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嘴里充满了二手烟的淡苦味，通过一声咳嗽，这些味道被溶解在唾液里。“金妮斯，烟酒只会损害你的嗓子。”

“你今天真的很不一样。”金妮斯在床头的烟灰缸里点掉了烟灰。“没错，烟酒都是些坏家伙，但我已经离不开它们了。用来……还是怎么说来着，那个词……”

“填补。”我把金妮斯的话“填补”上了。

大脑：“虽然完全没这方面的资料，但你现在开始怀疑金妮斯的文化水平了。”

“谢谢你，甜心。”金妮斯抽了一口烟，“填补我心上的洞。”

心声：“你的心坎上也有个洞，你早上用照片烧出来的，现在也用烟酒填补一下吧。”

“我更想听听你刚出道时的风格。”我说。

房间忽然寂静下来，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穿行而过，从虚无中来，遁入到另一片虚无中去。金妮斯指尖那团将要燃尽的烟火只能照亮她尖俏的下巴，却对那个穿行之物毫无办法。

心声：“回忆。”

“不……甜心，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金妮斯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袅袅升起一缕残烟。“那种不成熟的唱法，我都已经忘掉了。”

大脑：“她也因为酒精失忆了，嗯？”

“有自己的风格是坏事吗？”我问道。

“宝贝，宝贝。有些事情是天赋决定的。我妈妈从生下来就会唱歌，她的喉咙像被女神吻过。我向你保证，她在经受训练前就已经是名歌唱家了。”金妮斯极缓慢地摇动着她的头，“而我不同。我只是沾了母亲的光，生来就在一个有音乐氛围的家庭里。说实话，我没有歌唱天赋，亲爱的。我目前一切的成就都源于……练习。”

大脑：“而它们都已经崩塌了，在她抛弃了练习之后。”

“晚上你似乎有些多话。”金妮斯潜入被窝，将我搂住。“我想还是尽早休息为好，不然我们就快要通宵了。”

大脑：“是的，该睡觉了。”

心声：“我很想说：姐姐，再来一轮如何。但我也快撑不住了，还是补充好体力再说。”

当对话不再进行之后，困意就逐渐占据了大脑，就像一块晦暗的阴霾遮盖住了感官区块，慢慢地将我朝意识奔流的末端拽去。

大脑：“等等。”

什么？

大脑：“不太对劲。”

所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心声：“你总是睡不好，失眠会导致头疼。还是别搭理这事，尽早睡吧。”

我试着继续入眠。

心声：“等等，你还感觉得到金妮斯的拥抱吗？如果你感觉不到，说明——你已经在梦里了。”?

大脑：“没错，可我们还在这，也就是你还保留有思考能力。德梅特里，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四周一片漆黑，连一点的光点都没有。

大脑：“刚刚忘记提醒你了。你和金妮斯虽然有□□上的缠绵，但那并不代表你们很亲密。要是她对你失去了兴趣，随时会把你踹开。”

心声：“嘘，我玻璃心听不得这个。”

大脑：“具体来说，就是她再也不来‘幻化成星’找你，等你循迹找来这间公寓，会发现它已经被退租了。金妮斯也许还会给你留一笔封口费，但你想闹大来挽留她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心声：“等等，还有钱拿？那这事也许不算太坏。嘿，嘿嘿，德梅特里，看这边。如果我们有钱了，是不是也可以像金妮斯一样找个小妞陪自己睡觉？”

大脑：“你认真的吗？在考虑这么严肃的问题的时候，想这些？不论如何，我的意见是，你真的不该把规劝金妮斯戒烟戒酒这件事放在心上。况且，你还有其他事情要担心。”

什么事情？我不记得了。

大脑：“西城百名。”

心声：“那个很好看的女学生，她要来了，她在来的路上，她马上就来找你麻烦了。”

你们怎么知道——

大脑：“仔细听，这个音效，这个声音。它不是闹钟，而是一个你更熟悉的旋律。噔，噔……”

心声：“醒醒，已经是早上了。被卡在睡眠的夹缝里休息的感觉怎么样？像是完全没睡着，可一眨眼就天亮了。你不需要太过于担心这一点，明天你也会这样，后天你也会……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渡过的。”

我奋力把眼皮抬起，金妮斯已经离开了这间出租屋，看来她真正的休息并不会在这里进行。

声音的来源就在我手边，我的手机，它连接着万能适配器的充电线，此时正高亮着屏幕，向外放着一首熟悉又陌生的曲子。?

“喂？”

大脑：“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用这个字起手！”

“你在哪里？”听到声音之后，我才意识到，来电者是西城百名。

心声：“你看……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我没有钱，我兜里只有四块钱……”我说。

“你咎由自取。”百名还低声用日语说了什么，但我听不清。

大脑：“也听不懂。”

“总之，你现在马上过来。”百名下了命令，她的语气听起来不容置疑。

心声：“你干什么要乖乖听她的呢？你可是＊人渣＊，也许你可以不在乎她抓的把柄？”

大脑：“不可能。她一旦公示了票据并起诉你侵害她，胜算就完全不存在。你＊必须＊听命于她，讨好她，才能在虚假的自由当中畅游……”

“到哪里去？”我问。

“新伦敦城市女子高级中学。”甩下这句话之后，百名立刻挂了电话。

大脑：“她真的很喜欢甩电话，不是吗？”

心声：“闻起来有些懦弱的味道。你知道吗，手握绝对优势的人不会像她这样四处乱撞。嚣张跋扈也许只是她的伪装手段？让我们找出她的破绽，将她吃干抹尽。”

大脑：“我不会阻止你这样做，但我最好还是站在利益的角度上劝你一句：别惹事。”?

心声：“你就心甘情愿被她这样使唤？别装了，你其实也和我一样，期待着同样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