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是不是见过你?”夏景之叫住池渊问。
此时的池渊顶着与千允辰七分像的脸,夏景之盯着他看了半天也只觉得眼熟,愣是没认出来。
见他半天没认出来,池渊暗松一口气,说:“公子若无事请教,在下便先告辞了。”
夏景之稀里糊涂应道:“好,公子请。”
说完请字半天,夏景之终于想起在哪儿看到过这张脸了。他连忙折返回二楼,但早已不见那人身影。
于是他回到屋内找叶寒江,谁知自己还没开口,那人就道:“不必多言。”
夏景之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问:“你知道什么了?”
“你知道什么我便知道什么。”
夏景之欲要开口,叶寒江又说:“喝完再说话,当心呛着。”
夏景之不信邪:“怎么会,我可是……咳咳咳!”
叶寒江无奈摇头。
“好吧,我信了。”夏景之揉着喉咙问:“所以现在怎么办?他们就在二楼,你快算算他们在哪个房里。”
“算到也没用,他们不认,你还能强行动手逼他们现行吗?”
以池渊的性格,他不想认是真的不会认。就算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他也能面不改色说出“我不是他”这种话。
若强行把人带走牵连到周围百姓,他们回去也会被扣个“扰乱凡人生活”的罪名。
总之不管怎么做,吃亏的都是他们。
“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天命如此,没办法。”
夏景之一听这些话就烦:“别扯什么天命,我听不懂,你就说人能不能带?”
“现在肯定是不行的。”叶寒江泡着茶说。
“那今晚动手?”
叶寒江没有直接言明,而是将泡好的茶推到夏景之面前,说:“人走还是茶凉,现在还无从知晓,莫急。”
此时,隔壁房间。
池渊打开药膏,伸手道:“来,手给我。”
千允辰暗吸一口气,缓缓把右手伸到池渊面前。他本以为池渊上药的手法会与昨晚一样暴力,甚至做好了不要脸喊出来的准备。
但他没想到,最后落在手上的感觉居然如此轻柔。
甚至轻到有点痒。
“怎么了?”池渊抬眸看他,“弄疼你了?”
“没,其实…”千允辰支支吾吾开口,“你可以重一点的。”
池渊一针见血道:“怎么,小殿下还怕痒?”
“才没!”千允辰连忙否定,“你动作那么轻,药能蹭到伤口吗,我看你是存心不想让我好。”
“那殿下可真是冤枉人。”池渊有些委屈,“我为了能让殿下快点好起来,可是特意挑了最贵的药膏呢。”
提起这个,千允辰忽然问:“你钱怎么来的?”
果然还是逃不掉这个问题。
“抢的。”池渊坦然承认,“不过你放心,我选的都是大户人家,不缺这点药膏钱的。”
池渊本以为他会生气,却没想到千允辰皱着眉,问了一个听上去很不符合身份的问题:“那你怎么不多抢点?”
池渊:“?”
千允辰语气略带嫌弃:“还以为你多厉害呢,抢劫都抢不明白。你进一躺大户人家,不弄点价值千百两的珠宝首饰也就罢了,连二百两银子都抢不够,那不跟白抢一样?”
“小殿下懂的如此多,莫非……”
千允辰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说:“有回惹父皇生气,他把我踹出来历练一分钱没给。到落西川的时候实在是囊中羞涩,就…选了当地的一个黑心财主,小拿了一点。”
池渊肯定道:“那肯定不是一点。”
“没多少!真的!”千允辰连忙自证清白,“那黑心财主的钱本就是压榨附近百姓得来的,我偷出来最后都还回去了,只拿了那位财主一些家当而已。”
池渊帮他包扎好伤口,走到桌边倒着茶说:“这么说来,小殿下倒是在为民除害。”
“那当然。”千允辰一脸自豪,“我的愿望就是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我可没兴趣。”
“那成神呢?”池渊突然发问,“既然殿下不求功名财富,为何执着于成神?”
千允辰看着窗外,叹息道:“你也知道,人间多有邪魔作祟,特别是与和魔界的交界处,百姓普遍被那些魔头压榨,整天提心吊胆的。我就想若我成能神,定能震退魔头,护着那里的百姓。”
听着这番话,池渊有些想笑。
多么天真又令人熟悉的想法,人成神,最初的目的不都是为了更好庇护自己所在意的人吗?
可真正成神后,却发现所有行动都要受限于那一旨天令,别说庇护天下百姓,就连自由也要受天道限制。
这样的神,做着有什么意思?
“其实……人不一定要成神才能庇护天下。”池渊端着茶走到窗边,望着夜色说,“有时候,神反而是世上最无能的。每个人都说神能改天换地,但实际上的神,连夜空中的一颗星星都比不上。”
池渊把茶放到桌上,然后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千允辰说:“星辰至少能为人们引路,可神只会告诉你,路是既定的,一切早已注定。就像有些人算准了我在此,就以为我一定会按时在此等他一样。”
没等千允辰反应过来,池渊便一把揽过他的腰,带他跳窗而去,只余一杯热茶在桌上。
二人走后不到片刻,夏景之便破门而入。
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夏景之怀疑道:“冷冰块,你确定你没算错地方?”
叶寒江走到桌边,拿起那杯还存有余温的茶说:“人走茶凉,终究还是人先走了。”
“什么鬼?说人话。”
叶寒江品着池渊留下的茶,说:“池渊知道我来了,所以早一步离去。”
“那还不追?!”
夏景之不明白叶寒江为何还能这么镇定,目标从眼前生生溜走,不赶紧追喝什么茶?
“知道你着急,再等等,还没…”
“等不了!”夏景之打断他的话说,“叶寒江,我不知道你抱着什么心情在这儿喝茶,我也不知道天命给你什么指引让你如此淡定。我只知道若池渊出了凉州城,最好的机会就没了。”
叶寒江在桌边坐下,倒了杯新茶说:“现在不是最好的机会。”
“那你说什么时候才是!”夏景之怒道,“我知道,你修无情道,旁人怎么样于你而言都没关系。但我不一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曾经挚友被邪气吞噬!奉劝你一句,路怎么走,从来都不是一句冰冷的‘天命如此’能说的算的。劝你别太相信天道,他可没那么靠谱。”
说罢,夏景之夺门而出,只余叶寒江一人在原地。
叶寒江坐在桌边,神色无异,手上的茶杯却成了一堆碎片。
茶水带着鲜血一起溅到他的衣袍上,他却浑然无知。
另一边,池渊带千允辰从城东移至城西,这里开着夜市,热闹非凡,隐藏气息混入其中很难被发现。
千允辰还是没明白:“为何要跑?”
池渊望着天上寥寥无几的星星,说:“有个麻烦人来了。”
“谁?”千允辰很好奇,这天下什么人能让池渊都觉得麻烦?
“叶寒江。”
千允辰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片刻后惊讶道:“那位得天破例,执掌天枢圣殿,能窥见未来的寒江神君?”
“嗯。”
论实力,叶寒江在十三神君中或许是垫底的,但却是旁人最不敢得罪的。
千允辰对这位神君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得到天道有史以来最大的破例,接管了从未有人能进入的天枢神殿,从中窥探六界秘密无数。
“这只是常人知晓的,他最可怕的并不在于此。”池渊补充道,“小殿下,你可知天道最大的禁忌是什么?”
千允辰打量着池渊:“不是修炼邪术吗?”
池渊笑着摇头:“并不是。修炼邪术最多也只是得天罚而已,罪不至死。真正的禁忌,是逆转。”
千允辰想到一个荒谬的可能:“难道是…逆转发生过的事?”
“不愧是小殿下,果然聪明。”池渊夸道。
千允辰此刻对这顿夸并不买账:“你别转移话题,说具体点。”
“好,我说。不过我对此事知晓也不多,只是某次闲聊听帝卿尘提过。来,边走边说。”说着池渊便牵起千允辰的手,带着他往夜市深处走。
路上,千允辰了解到叶寒江真正可怕之处是在于他掌握着一种上古法术,和禁术邪术这种有迹可循的不一样,上古法术是无迹可寻,只有天道知道的。
因为法术太过逆天,所以天道将其封存在天枢圣殿。在神界加密的所有历史记录中,唯有叶寒江掌握着这门法术。
和千允辰猜的一样,这门法术可以逆转一切,做到逆天改命。
“天道为何要将如此危险的法术传授出来?”千允辰不解,“若寒江神君想,他岂不是可以统治六界?”
“不会的。”池渊肯定道,“寒江无情道大成,对任何事都不会再有私心**,只剩理智。即便天道下令,他也会做出正确的判断,比我好太多……”
“嗯?”
“没什么,说多了。”池渊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你还没吃饭吧,走,带你去尝尝凉州这边夜市的美食。”
相比于王都夜市的歌舞游戏,凉州的夜市更偏向于美食,整条街下来找不到一家重复的。
千允辰吃过凉州进贡的美食,对这边的街边小吃倒是真不了解,所以全程都是池渊带着他,池渊说什么好吃,千允辰就吃什么。
整条街吃下来,千允辰忽然觉得这两日受的委屈也值得。
就在此时,夏景之找了过来。
这次他没有遮掩容貌和气息,进入夜市后很快被池渊察觉,池渊不知道叶寒江在不在,只能先采取以不变应万变。
他牵着千允辰的手走在街上,被他握着的千允辰能感受到,这回池渊是真紧张了。
说来奇怪,他明明该像在荒村时一样站在其他神君那边,助他们拿下池渊然后返回皇城。
可现在,他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他要陪着这人,去妖界找控制邪气的方法,然后弄清楚他所仰慕的人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于是千允辰停下脚步,反握住池渊的手说:“我帮你。”
池渊停住脚步,一脸不敢相信地看他:“你…说什么?”
…
天道铁粉·叶寒江
天道黑粉·夏景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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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黑粉对铁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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