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草不生的荒原深处随便散落着几座简单的石屋，偶尔会有几个交易的市场。

塔纳托斯所过之处皆是空市空屋，他人还在百米之外，那些亡灵便惊慌逃命去了。

市中还放着许多珍奇的药水，和大批的货物，因为来不及转移被草草丢下。

塔纳托斯抬眼看了眼头顶，勾了勾手指将服用隐身药水的两个亡灵抓到了跟前。

亡灵不喜欢群居，大多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常常是分散在荒原深处的各个地方。

眼前的亡灵藏在破旧宽大的斗篷里，泛黄生虫的骨头早已不能支撑她快速地移动，甚至可以说是一碰就碎的地步。

塔纳托斯平静地扫了眼那又宽又长的斗篷，一只放大的手骨虚影突然掐着那亡灵的头颅往上提。

那斗篷下果不其然掉出一个幼年的小亡灵，骨头架子都还没长全，可怜兮兮地正吸食摊上遗留下来的食物。

“求你放过他……”那女亡灵居然还能挣扎着发出声音，明明那脆弱的骨头马上就要化为灰烬。

“求你……”

塔纳托斯垂眸看了眼那连下肢都没有亡灵，突然发出骨头相撞的奇怪笑声：“好啊，那我今天就不取你们的命……”

这天底下哪有比他塔纳托斯更好的人呢？他甚至说得上轻柔地把那女亡灵放下，还弯腰行了个礼：“作为你们见到死神的奖励，我告诉你的死期就在今晚哦……至于那孩子是另外的价钱哦。”

塔纳托斯说完便哼着歌谣，边擦着手中的致死之剑，边朝亡灵大祭司屋子的方向走。

“塔纳托斯大人！只要您愿意救这只小亡灵，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那女亡灵跪在炽热的沙漠之上，斗篷被风来回吹打隐隐约约露出那半红的颧骨。

“塔纳托斯！大人！我死后愿做大人的傀儡，认您为主。”

她的生命已然到了期限，可她的孩子一没了她的保护，随时可能被其他的亡灵吃掉。

“当年您降生不过月余，他们就将您从流沙绝壁上扔下……您的母亲惨死在大祭司的惩罚之下，您的父亲拼命将您送走……您难道不恨么？不想让那些曾经凌辱您，杀害您亲人的的亡灵付出代价吗？这样自私自利冷漠互相蚕食争斗的族群为什么还要活着？都死掉……”

整个奥菲大陆也从未有任何生灵敢念他的名字，更没有谁能知道如此多的辛密。

塔纳托斯听着背后亡灵的惨叫，停下了脚步，只是很平静问：“你是谁。”

“你的母亲在时与我关系甚好。”

塔纳托斯笑了笑，嘉奖这位亡灵的勇敢：“这小亡灵我只保他成年。”

那亡灵跪在地上盯着远处塔纳托斯，缓缓张了口，却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对不起……她看着自己孩子身上凭空出现的防护罩，突然就笑了。

小八陪在塔纳托斯身边，想起来那亡灵丑陋的骨头和那尖锐凄惨的声音。他想到塔纳托斯的那些过去，想说些话安慰一下，却怕让对方难过。

“其实你人还不错的。”小八飘在塔纳托斯的左边，大着胆子碰了碰塔纳托斯的脸颊……面具。

“……”塔纳托斯愣了愣，伸手将小八拍开，面具下的表情有些复杂。

“是啊，我可真是好人，是个好亡灵。”塔纳托斯附和着小八，发出一种骨头碰撞的声音。

十八年的防护，只是让他死不掉罢了。

十八年后，那亡灵大概会迫不及待的想死吧。

塔纳托斯慢悠悠地问身边的小八：“你们一般是如何对待背叛者和告密者的？”

小八仔细想了想柳宁知的事迹认真回答：“嘎他腰子，扎他心脏。”

塔纳托斯不太满意这么简单的惩罚，但是对于小八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因此他居然算得上亲切地摸了摸小八的果冻顶。

塔纳托斯走到一座宏大的沙漠城堡之前，拿着未出鞘的致死之剑抬手就往那城门中上劈。

城堡中的亡灵看见了他都无比熟练的贴着墙消失。

他右手拖着死神之剑，径直来到宫殿的大厅上，身子往中间的座椅上一躺，眉目轻皱。

塔纳托斯的双腿搁置在椅子扶手之上，脖子压着另一边扶手。他手中随便玩着致死之剑。

“把这个玩意儿救活。”塔纳托斯挥挥手把路西法搁到大祭司的眼前，声音阴冷，“救不活没关系，反正血族棺材多，不差几个。”

“……是。”那大祭司一抬头看路西法，吓得屁股往地上一摔，“这……光明族……受不了亡灵魔法的……”

“行吧。”塔纳托斯意外的好说话，他的手握在致死之剑上把玩，随时可能拔出来，“多和该隐要具棺材的事儿。”

“我一定竭尽全力，必定能救活……”大祭司哆哆嗦嗦地跪在一边，回忆了一下上任大祭司的死亡和自己从扫地看大门的到亡灵大祭司的离谱路程，赶忙磕得自己全身骨头咔咔作响，“您还有什么吩咐……”

“把黑岩晶石给我拿过来。”塔纳托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好像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略略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路西法，又勾了勾手指把圣子浮起来。

大祭司没功夫注意塔纳托斯的小动作，他只是在脑子里发疯。

黑岩晶石作为亡灵圣物从未离开过荒原，能量巨大，关系亡灵一族的死活，更何况那玩意儿在流沙绝壁之下！怎么可能掏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么我提剑杀过去拿，要么你给我送过来。”塔纳托斯见大祭司哆嗦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便没了耐心。

谁知那大祭司大喜：“那黑岩晶石就在流沙绝壁下面，大人自己去拿就是。”

“……”

塔纳托斯勉强正起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大祭司讽刺：“你倒是识时务。”

“大人五十年前一抬手弄死前祭司，又指定小的坐这大祭司之位。小的自然向着大人的。”

“……”他当年杀了那老不死的之后随手一指，对方居然还真的稳住了这大祭司之位。

塔纳托斯仔细看了他几眼：“你这椅子太小太硬。”

“我现在就让亡灵们来改。”祖宗的脸面是什么……哈哈，不重要，不熟，不认识。

“我在这住到你们治好他。”塔纳托斯懒散从座椅上下来，手轻轻拍了拍大祭司，“找间房间给我住。”

他手一碰，那大祭司身体便发软瘫在了地上，许久才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又哆哆嗦嗦爬起来，连连点头。

大祭司准备的房间不算豪华，但睡觉是绝对舒服的。路西法趴在床上，背后是血肉可怖的伤口。

亡灵的医生在那站了站，看见路西法隐隐约约的骨头，没忍住痴迷了起来：“这是多漂亮的骨头架子啊……我们把他皮肉剥掉炼化成亡灵之身行吗？那样……既死不掉又能获得完美的身体……真的是太美了……”

塔纳托斯垂眼看了看仍旧昏迷不醒的路西法，以及背上那丑陋无比的伤口，沉默着把那医生扔飞了出去。

他流着一半的亡灵血，却仍旧欣赏不来这奇葩的审美。

旁边哆哆嗦嗦的大祭司抬头，看见那张可面具，差点把头骨掉了：“我再换一个医生来。”

“……”小八忧心忡忡地落在塔纳托斯的肩膀上，“为什么我给他送能量，没有一点起效呢？”

“怎么会呢？你等他死了就有效果了。”那么纯的能量就算是塔纳托斯也得消化上三天。

小八一抬头，就贴上那恐怖狰狞的面具花纹，整个球吓得魂飞魄散。

晚上路西法勉强着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那垂着的银色长发。

他努力的抬了抬身子，往上看，发现是塔纳躺在吊床里。

他稍稍一动作背上的更加的灼痛，刚刚缝合住的伤，就渗出了血。

路西法迷茫的看着自己身上帮着的治疗布条，眼神复杂地看了塔纳托斯一眼。

他注意到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那奇怪的装饰，猜测现在已经到了荒原深处的亡灵生活地带。

路西法的目光落在那漂亮柔顺的长发上，心神一动居然直接上头去摸了一下。

他摸完，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塔纳托斯，认真又郑重道：“等一切结束了，我就把我的命还给你。”

他趴在床上，脸侧在一边，刚准备闭眼睛，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这么晚不休息，是迫不及待想死么？”

路西法一睁开眼睛，就对上塔纳托斯那纯黑的可怖面具，还有那倒吊着长长的头发几乎要落到了地上。

他看着，艰难地伸出手想去捞起来那比月光还漂亮的头发。

塔纳托斯看着他这番动作，没忍住弯了弯嘴角，任由对方为了捞他的头发去维持一个难受痛苦的姿势

“你睡觉都带着这副面具么？”路西法似乎是觉得塔纳托斯不会杀他，很大胆地笑着打趣：“真丑。”

塔纳托斯的面容藏在面具之下，根本看不出一点反应，路西法有点紧张，对于自己的试探之举。所幸塔纳托斯只是翻身上床休息，没再理会路西法。

手中的头发突然离开，好像牵动了些什么别的东西。路西法突然很不要命地再一次打扰塔纳托斯休息：“你到底为什么帮我？”

大家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什么时候都好好的。

然后就是端午节快乐呀，每一天也都要开开心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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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与恶共舞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