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托斯少年时在这里藏了一样东西。

他的魂魄离开身体，站在房屋底下这个狭小的房间里。

眼前的老旧的椅子上，坐着一架骨头，只能模糊看出来形状，俨然是死去了很久。

塔纳托斯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头顶射过强烈的光芒。

小八和黑龙撅开了这久不见天日的坟墓。

塔纳托斯从尸体上拿到被封存的魔力，猛地抽回身体里装进魔法瓶中。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没去看下面的景象：“把他带上，我们去卡夫卡。”

黑龙本想直接拿爪子抓起来那破碎腐烂的尸骨，看见塔纳托斯面具之下深黑的眼眸，突然一哆嗦把那尸体拖到了背上。

“走吧，从窗户出去，要大张旗鼓的。”塔纳托斯揪着小八站在黑龙背上。

奥菲大陆上能驱使恶龙这种传说中的凶兽的只有塔纳托斯。

恶龙庞大的身躯展开，翅膀从窗户伸出去，它掀翻头顶的房屋，一下子冲破云层停在空中。

塔纳托斯看着不远处老东西，扫了一眼周围的埋伏的低等恶魔，用魔法把声音扩大到城堡的每一处：“你们的王，先任魔主的确是被光明族残害的。但也是被你们曾经的大长老现在的魔主勾结光明神杀死的……”

“杀了他！”老东西被说中命门，却也没有太过于慌张，反而指着塔纳托斯道，“如果真是如此，你当年怎么不说，偏要现在闹出来……不过是受了精灵蛊惑。”

恶魔相互看着，手里拿着武器，谁也不敢第一个向前。

塔纳托斯看着那些迷茫无措的恶魔，也懒得多费口舌，他拿出了保管多年的令牌：“此牌由历代魔族代代相传。我手里这块是先魔主交由我代管，在合适的时候交给小魔主。”

“老东西……你那块呢？”

魔族是最讲究强者为尊的地方，也最是讲究血统的地方。

老东西多年来已经是岌岌可危，被塔纳托斯今日什么一闹，下台之日也就不远了。

塔纳托斯拍了拍黑龙：“快点，去卡夫卡。”

黑龙振臂，运起巨大的风势，飞离了恶魔城堡。

塔纳托斯看着那看着又丑又可怖的尸体，突然问旁边的小八：“会吓到路西法么？”

“不会。”小八很意外塔纳托斯的问题，疑惑对方为什么会这样问。

塔纳托斯不乱用脸的时候还是相当好看的，他一手抓着小八，低头拨弄了一下小八的身子。

他垂着眼眸，站了没一会儿，突然就坐下去靠着黑龙伸了个懒腰。

塔纳托斯不太愿意去看那具尸骨，但仅仅只有几秒，他咧着嘴，嘴角几乎要到了耳根。

小八哆哆嗦嗦地看着自己空间里的世界前史查找功能，有点好奇，但明显能量更重要。

上个世界结算的多，好不容易攒下来了，可不能乱用。

卡夫卡是最接近光明族的人类城镇，城中居民几乎都是光明神的信徒。

塔纳托斯的装扮实在太过于醒目，无论是那夸大浓黑的斗篷还是那诡谲的面具，更别说面具之下的容貌和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都是卡夫卡的异类。

塔纳托斯在进城前给自己和黑龙下了隐身魔法。

他找到路西法的时候是在教廷之中。

路西法手里换了一把很普通的铁剑，身上漂浮不定的光明之力扭曲不定。

他手里的剑上滴满了血，剑刃上血红的一片还在滴血，刺目无比。

小八愣怔住，悄悄问塔纳托斯：“他是路西法么？”

塔纳托斯没有理会它，张开翅膀短暂地飞行一跳到了路西法身边。

站在路西法身边才看清眼前那一屋的血腥。

塔纳托斯的脚踩过那些尸体，一点也不在意，他转过身看着路西法脸上飞溅来的血迹，猛地笑了。

他不由自主地抱紧路西法，伸出手握紧对方颤抖的手，轻轻呼了口气，无声开口：“路西法……做得很好。”

路西法……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何种地步。

路西法突然感到身上的沉重力量，以为是自己心里太过于胆怯不安。

他的手意外地不抖了，就像是被人稳稳地托住了一样，就如同是在荒原的梦境之中。

路西法感受着空气中吹来的冷风，自嘲地笑了，就这么想塔纳托斯么？

塔纳托斯抱着路西法身体里的巨痛轻减了一点，却始终是没有褪去，变成密密麻麻的扎针感。

“塔纳托斯……”

塔纳托斯听了猛地从他脖间抬起头来，还以为对方发现自己了。

可路西法只是轻轻喊了一句，便不吭声了。

他将手中剑随手扔在地上，踩着血污，调整了一下子脸上的笑容，温和下神色离开了。

塔纳托斯不近不远地跟着，真仿佛出来看风景散步一样。

“你……不现身么？”小八看着眼前崩坏的路西法，果冻皮抽搐厉害。

塔纳托斯身后是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他听见小八说的话，很是为难：“那样会吓到他的。”

“……”

卡夫卡的内城是富人专区，富饶美丽繁华的大道，水桶里随意存放的牛奶，窗台上是静心照顾的娇花。城外是肮脏老旧的贫民窟，臭水沟里排过来的垃圾，成了一些人的饭菜。

路边的随便一张布，就是一个人的床。

塔纳托斯静静待在一旁，眼看着路西法走到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开始分发粮食。

塔纳托斯待在路西法身边，什么也不做，他只是看着路西法一遍遍重复灌汤的动作。

队伍中若是有谁蛮横插队欺负弱小，路西法不用抬头，随意街上一根棍子就飞过来把那捣乱的赶出了队伍。

塔纳托斯只是隐去了身形，并不是真的消失。拥挤的人群中，有几个骨瘦如柴的小孩子，被挤到了塔纳托斯腿上。

小孩子撞到了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奇伸手乱摸。

塔纳托斯便躲到路西法身后，懒散地挑个空桌坐着。

路西法分完今日的粮食，便准备回城内，结果被前来领粮的人围住感谢。

脚边跪了好几圈的人，路西法有些慌张，抬眼无搓地看着四周，目光投在塔纳托斯的方向许久。

他温和地劝说大家起来明日还会再来。

他被人一路拥簇着送到城门，在一声声中感谢中回了内城。

塔纳托斯等人群散开以后，才追上去，跟在他身边回了临时住小屋。

小屋里设施简单，只有一些必须用具。

路西法从枕头下面翻出一把短剑，坐在床上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塔纳托斯蹲下身子，发现路西法面无表情地盯着短剑，神情之中有着陌生的狠绝。

路西法站起来，打开小屋里的内间门。

门里挂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光明族。他身上的每个关节每个部位都被短剑钉在了墙上。

他那明显金枝玉叶的手腕浸染着干掉的血迹。

路西法面不改色接了一盆冷水，泼到那教父的身上。

“混杂种——”那教父被揪着抬起头，狼狈不堪，却还有点骨气。

“……”路西法弯了弯嘴角，手里晃动着一瓶药水 “世界上最好的外伤药水，洒上去，几秒钟就能张好。”

他往短剑上撒了一种恶魔血，慢慢悠悠地用短剑至肩颈处往下滑，每出两道血痕，翻出肉来，便拿药水撒上去。

“光明神都死了，为什么不愿意开口呢？”路西法很难以理解，“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他就藏在我的剑里……那把剑还是您送给我的。”

“其实不说我也差不多猜到了……”路西法隐隐之中有些癫狂，“你们说我最乖了……是最善良最优秀的信徒。”

“光明神想让我作为他复活的容器对不对……”路西法鼻子有些酸，突然脚下用力踹上教父的腰腹，“这几十年来您对我可真好啊……差点要了我的命啊……”

塔纳托斯抱住路西法，头轻轻蹭了一下对方的脖颈，没有说话。

还有更多更崩溃的事情在等着你。

小八反应过来，愣怔地拽住塔纳托斯：“你早就知道是么？”

塔纳托斯没有否认，他只是用抚过路西法的脸颊，却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之中那般开心。

他知道的，他和路西法是一类生灵，可真的看到对方一步步往自己当年那条路上走时，并不开心。

“不愿意说是么……”路西法笑了笑，缓了口气，“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亲自找出真相的。”

他一生下来就在教廷，整日接受着洗脑，无比坚定着自己的正义的信仰……然而那些信仰都是笑话。

“混杂种……”那教父仰起头来看着路西法，哈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如果不是光明神，你生下来就会被摔死……”

“除了这里……你以为有其他地方融的下你么？”

每一句话都很难听，塔纳托斯的手轻轻摸过路西法的手有些感慨……

路西法的手段多少还是有些不够看了，太容易心软了。

塔纳托斯趴在路西法背上，一双黑色眼睛对上教父的眸子，隐约之中开始扭曲。

路西法厌烦地扔掉手中的短剑，转身走出去拍上了门。

晚上，第一次塔纳托斯没有秒入睡。

他躺在路西法身边，注意到对方发抖的身子，只好将人从背后环住。

怎么这么害怕呢……明明杀得都是要杀，该杀的。

小八：谁懂啊！抬眼一看全是变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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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与恶共舞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