经往这边走来。
孙远不想自己说的这些话被人知道,便对李月儿招手:“快回来,别做傻事。”
李月儿点点头,“只要孙远哥心里有我,我就可以活下去。”说完便顺着王三妹的力道往她这边靠。
孙远心里松一口气。
却却不想李月儿陡然啊一声,脚踩滑了,王三妹拉了李月儿这么久,手上已经乏力,一个猛冲,李月儿已经掉到了河里。
“月儿!!!”王三妹一声尖叫,趴在岸边痛哭。
孙远见状,救人心切,飞快的跳进河里,几经挣扎,废了极大的力气将李月儿找到,把她拖上来案。
只是李月儿穿着清凉的夏衣,在河里挣扎的时候,衣带已经散开。等孙远把她拖上岸,她的外衣打开,露出鲜红的肚兜躺在孙远怀里。
孙远看得心头一跳,正要褪开,却被劫后余生的李月儿抱住,嚎啕大哭。
人群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衣衫湿透的孙远和穿了相当于没穿的李月儿抱在一起。
王三妹啊一声尖叫,将自己外衣扒下来,不过她罩住的不只是李月儿,连孙远都一同遮住了。
遮住后就坐在一边崩溃大哭:“这可怎么办啊,我清清白白的闺女被男人看了身子,她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啊!”
来吃酒的人没想到还能看这么一出热闹,都围着指指点点。
孙母带着李夏和帮忙的其他女眷终于匆匆赶到,一来就听到王三妹的哭诉。她已经听到了其他人的转述,见王三妹这么哭,立刻上前将孙远扯开,将王三妹的衣服罩在了李月儿一个人身上。
李月儿趴在地上唉唉的哭。
王三妹忙抱住李月儿,“别怕,娘在这儿,娘在这儿呢。”她眼眶发红看着孙远:“远哥儿,我知道这回多亏你救了月儿。不是我们恩将仇报,可你自己刚刚也说了,你是喜欢我们家月儿的。现在她被你看了身子,以后保不齐要做一辈子老姑娘。你就当救人一命,把我们月儿娶了吧。”
人群哗的一声,本以为只是单纯的救人,怎么还牵扯出爱恨情仇了?孙远不是李夏的未婚夫,怎么会喜欢李月儿?
大家的视线刷一下集中到了李夏身上。
李夏一开始只是满满的怒气,她已经断定了这是王三妹和李月儿的诡计,为的就是赖上孙远。
孙远救人虽然欠缺考虑,但人命为大,以他的性格也的确做不到见死不救。有心算无心,李夏虽然生气,却并不真正的恼怒孙远。
但王三妹刚刚的话却给了李夏一个暴击。什么叫孙远说他喜欢李月儿?那她算什么?
李夏看向孙远。
孙远焦急对李夏解释:“夏夏,你听我说,我只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视线却始终不敢和李夏对视。
孙母被王三妹不要脸的话气得嘴唇发抖,她本就看不上王三妹幺幺绕绕的做派,今天这一出没有古怪才有鬼。对王三妹呸的一声:“放你娘的屁,我儿子怎么会喜欢李月儿,她哪一点比得上夏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女俩的心思,看见我们家孙远考上了秀才,就要用这种不要脸的法子来缠上他,还想要我们家孙远娶这么个东西,你做梦!”
王三妹抹一把脸,柔柔弱弱的对孙母道:“姐姐,我没骗你,刚刚是孙远自己说的,他说他心里一直都只喜欢我家月儿,和夏夏只是因为小时候的定亲,出于责任.....”
李夏听了,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收紧。
孙母被她恶心的快吐出来了,上前就抓住王三妹的头发开撕,旁人去拉架。
一片混乱中,李夏走到孙远身边,和他面对面:“她说的是真的?”
“...我是说了,可那事出有因,我可以和你解....”
李夏不等他说完,再问:“那你喜欢她吗?”
孙远焦急反驳:“当然不.....”
“别骗我,看在我这些年一心一意待你的份上,给我一句真话。”李夏再次打断孙远,定定看着他。
孙远张了张口,却无法出声。
李夏点头:“我明白了。”真是一个笑话,她本以为这辈子找到了能相伴一生的人,没想到到头来人家只是出于责任才和她在一起。
她不再看伏在地上哭泣的李月儿,拉扯打闹的孙母和王三妹,这一出闹剧让她头脑发昏,心口泛疼。
至于孙远,他是什么表情,李夏已经不想再看,转头就要离开。
孙远看着李夏转身的背影,只觉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东西他再也抓也不住,心口空了一大块,情不自禁出声:“夏夏....”
李夏却走的头也不回,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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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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