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Lisa准时下班,已经走到前台了,突然有人叫住她。
“Lisa姐。”
她转过头,发现是个波浪卷的女孩,看着像是公司的练习生,但手里拎着个巨大的保温桶。
“你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孩浅浅一笑,道:“我是刘忆,这是许总中午来练功房视察落下的,我洗干净了,本来想直接拿给许总,但前台小王说她已经走了,就只好麻烦您了。”
“好,谢谢你了。”Lisa点点头接了过来,见对方一脸欲言又止,柔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刘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没什么。”
Lisa不疑有他,踩着细高跟翩然而去。
晚上训练结束,刘忆回到单人宿舍,拨了个电话给经纪人:“喂,华姐,我拜托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她笑了笑,“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经纪人听出了点不对劲,告诫道:“我警告你啊,这个许总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自己悠着点,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个份上了 。”
“放心吧,华姐,我自己心里有数。”
说完便挂了电话,转而打开微博,热搜前十纷纷被各大明星的八卦爆料占据。
她丢开手机,在黑暗的空间里睁大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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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天的黑暗料理,小保姆用了“失误”来解释,许安陵勉强表示接受,只说下次放什么都别放参了,有够难吃的。
这几天气温渐渐升高了,天气渐渐开启了蒸煮模式,就是许安陵头铁,也遭不住烈日灼晒,只好像个鹌鹑似的窝在乐风。
批批文件,开开会,累了就去练功房吓吓练习生,还不算太无聊。
这天上午,许安陵正在审批文件,是关于新组合的事,底下人已经把适合的人选呈上来了,她正仔细看着每个人的资料,许母的视频电话就来了。
她无奈地接起:“我亲爱的老妈,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
“反了你了,”许母挑眉诘问:“你妈给你打电话还要挑时间是不是,你小时候拉屎拉尿可从没跟我商量过……”
许安陵赶紧打住:“停!是我不对是我不孝,妈您赶紧说正事吧。”
许母清了清嗓子,道:“你都快一个月没回过家了,今晚回来吃顿饭吧。”
怕她找借口推脱,又补了一句:“我不管你有什么事,今晚必须回来。”
说完这句话便挂了视频,生怕被拒。
许安陵确认了下日程,晚上原定有个公司聚会,是乐风上层给她办的,算是她空降的接风仪式,不去都不行。
她叹了口气,看来只能中途找个借口溜了,而且还不能喝酒,不然回家一身酒臭铁定要被数落。
想好了今晚的安排,许安陵继续埋头工作,再抬起头,又是接近中午十二点了。
看了好几回门口,也没有动静。
耐住性子继续等了一会儿,草草批完最后几份报表,做好标记放在一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咕~”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办公室,诉说着胃部和空气的耳鬓厮磨,以及肠胃这小妖精许久不得满足的委屈怨气。
许安陵摸出手机,在通讯录查找页面输入一个“凌”字。
页面却大剌剌跳出一行字:“对不起,您搜索的用户不存在”。
想了想自己以往的起名规律,又重新输入“小保姆”三字。
依然是不存在。
许安陵这才反应过来——
都一个多月了,她竟然没存小保姆的手机号?!
最后还是只能通过Lisa联系,后者动作快,先给许安陵点了外卖,又劝她别急,说不定是小保姆家里有事,一时没赶过来。
外卖来得很快,许安陵掰开一次性筷子,打开塑料盒子。
姜葱鸡,烧鸭,还有个白菜炒肉片,都这么荤了,居然还是没多少油水。
肉也没个肉味,清汤寡水,无盐无味。
以前吃这家外卖也吃得挺多的,也没感觉出有这么难吃啊,难道这就是由奢入俭难?
Lisa五分钟后也给出了回复:“小姑娘在来的路上被车碰了,被人送医院去了,预计要住院几天,跟我请假了。”
“严重吗?”
“具体不清楚,但听起来还好,她说过几天就能继续上岗。”
“好吧,知道了。”
许安陵的郁闷消散了大半,原来是出车祸了,怪不得。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当她继续埋头和外卖艰苦奋战,又是另一回事了。
胡乱地戳着饭菜,心头越想越不是滋味。
前两天做黑暗料理,今天就不给自个儿饭吃了,那明天后天岂不是……虽然今天是因为意外情况,但是……
人不能想多,越想就越烦闷,然后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了。
反正当许安陵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医院,一路问到了凌遇所在的病房。
她这是在做什么?小保姆进医院了关她什么事?
许安陵踌躇不前,手放在门把手上了又挪开,过一会儿又放上去,犹犹豫豫无法决断。
“干啥呢,到底进不进去?不进去也别搁这儿堵着路呀。”正好有家属提着打好的热水回来了,看见她这反常的举动,不由狐疑地看了好几眼。
许安陵轻咳一声,拧动门把手进去了。
这是普通病房,三张病床用帘子隔开,凌遇在中间的床位,此时已经醒了,正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
见有人靠近,她抬头看过来,惊讶出声:“许小姐,你怎么来了?”
许安陵在她床边坐下,顺势问道:“咳,我听Lisa说你被车撞了,怎么回事?”
凌遇急切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被蹭了一下,没站稳,崴了脚,过两天就能继续工作了,真的。”
“那这是?”许安陵看向她缠着绷带的右脚,表示怀疑。
“医生说有一点点小骨折……”凌遇的声音越来越小。
毕竟还是个孩子,瞒不住事。
许安陵环视一周,发现旁边两张病床都围满了人,家属或是削水果,或是在喂汤,一副喧闹又温馨的景象。
只有凌遇这边,床头柜干干净净,除了一个空玻璃杯再无他物,探望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她问:“你家人呢?没来看你吗?”
凌遇闻言,脸色瞬间暗淡下去:“我上次不是跟您说过吗……”
“什么时候?”
“就是前段时间,我们一块吃晚饭的时候。”
“啊,那天晚上,那我可能喝断片了。”许安陵一拍脑袋道。
凌遇:“……”
“你大概多久能出院?我实在吃不下外卖,太难吃了。”许安陵识趣地转移话题,不过这也是她的真心话。
凌遇腼腆地笑了笑,“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出院了。”
“嗯,那就好。”许安陵对于这些也没什么认知,得知她能尽快回来就放下了心。
她顺便说了说自己接下来的安排:“忙过这两天,我就在家常住了,到时候一日三餐都交给你了,工作会比较重,你行吗?”
凌遇用力地点点头:“当然了,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工作,上个月我就只打扫了一下卫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她上个月才干了那么一点事情,月底看到银行转账那一串数字,总觉得不好意思,思来想去后,决定主动多做点事来回报雇主。
所以这个月才会自作主张来送午饭,想着能多做一点是一点,才对得起雇主付的薪水。
许安陵对她勤奋做事的态度十分赞赏,又坐了会儿,看午休时间快结束了,驱车返回公司。
下到停车场,发动车子前,她没忍住又给Lisa打去电话询问,“小保姆家里怎么回事?”
是她把人找来的,这些应该都调查过了吧。
“她父母都去世了,妹妹重病。”言简意赅的回答。
“什么病?”
Lisa沉默一秒,答道:“重度地中海贫血症,一种罕见病,死亡率很高。”
许安陵默了默,打开网页查了查Lisa说的病,看到一句又一句扎心的陈述句,心下顿时五味杂陈,她猜到小保姆的家庭状况应该不太好,但没想到这么差,怪不得她小小年纪就要出来打工挣钱了。
想了想,她说:“给我订束花和果篮送过去,严格说来这还算工伤,刚刚我空着手去看她,怪不好意思的。”
“咦?小姐你去看她了?”
“……咳,多的就别问了。”
“好,订什么花?”
许安陵想起凌遇那儿凄凄凉凉的景象,还有她坎坷的身世,不由心软,道:“订个好看点的吧,最好隆重点,展现一下我这个做老板的心意。”
“保证包您满意。”
半小时后,有人搬来一个精美的大果篮和一大束花。
病房里瞬间芬芳四溢,其他两床的人艳羡不已,凑过来说:“哎呀,小姑娘,这是谁给你送的啊,男朋友吧?可真有心啊。”
凌遇愣愣地捧着花,看清上面的贺卡,道:“不是,是我老板送的。”
“哎呀,那你老板肯定对你有意思,不然怎么会送九十九朵红玫瑰来呀!”
凌遇缓缓摇头,垂眸注视那一大束火红的玫瑰,鼻尖微动,便有馥郁的清香涌入鼻腔。
这一刻,她心头闪过很多想法,最终还是没说出那句“可我老板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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