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最近好像失踪了。

程青青坐在工位上，眼神时不时瞥向林岚的工位。三天了，这个位子还是空的。

林岚不来工位，也不去组会，甚至连学术会议都缺席了，最后是宋雯作为二作上去代讲的。程青青心不在焉地吃着茶歇，没拿两块小饼干就停手了。叶问筠远远看到了，特地走过来，递给她一盘精致的甜点。

“你们年轻人多吃点，这种甜食，那些教授没几个爱吃的。”

“谢谢老师。”程青青感激地接过盘子，“这个曲奇饼干很好吃，您要不要来一块？”

“我就算了，吃了会发胖的。”叶问筠盯着饼干，暗暗地咽了下口水，终于想起了正事。“你知道林岚出什么事了吗？我联系了她，她只说家里有事要回去处理，也没说多久回来。”

“我不知道。”程青青低下头，脸色一下子黯淡了。“林岚没和我说，我也在等她回来。”

“这样，可能她真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叶问筠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林岚一去不回，课题组的任务就少了个人分担，宋雯再能干，一个人也干不了两个人的活，这紧要关头，又能找谁代替呢？

程青青味同嚼蜡，一点尝不出曲奇饼干的香甜味道。她压根不知道叶问筠的烦恼，只是两个人都心系林岚，恰巧产生了一丝共鸣罢了。

良久，叶问筠打定主意，主动问道：“你能读古文和繁体字吗？”

“能。”程青青下意识地答道：“这些都是基本功，我本科就会了。”

叶问筠点了点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程青青疑惑地抬起头，刚好看到宋雯穿过人群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吃的。

“老师，我挑了些不容易胖的面包，您吃一些，会议还要开一下午，垫一垫。”

“好，你等一下。”叶问筠没看宋雯，单独对着程青青说。“我有个国社科的青年项目，正在立项的关键阶段，需要有人来整理文献资料。原本是林岚负责这一部分的，但她不在，所以——”

“老师，您不会是要她来承担林岚那部分吧。”宋雯错愕了，“林岚请假几天，又不是不回来了，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叶问筠抬手阻了宋雯的话，“林岚没回来之前，要有人替她一段时间。没有报酬，署不了名，最多是锻炼。情况就是这样，我也不瞒你，全凭自愿。”

“青青，你好好想想——”宋雯插了话，转头又去劝叶问筠。“我一个人能搞定，别拉上青青了，交给我就好。”

“然后让我看着你加班加点，熬到三四点？”叶问筠冷下脸，“身体不要了？”

程青青有点茫然地看着她们争执，如果此刻林岚在，就会告诉她其中的缘由，可是林岚不在，程青青必须要靠自己做决定。

她几乎没有多做考虑，便脱口而出。

“没问题，我可以承担。”

叶问筠停下了和宋雯的争执，回头看她，目光中带着审视。

“你确定？”

“不然呢。”程青青笑了起来，“林岚帮了我那么多，能有机会帮到她，我求之不得。”

叶问筠脸上流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转瞬即逝，唯有离她最近的宋雯看见了。程青青走后，叶问筠点了点桌面，别有深意地对宋雯道：“是个好苗子，值得栽培。”

“您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宋雯会意地笑了笑，“看来我要和程青青做博士同门了。”

“我不打算这么做。”叶问筠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宋雯肩膀上，尽量用一种委婉的语气去说。“宋雯，等读到博士，就别做我的学生了，和林岚一样，往高处走，别停留。”

“老师——”宋雯浑身颤抖，险些控制不住情绪，好在叶问筠牢牢地按住了她的肩膀，提醒她不要失态。

“为什么啊，您不要我了吗？”

宋雯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叶问筠终究不忍心，扳过宋雯的肩膀，曲起手指在她眼眶下擦了擦。

“不是不要你，是想让你走得更远。老师这点苦心，你不会不懂吧。”

“我不想懂。”

宋雯偏过头，眼泪不偏不倚地砸在叶问筠手上，烫得叶问筠手一抖，心也跟着软了。

“好了，那再议吧。”

————

茶歇后会议继续，程青青无心听台上的人发言，坐在角落给林岚一条一条发信息。林岚不回，她就一直发。

15：01

你这些天怎么没来学校？手机还关机了，电话打不通。

15：03

我好担心你啊，你遇到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15：08

为什么不回信息？是我做错事惹你生气了吗？不要生我气好不好，拜托你了。我也想做正确的事，可我怎么做都不对，每次按照心意去做，最后都是错的，我不想这样了，我想以后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的。

15：10

我可以去你家找你吗？我想见你了。

程青青紧紧盯着手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就在她眼睛发酸的时候，屏幕上忽然跳出了一行字。

林岚只回了六个字。

我没事，你放心。

开什么玩笑，我哪里放心得下。程青青泄气地靠在座位上，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想再徒劳地等下去了，哪怕这又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程青青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左右的人都在专心致志地记笔记，便趁着没人注意，从座无虚席的会议上偷偷溜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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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