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和他告别么？”小八飞到最高处，眼看着黑云散去，雷声变缓，也不由地为这崭新的世界高兴，它挤到陶然肩上蹭了蹭陶然的脖颈，“我很高兴你能成为我的同事，只是我觉得你离开前应该和他好好说几句话。”
当然如果还有机会能让我完成这次的任务最好了。小八看着系统里那张清单，心中有些低落。
上面写了一些来自不同世界，不同文明的祝福，他还是希望，再去到下一个世界前能得到陶然的赠言。
陶然伸手接住小八，声音似乎有些无奈：“我也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同事，只不过按照执行官的说法，我恐怕要做的是你的上司。”
“……”小八嫌弃地抛开陶然的手，冷哼一声，“就知道你会这样装傻。”
它见陶然心不在焉，便迅速将自己身上的那头金丝线解开，系在玥揽的手腕上，然后猛地蹿到了角落里，还特意远远地朝陶然摆弄鬼脸。
陶然被小八打了猝不及防，方才的厚脸皮一下子烧没了，只是呆呆地僵在那里不敢动作。
“陶然……”玥揽看着思念的人忽然出现眼前，大脑甚至来不及反应那强烈的情绪，他只是追随着本能想伸手触碰，“原来不是我的幻觉。”
他喜极而泣，抱着陶然的脖颈，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你没死。”
……
陶然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要怎么才能告诉玥揽即将分离的事实。他的小月亮失而复得，正高兴不得了，他又如何说得出口。
“你怎么不说话？”玥揽握着陶然的手，神色认真，“你是不是哪里受了伤？可不能自顾自忍着，我们先休息几日，等你好了，我们就去白莲门看看阿娘，或者去琼瑶岛看看师姐师兄他们……他们肯定担心坏了……”
玥揽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来来回回，慌里慌张地看着陶然，最重要的反而没说出口。
“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往后你有很多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陶然扶着玥揽的身体，神情专注，好像手上握着的是什么独一无二的珍宝，“从今往后，我们玥揽不再属于谁，也不为谁，只用为自己活着。你有朋友和家人，有自己的生活，可以过得很好。”
陶然说一句，玥揽的脸色就越发苍白，他揪着陶然的衣领，不争气地又落了泪：“你这话就像是你又要离开了。”
“……”
“你该为着自己而活。”陶然又重复了一遍神色无比地认真，“以后谁都不能再强迫你了。”
“可若是我是心甘情愿呢？”玥揽实在不想听陶然那些关于自由和人生的大道理，他只是觉得很荒唐，“是啊，无论那个被命运安排的人是不是我，你都不会允许自己靠着牺牲别人修道，换了谁你都会拼死相救。”
玥揽总是一次性抛出很多问题，陶然也总是抓不住最重要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回哪一句，他看着玥揽想了许久都没有答案，但是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再等下去，玥揽约摸又要生闷气了。
所以他直觉认为不该放任玥揽继续待在外面吹着冷风挺尸，他弯腰将人抱起来，垂着眸子小声劝：“先回去好不好，外面凉，而且看着不大好。”
玥揽一时间噎住，也忘记了继续挖苦自己，不大自然道：“事情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好好好。”陶然一连说了三个好，看上去居然显得乖顺无比。
两人进了屋，也是一头一个，互相背对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中间又有一根金丝线连着，谁也别想着逃避。
“你这线是做什么的？”
陶然这时回话是相当地快：“是一位朋友赠的，让我用来见你，告个别。”
"那现在见也见了，话也说完了，还在这做什么。"玥揽怎么不记得从前陶然嘴有这样笨，脑袋有这样木。
小八在角落里听着简直要晕死过去了，陶然真是他见过最难带的一届。
“玥揽。”
陶然低声唤了一声，也知道玥揽正生着闷气，见对方不理会，就只能期期艾艾道：“我身上有些疼……”
他这话一听便知道是假的，偏生玥揽心中着急一听这话便怎么也装不下去了，一下子坐过来，伸手就是要检查，眉头拧得那样紧，一片愁容：“哪里疼啊，我早说了不要忍着拖着，你从来不听。”
现在陶然约摸只能算一些意识存在，哪里能疼呢？他慌忙握住玥揽四处探查的手，实话实说：“我骗你的，我没受伤。”就是死了一次罢了。
他话音刚落玥揽便挣扎起来，似乎真被气到了。
“我此次本是要魂归天地的，但是总还是贪心些什么，便与一位老友做了笔生意。”陶然揽住玥揽的腰不肯让他轻易躲开，“嗯，代价可能是有些大。”
“？”玥揽坐起身子，伸手抵着陶然的胸膛，神色奇怪，“你确定是有些？”
陶然嘴里的有些，搁在别人那可能就不太一样。
“……”陶然之前面对夜余总还有些师尊的脸面，不至于遭到如此**的眼神和质疑，但是现在总是隐隐被玥揽压着，就好像千年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他不太肯开口，就直接将脑子里的记忆传给玥揽看，自己则心虚躲了起来。
“还真是一点点小代价。”玥揽眼见着陶然躲着脸不敢看自己，一时之间攻守互换，转身坐在陶然腿上，手搂着陶然的脖颈，使得对方不得垂下眸子。
“所以你就这么把自己卖给别人做奴隶？”玥揽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宁愿你给的是月境。”
陶然不由得看向玥揽，谁知道一眼舍不得移开目光，他叹了口气，解释道：“也没那么惨，就是找了件事做，大概是七日一小休一月一大休时间……不会累，给的报酬也不少……这么想是不是还不错……”
玥揽不太懂陶然的话，头埋在陶然肩头没有吭声，许久才不安分咬上那人的喉结，半睁着眼睛哭：“你把自己卖了，顺便不能把我卖了吗?我能干的也不少。”
陶然浑身一僵，脸顿时烧红了，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摆：“你……已经为我舍去过太多，我且能再要求你离开故土陪我一起去哪无尽时空里受累。”
玥揽一听便知道有路子，便更加放肆，他像是恢复了本性，任由自己蹭着陶然的衣衫，一手轻轻摩擦着陶然唇瓣，引着陶然面红耳赤，脑子昏昏：“从前是我心甘情愿，现在也是。”
陶然被玥揽压着，耳垂血红，却还是强硬制止做玥揽作乱的手，咳了一声，假正经：“看来我这百年的师尊，是把你教坏了，让你学了这些。”
“是是是，多亏是师尊教的好 ”玥揽嘴里一向胡说，最好是让陶然不声不响尴尬他才高兴。
“歪理。”陶然不由得轻斥了一句，但那语气里的包容总是惹得玥揽想顺着梯子爬。
玥揽想了想，不由笑意越深：“你要知道一般书生道士偶入孤山遇见妖怪可没那么好摆脱的，你既然惹了我，不该担着吗?”
陶然看他这么认真，便真开始琢磨怎么跟执行官再讨个情。
“你该认真考虑，你既不清楚我那朋友是何来历，又是做什么的，这般轻易答应可不是什么好事。”陶然还是不希望玥揽一时冲动，做了不可反悔的决定。
玥揽听了便也认真想了想，指着陶然的心口，像是月色下惑人妖精：“我说过我心甘情愿，现在是，过去是，将来不清楚，可是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吃亏的。”
玥揽见陶然还要再说，便俯下身子贴着陶然的耳廓轻声言语，悄悄讲了一个秘密：“从前，每一次见你都心生欢喜.”
他说罢便害羞地堵住了陶然的言语，整个人像是吃醉了酒，一个劲和陶然抢夺那为数不多的空气。
陶然被弄得晕晕乎乎，那些礼义举止什么的，通通忘到了脑后。
他们从前只见过三面，一次夜宿山寺，一次夜访水榭，一次借宿山村。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日残阳斜照，他被人暗害顺着河流飘下，昏死之际看到了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庞。
“小道士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来访此地?”
陶然明明不记得他的脸，却莫名觉得熟悉，他瘫在河流边，看了眼那火烧的天际答：“夕阳残照，幸得君识。”
那时候玥揽一身书生打扮，身后还背着篓子，闻此不由一笑。
“我想我们大约是认识的，说不定关系也不错。”陶然看见玥揽那副温和的样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玥揽难得大笑，坐在河边看着半死不活陶然，“你我不过两面之缘，认识的时光也不过是两夜闲暇。”
“是吗，那我们一定很投缘。”
他记得那次是玥揽将他背回了村子里，还送了他一碗热汤。
陶然突然制止住玥揽胡来的动作，很认真在手心结下了印子：“从今往后唯你一人，爱之护之，绝不食言。我不求长生只求与你共白首。但倘若你日后有所心意改变，我也自会支持，当全力相助。”
玥揽未等陶然说完誓言便把手心握住：“你我之心，不必靠着誓言法术约束，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世间曾许雪白头，一片冰心两不离。
执行官：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开出过这么好的待遇。
三面定情的故事就到这里了，下一章新页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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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徐徐兔之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