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千允辰第一反应就是把郎成玉踹回他出来的那个坑里，尊敬前辈什么的顿时被抛诸脑后。
郎成玉摔的腰疼，“小殿下你就不能轻点吗……也不顾及下前辈我这老腰。”
“抱歉前辈，情况紧急，您还是赶紧去找人吧，我会稳住池渊神君的。”说完，千允辰便用干草盖住坑洞。
他前脚刚盖好坑洞，池渊后脚就拿着食物进来了。
“抱歉，让小殿下久等了。”
“你是回瑶情江边的城镇买的食物吗，怎么这么久？”
“第一次在荒郊野岭找食物，难免有些不熟悉。”池渊晃着手中的鱼和兔子说，“光是弄这点东西就花了一下午，惭愧。”
这听起来有点像在邀功，可千允辰全然没心情夸他，他满脑子都在担心池渊会不会发现被遮住的坑洞。
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见池渊想在他身旁坐下，千允辰连忙呵止，连理由都没想好。
池渊显得有些委屈：“唉，可怜我辛苦大半天给小殿下找食物，到头来连个小殿下身旁的位置都讨不到，真令人难过。”
千允辰欲哭无泪，心说那么大一个坑我敢让你坐吗？你坐了还不得弄死我？
虽然内心咆哮万千，不过千允辰面上装的十分完美：“活还没干完呢，坐什么坐。难不成这些食物你让我生啃？生火去。”
说完千允辰才发觉，虽然是装的，但自己指使的还是理所当然了。不管怎么说，池渊是神，是曾经在神台上受万人敬仰的人。
结果自己拿来指使他生火做饭……实在有些大逆不道。
不过池渊没说什么，而是老老实实出去捡柴生火，甚至还贴心地摘了些果子给他垫肚子。
天色很快暗下来，寒风呼啸，带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池渊把火烧得很旺，千允辰靠在草堆上，并不觉得冷。
千允辰透过火光望着池渊，如果忽略掉初见时的滔天邪气，现在的池渊还真有几分神的样子。
温和，悲悯。
与神像上的神情一样。
池渊烤着鱼，抬眸看他：“小殿下这是馋了？”
千允辰瞥过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看好鱼，可别糊了。”
池渊把鱼递给他：“刚好熟了，尝尝吧。”
千允辰接过鱼闻了两下，确保没有问题才动口。
烤鱼的味道很好，千允辰很快吃了个一干二净。因为吃的太过专注，他甚至没有察觉旁边那人一直在看他。
“慢点吃。”对方突然开口，伸手过来抹掉了他嘴边的油渍。
千允辰愣了一瞬，他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面前的人是他仰慕的池渊神君，是在奉神殿中伴他长大的人。他曾无数次抬头仰望那张被面具遮挡的容貌，幻想着面具之下的模样。
但无论怎么想，他都不会把“邪气”“魔头”等字眼放在这个人身上。
千允辰想问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但都被他生生咽回。
池渊似乎猜到他想问什么，也没再开口，两人之间的氛围顿时变得难以言喻。
直到一阵爆炸声传来。
“有人？”
“我去看看。”池渊起身道，“你在这儿别乱跑，乖乖等我回来。”
池渊走后，千允辰连忙扒开遮住坑洞的干草，果真在坑道下面看见了郎成玉的身影。
千允辰跳下坑，问：“前辈，刚才那阵爆炸是您搞的？”
郎成玉拉着千允辰往外跑，边跑边说：“借别人的法器弄的，趁池渊没察觉，赶紧跑。”
逃出屋子后，郎成玉带千允辰绕路找到了条直通村外的水渠，因为高度够深，可以完美躲过上方主路的视线。
唯一的不足就是这条路淤泥太多，严重拉低了他们的速度。
千允辰有些不放心：“前辈，您确定池渊神君不会发现？”
“不会，伶骨伞可以扰乱周围气息，池渊破阵之前是不会发现你跑了的。”
“那万一他破了呢？”
“不会。”郎成玉信誓旦旦地说：“秋离的伶骨伞可是神界排行前十的法器，就算是池渊，没个一炷香也破不开伶骨阵。”
听闻此话，千允辰勉强放下了心。
只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雪越下越大，阻碍了两人前行的视线。郎成玉停下转头对千允辰说：“我用神力敞开屏障挡风雪，你跟在我身后。”
千允辰停下点头：“好，多谢前辈。”
屏障张开，风雪连同声音被阻隔在外，千允辰顿时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不对，没那么安静。
他与郎成玉现在都停着步子，那这脚步声是哪儿来的？
“前辈，有……”
“嘘。”郎成玉也察觉身后有人，转用神力传音道：“这个屏障能保护我们不被外人看见，别动，我看看是谁跟着我们。”
可两人站在风雪中等待许久，也只闻脚步声而不见人影。郎成玉见状微微阖眼，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就全变了——
他看见数百鬼魂与他们一样穿行在这条狭小的水渠中，走到头了，便转身再走一次，如此反复，不入轮回。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神君，此刻也被惊讶到了：“怎会如此……”
千允辰灵力被封，无法看到这些鬼魂，只能问：“前辈，您看到什么了？”
郎成玉刚要开口，空中便响起一阵破风声。只见一柄银伞从天而降，稳稳落在郎成玉手中。
这下郎成玉慌了：“伶骨伞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伶骨伞开伞启阵后，只有两种情况会回到施法者手上。
一是敌人已死于阵下。
二是阵中人靠自己实力，强行收伞破阵。
很显然，池渊属于第二种。
郎成玉拿着伶骨伞，惊讶之余还不忘感慨：“池渊果然是池渊，看来以前和我打架，他还是留情了。”
感受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气息，千允辰弱弱开口：“那个前辈…池渊神君快来了，我们不跑吗？”
郎成玉一脸淡定：“跑什么，反正也跑不掉。”
千允辰：“？？”
郎成玉嗤笑一声，说：“不逗你了。我拖住池渊，你先走。”
“那您呢？”
“我和他好歹做了几百年同僚，他还不至于对我下杀手。”郎成玉指着不远处的林子说，“进去后沿着主路一直走，我尽量给你争取时间。”
说完，郎成玉掌心聚力，一掌将千允辰推到水渠尽头。
与此同时，池渊的攻击落了下来。
郎成玉开伞抵挡，依旧被逼得连连后退。
他不是没与池渊交过手，可像今日这般无力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看来得动真格的了。”郎成玉收伞换剑，指着风雪中的人影说：“池渊，对不住了。”
池渊迎着风雪而站，对着昔日旧友，他确实舍不得下杀手。
两人就这样隔着风雪无声对峙。
最终还是郎成玉先开口：“池渊，为什么要背叛神界？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那邪术是说练就能练的吗！”
池渊垂眸看着他，双唇微动。只是隔着风雪，郎成玉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等郎成玉有所察觉时，池渊的封印阵已经在他脚下落成。
不过这个封印阵没什么危害，只能用来限制人行动。
“一炷香后阵法会解。”池渊的声音穿过风雪，“回去告诉神尊，我虽堕神，但知晓轻重，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
“那你呢！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池渊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最后，郎成玉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句“抱歉”。
…
“这林子还真是神奇。”千允辰在林中摸黑前行，这片林子似乎充斥着某种力量，将风雪牢牢阻隔在外。
走着走着，千允辰忽觉脚下一空，可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传来，反而感觉有些……软。
千允辰揉着脑袋，没等他摸清周围环境，便听一个声音从身边响起：“这位公子，能否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谁？”
千允辰闻声回头，一张浓妆艳抹的面庞映入眼帘。荒郊野岭，如此打扮，简直是……标准的为情而死的女子。
千允辰在民间话本中看到过不少女子因情而死化为厉鬼守在荒村等情郎复仇的故事，如今亲眼所见，他却觉得话本中写的太偏执了。
人家姑娘这不是很清醒吗？
对方哂笑道：“公子若是看够了，就请从我身上下来吧。”
等等，仔细一听这个声音……
分明是男子！
千允辰连忙从他身上下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是我这样吓到公子了吧。都怪成玉出的馊主意。”
千允辰抓着重点：“成玉？是成玉神君吗？”
“你认识成玉？莫非你就是奉神殿的那位小殿下？”
此人正是落长芝，他本在林中查看情况，正好遇见在林中寻找食物的池渊。两人交谈无果，池渊只好用封印将落长芝暂时困于此地。
落长芝握上千允辰的手，说：“果然，你体内也有池渊的封印，还有他的邪气…奇怪，池渊的邪气怎么会在你体内，还这么深？”
千允辰连忙抽回手，解释道：“我…我这是……不得已嘛。”
落长芝没郎成玉那么好糊弄，他大概猜到了，能让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如此契合地融进体内，唯有进身。
“没想到池渊居然……实在是委屈小殿下了。”落长芝扶千允辰起身，“时间正好，封印解了。我先送小殿下你回去，别让陛下担心。”
“那成玉前辈怎么办？”
“不必担心，池渊下手有分寸，最多与我一样被封印术限制行动，不会伤及性命，放心吧。”
“嗯。”
落长芝带千允辰越出坑洞，然而没走两步，他们便遇到了池渊。
池渊靠在树边，似乎等候已久。
此时的池渊一脸阴沉，没有一点平日的样子：“小殿下，你可真是不听话。”
…
我发现了，不管发文前检查有多仔细，发文后总要再回炉重造一遍（捂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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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出逃被抓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