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徐徐兔之7

夜余本能地听从陶然,一下子身体僵硬下来不敢再乱动。扑面的冷风拍打而过,冻得他的脸隐隐发疼。他下意识地想往陶然怀里钻,伸手一蹭,发现是人手……

那一瞬间,他从乌雀山上的河流想到莲花门的石像,神情呆滞,刚想开口讨饶,就听陶然关切道:“身体哪里不舒服?”

夜余本身还能忍一忍,但一听到有人关心他,就忍不住想要将心里的委屈吐出来,他闻言哼唧道:“头疼欲裂,目胀肚抽。”

“别怕,到了神农门见到老神医就好了。”陶然极少这么温声说话。

陶然温热的手心贴在夜余腿弯,手劲较大,紧紧护住夜余,仿若怀中的人一不小心就会丢了。

夜余一听神农门脸色微变,用手揪着陶然胸前的衣领,坚持道:“我不要去神农门。”

陶然眉头微蹙,脚下的步子一顿,随即又加速往神农门赶去。

“我没有把握治好你。”他似乎有些为弟子的任性发愁。

夜余讨厌神农门那些捧高踩低的弟子,也讨厌那一年四季的苦药味,他蹙着眉坚持道:“我不想去。”

陶然停下来,眸色微紧,语气平缓:“为什么?”

“可是神农门,也没办法治好我。”

夜余双手环住夜余的脖颈,忍着疼痛勉强笑了笑,神情破碎可怜:“待在那里好痛苦。”

“师尊,我们回乌雀山好不好。”夜余发现师尊对他虽然常常是不假辞色,但其实意外纵容他,就大着胆子上前讨饶。

陶然紧了紧嗓子:“好。”

他好像把远在琼瑶幻境的赵婵儿和裴元忘得一干二净。

夜余听了,也是一愣,没想到师尊他这么干脆。

他想起来师姐说过,师尊他看着冷漠严肃,但实际上吃软不吃硬,最是好相处了。

他想了想趁着自己发病,又攀着师尊问:“师尊不要生我气,我真不是故意想偷懒的,也不是故意欺骗你和师姐的。”

“省些力气。”他垂眸看了眼怀中的夜余,神色无奈,“回去好好休息。”

夜余哪点都不像他的玥揽。

陶然寻了一处空旷的田野将夜余放下,他本能想给夜余拢一拢身上的衣裳,却在将要碰上时缩了回来:“你在这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夜余还未开口,只见陶然利落转身,身影逐渐远去,没由地想,对方是不是要丢下他了。

他的丹田里的火顺着经脉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疼得他的腰想断掉。

陶然从手腕破开一道血痕,引了血滴在剑上,以剑为笔在地上画出了一古老阵法。

他站在血阵中央,唇齿微张念着咒语,片刻之后猛地睁眼荡开了四周的落叶和鸟雀:“虚无之门!开!”

陶然从阵法中走出,来到树下接夜余,动作轻柔:“好了,我们走。”

他将夜余抱在怀里,站在阵眼之上,眼睛一闭再看时已经到了乌雀山山顶。

夜余伸着头看周围的一切,大惊:“师尊好生厉害。”

“以后,你命悬一线时便会被动传送至此,”陶然郑重地告诉他,“然后,师尊会来救你。”

“千山万水,风雨无阻。”他转眸看着身后逐渐隐去的阵法,一眼看到了更遥远的过去。

这阵法是玥揽从古书中找出来的,也是他执意画在这里的。

“有了这阵法,以后你在哪我都找到你了。”

陶然欠玥揽的太多了,种种因果使得他终究是过不了天罚,无法悟道。

夜余有些奇怪,他心里不觉得师尊跟自己情谊有好到这种程度,他刚想开口感谢一二,谁知一张嘴,那痛呼声便忍不住露了出来。

夜余迷糊之中,见陶然焦急地去摸他的心脉,看起来似乎比他自己还慌张。

他再醒来时,是在师尊的宫殿,头顶是拿熟悉的纱帐身下是躺过许多次地软玉。

他侧头见自己师尊正靠在床边的椅子上,用手支撑着头小憩。

夜余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陶然的睡颜上,发现一光线落在师尊的眉眼鼻梁上,把那本来就隽永俊秀的面庞衬得犹如神祇。

他一觉醒来,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气通畅了许多,再无憋闷堵塞之感,更别说胀痛欲裂了。

他小心地转了身体,侧躺在床上以便自己能够更清晰地看到师尊。

陶然的面庞似乎瘦弱了许多,脸色也变差了,眼底还有些许乌青。

夜余突然心里抽疼,莫名奇妙的发疼发胀,但又与从前病发作时不一样。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又些难过。

“你终于醒了。”陶然醒得很快,或许他刚刚只是在入定,根本没有休息。

毕竟像他这样的尊者,早已经辟谷,无需睡眠养神。

陶然的神色有些疲惫,他侧身坐在床边,伸手去摸夜余的经脉和骨头,等确定夜余经脉顺畅之后,才敢松了一口气。

夜余乖乖躺在床上,任由师尊上下其手,自己的手臂被对上捏住摸骨也不曾躲避。

他靠在床边,等陶然检查完了,朱红透亮的眼神落在师尊的眉目之间,好奇地问:“师尊,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弟子都要不习惯了。”

陶然微微一顿,话藏了一半:“我对我的徒弟好是应该的。”

夜余听到这话,明明很合理,却总觉得哪里不高兴,他勉强笑笑:“也是。”

师尊他对师姐就一直很好。

“夜余。”陶然冷不丁叫了他一声,许久没有做声。

夜余乖乖应声,一双兔子眼睛盯着陶然看,心里不自然地想——师尊叫师姐都是“婵儿”“婵儿”,叫得很是亲昵。

夜余被自己的心思吓到,原来他也很在意师尊对自己的看法的。

“把衣服脱了。”陶然坐在一旁,面色平静,似乎只是在说一见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啊?”夜余从下待在莲花门,虽说那些师姐多多少少都会避着他,但其实他该懂得该会的一点不少。

他面色微红,下意识就紧张起来,虽然他大概是很喜欢师尊,但是只是小辈对长辈的情感啊!

再说了,这是不是有些快了?

他脑子嗡嗡的,思绪乱作了一团,一点也理不出来。

“怎么了?”陶然看他面色奇怪,误以为是哪里又不舒服,“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

夜余认真看了看师尊那波澜不惊的样子,有些疑惑自己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他眼见着师尊还要再问,就慌里慌张地把衣衫解开了。

夜余身体瘦弱,身上无二两肉,只有腹部软乎乎地还有些肉。

陶然的神色落在夜余胸前的拿到短剑形成的疤痕上,忍不住伸手上去轻轻触碰,声音暗哑:“你身上这疤是怎么来的。”

他被碰得身体发痒,又有些发热,他摇摇头,迷茫地看陶然:“生来就有的,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的。”

夜余也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心脏口地拿到疤痕,有些难过:“是不是很难看。”

“不会。”陶然的回答很果断,甚至又重复了两遍,“好看的,好看。”

夜余听了,以为师尊哄他也没太在意,只是小声道:“师尊看够了么?”

“你的脸色有些……”陶然顿了顿,有些不知道要怎样形容。

夜余连忙打了打自己的脸,笑:“没事,就是脸有些烫。”

夜余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雪白的皮肤上逐爬上些红晕,他睁着眼望着师尊:“师尊……冷。”

陶然以为是不穿衣服受了风寒,垂着眸子,给他拿了衣服盖上,心有愧疚:“抱歉,让你受了风。”

夜余他何德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清秋尊者给他道歉?

"不是,不是,跟这事没有关系。"夜余连忙道,神色不自然地瞥开,他侧脸问师尊,“不知弟子睡了有多久了。”

“半月有余。”陶然刚刚说完,语气有些不自然。

夜余仔细看了眼自己师尊的脸色,扯着衣衣裳小心提醒:“师姐还在琼瑶岛。”

陶然答应过赵婵儿,要以师尊的身份出面帮她挡去联姻一事。

“无妨。”陶然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伸手将一定光融入夜余身体,“你休息好了,我们再上路。”

夜余听了,心中流淌了一些喜意,但随即又被自己强强压了下去。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在因为师姐倒霉而感到开心,他谴责自己,居然真的因为师姐那几句气话,生出了这种心思。

夜余在床上躺太久,刚刚下床的时候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好在陶然伸手扶了一把。

夜余的手搭在陶然手上,一时之间呆住,他只是愣愣地任由陶然抱着他移到了桌边。

“是想吃东西么?”

夜余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刚想客气一下,随即肚子就响起了叽里咕噜的叫声。

“你在这等着,我去个给你寻些食物。”陶然没有一丝不耐,甚至还问他想吃什么。

夜余伸手拉住陶然的手,面露不解:“师尊对我是不是太好了?”

陶然不知道夜余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这些比起玥揽曾经做得都太不值一提了。

“自你拜入我门来,三十年我未曾见过你几面,也未曾传授你些什么。”陶然试着给他分析,“后来我把你当做兔子抱了回来,也是常常揪你耳朵,威胁你。您怎能因为现在这点小恩就不记得以前了呢?”

夜余的脑袋瓜子听了,没有顺着陶然的思路走,反而哭得稀里哗啦,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师尊,你人真好。”

夜余他主打一个被pua.

好惨一兔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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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徐徐兔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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