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我。”

“只需考虑我。”

强硬的重复的语气夹杂着孩子气。

桑衔的话不断重复在宴栀珹的耳侧环绕，宴栀珹手里落下的听筒早已无人回应。

只有宴栀珹悄然得逞按下的挂断键，江樊听到一切的自我怀疑以及桑衔自我安慰一般反复地重复。

仿佛多念一句就能催眠宴栀珹选择他一般，不知疲倦。

奏效的方式引得宴栀珹悄然压了压勾起的嘴角。

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会打直球的人。

“嗯？”宴栀珹雾蒙蒙的眼睫缓缓眨动。他直直的盯着桑衔，懵懂的眼睛好似听不懂桑衔的话。

无声的焦躁勾着桑衔原本就平复不下的内心。

可桑衔还是没舍得对眼前人流露半分不悦。

他的攥着没有扣住宴栀珹手，极力压抑着自己起伏的胸口，极为认真注视宴栀珹，一直等到他觉得合适的状态，才郑重其事开口：“别考虑别人，考虑我。”

宴栀珹眨了一下眼睫，像是消化了许久都没有消化的模样，促使桑衔不得不打直球，再次深呼吸开口：“考虑，和我交往。”

桑衔深吸了一口气。

不要了。

全都不要了。

什么等到宴栀珹察觉他喜欢他？

什么等到宴栀珹先开口？！

桑衔生平第一次感觉到那种几乎失去，命悬一线的感觉。

那种晚一步宴栀珹就可能答应别人的未来，他赌不起。

桑衔的手指下意识颤动了一下，握住宴栀珹的手指将心底的患得患失暴露得明显。

他的个子远比宴栀珹来得高，明明平时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落到失去之前，就转为了一副不敢面对现实的模样，垂下了眼睫。好像完全不相信宴栀珹会选择自己一般。

他没看到宴栀珹不由放柔的眼眸。

没看到宴栀珹温柔的视线尽数落在他身上的样子。

只是下意识屏住呼吸。

静静等着不知结果的答案。

脑海里尽数闪过多年前的夏天，那一声永远不能忘记的男声在脑间循环：“我不会不告而别的，小衔。”

记忆中男生的笑容从未减退。

即使时隔多年，桑衔依旧记忆清晰。

“哥哥会优先选择我吗？”

“说什么呢，当然了。”男生轻笑出声，伸手揉上了被叫做小衔男生的头。

……

那一天的画面桑衔至今都没有忘记。

可诺言却未必作数了。

桑衔睫羽下意识垂落。

从没有人真正选择过他。

这一点细微的变化映入了宴栀珹的眼底，他下意识蹙眉。

玩过了吗？

宴栀珹极其鲜少萌发了愧疚的心思。

他的视线悄声落在桑衔身上，流露一分担忧。

桑先生也会不自信吗？

宴栀珹几乎没有想过这个答案。宴栀珹眼底的桑先生对一切都游刃有余。

可现在，却像是不自信他会选择他一样，引得宴栀珹心底泛酸。

是年龄吗？

是过去吗？

宴栀珹不在乎。

他下意识抬臂，抱住了桑衔的腰部。

突然冲击让桑衔不由缩了缩眼瞳。

可扑进怀中的人没有给他丝毫反应的机会，他将他拥入怀抱抱得紧紧的，像是给予桑衔鼓励，“说什么呢，当然了。”

“我当然会选择你了。”宴栀珹的轻笑胜过事件一切的安危。

说什么呢，当然了。

这句话像是在桑衔的脑海里缓缓漾开，触发了记忆深处最柔软的一处。

与过去重叠。

桑衔还没有从过去里抽身出来，就见宴栀珹抱住他，微微抬起了下颌，乖张一般的勾起嘴角：“怎么了？”

“……”桑衔口中干涩。

偏偏宴栀珹没有给他反应的空间，反而微微抬头，净白的下巴轻触他的下巴，扬笑，撒娇一般拉长了尾音：“吻我~哥哥~”

桑衔顺从吻住了宴栀珹。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将桑衔还未回神的思绪渲染的淋漓尽致。

换做宴栀珹的心里，现在的桑衔像极了一个只会执行指令程序的AI机器人。

唯一一点变数就是，这位机器人先生还会反问：“不，后悔吗？”

宴栀珹听到桑衔怔神的话语几乎要被气笑了。

这到底是在不信任谁？

宴栀珹平静地注视着桑衔，“你就这么不信任我的答案？”

桑衔真得很难相信。

他看着宴栀珹，多年前的少年影子几乎抹去不了。

那年，明明说过不会走。

可桑衔还是收到了不告而别。

桑衔的心跳动厉害。

他甚至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软得厉害。

桑衔感受不到现实，只有垂落在两边，以及宴栀珹抱住他腰部，才感觉到的些许真实。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早已被抽干水分的喉咙，抿着嘴唇，注视着宴栀珹，怔怔开口：“真的吗？”

宴栀珹真的要被桑衔气笑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都说的这么明显了，竟然还要跟他反复确定。

宴栀珹玩笑侧过头，摆出一副松开要走的赌气样子：“既然不信，我就走了。”

患得患失来得过于突然，明明宴栀珹是开玩笑的，可桑衔却像是当了真。

害怕失去的强硬手腕将宴栀珹装作离去的身影重新带回身体，冲撞的力度撞上他的胸膛却顾忌不得，只是捧起了宴栀珹的脸庞，极为认真道：“我当真了，哥哥。”

?

什么哥哥？

宴栀珹的脑海突然被炸开。

怎么桑先生突然叫他哥哥？

宴栀珹还在大脑宕机中，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没想到随后收到的是他从没见过的和煦笑容，桑衔漾开的笑容像是个小孩子，在听到宴栀珹要交往的时候，宴栀珹几乎立即被桑衔抱入了怀中转起了圈圈。

如果不是宴栀珹的理智尚在，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他甚至觉得，眼前男人高兴的像是个得知自己老婆怀了孩子的爸爸。

疯狂抱着他转圈不止，还笑的特别的灿烂。

如果这一幕被记者或是认识桑先生的人来看，宴栀珹想，大抵这个世界会疯狂一阵。

他最终打算将这私有的一幕印在脑子里，不由温和勾起嘴角，在桑衔的额头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的吻在触发之后泛起了涟漪一般的效应，转圈圈的动作戛然而止，换来的是抱住悬空的他后，桑衔吻住他的嘴唇。

这一点吻不似他刚到温柔，压抑已久的吻落向唇间，渐乱滚烫的呼吸落在面部。

情难自控。

如暴雨击打窗沿来的猛烈。

宴栀珹从没有过这样的吻。

桑衔一直很温柔，可偏偏这一吻像是压抑了多年，尘封的封条被剧烈的强风掀开。仓促的呼吸断断续续，他几乎索取了宴栀珹所有的呼吸。身体一连被桑衔扣到了墙角。

狭小的空间里将两人身体的温度锁在了空间里。

不知吻了多久，宴栀珹一连被桑衔扣在了床上，柔软的床单陷入了身体的弧度。

男人的吻从唇上渐渐下落在下巴，一路延伸至脖颈，如同啃咬一般地吸吮早已顾忌不了是否留下痕迹。

桑衔的长臂揽住宴栀珹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插入宴栀珹柔软的发梢，缠绵的吻温柔又强烈，似飓风又似温柔的清风，断断续续，吻的人意识渐渐剥离，绵绵柔柔的感觉波及全身。

宴栀珹的手指不由划过被单，层层的褶皱留下痕迹。

却被桑衔探身而来的手一连扣上划至了头顶。

“说喜欢我。”桑衔像是被触动了执拗的神经，明明呼吸早已紊乱，却还是在难以呼吸之间索要追问。

“喜欢。”宴栀珹低低回应，他睁开泛着水雾的眼睛，眼睛像是一时间失去了聚焦，只能看到朦胧的身形以及昏暗的灯光。

偏偏桑衔像是被拉开了奇怪的阀门，比往日的沉稳少了许多，甚至还在逗弄之中蹭了蹭他的鼻尖。

鼻尖蹭鼻尖的动作来得太过暧昧，宴栀珹触及后，原本滚烫的脸颊甚至变得更加炙热了。宴栀珹甚至觉得难以呼吸，像是中暑一般的感觉，将他的窘迫笼罩着。

某种意义上，宴栀珹看着桑衔蹭蹭他的鼻子和下巴，甚至还要蹭蹭脖颈嗅他脖颈间的柑橘香气的时候，宴栀珹想到的不是桑衔的脸，而是长着小狼犬耳朵的——桑衔。

……

宴栀珹陷入了默声，一时间忍不住笑出了声。

偏偏桑衔没有get到宴栀珹的笑声意思，反倒像是被宴栀珹的笑容波及了神经，僵持在原地片刻，才从宴栀珹温和的笑声回声，而后，下意识抿住了早已干涩的嘴唇，再度深吻下去。

一吻猛.烈的不知多久，情难自控的修长手指拨开了宴栀珹衣领的扣子。

越界的画面历历在目。

桑衔几乎下意识控制不住，一直等到他感觉到了身下人明显的僵硬，他才微愣，从急切难以控制中清醒过来。

“……”桑衔僵持在原地，看着早已被温的乱糟糟的宴栀珹，猛地缩了缩眼瞳，起了身，用低声到听不出情绪的话喑哑嗓音开口，“我去冲个澡。”

洗澡吗？

宴栀珹眨了眨眼睛。

原本以为刚洗完澡的桑衔在开玩笑，却无意看到了桑衔别开不敢看他的视线眼尾，露出了长发遮盖不住的暖红色。

美得动人。

眼前人长在他嗜好里。

只是看一眼，就难控心跳。

他视线下移，看着男人异常的反应，不由嘴角轻勾，顺势将已经起身要离开的桑衔拉回。

轻呼热气，细瘦的手指拨解了桑衔的扣子，“我帮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