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种事情请你到包厢里来说，以免打扰客人们的私人时光。”维特提议道。“德梅特里，你也进来。记得把吧台下的牌子拿出来。”

说罢，他们就走进包厢内。我在吧台下翻找一通，终于找到了那个被压在最底下的桌面立牌。

“前台暂离，很快就会回来。”

把这个牌子立在吧台上，我紧跟着他们前往包厢。

这厢雅座很适合用于私谈，四周都布上了吸音海绵。拼盘沙发休闲地围成凹型，正对着投影电视。房间内的暖气开得要比外面高一些，中央空调管不到这里。

心声：“你不觉得这里的色调很让你有食欲吗？橘红橘红的，你现在闭上眼睛都是这个颜色。”

大脑：“你入门时看到老板和经纪人呈对称面对面落座。所以你应该站在投影电视下方。站着，别坐下。”

我站在两人中间，自然而然地背起了手。左手手背靠在右手掌心当中，甚至上半身都向后仰了十五度角。

这是什么姿势，为什么我会下意识地做出来。

心声：“列队！汝等顺从机器！抬起你的下巴来，德梅特里，你不会对这个下巴的角度一无所知吧？这是审讯官才有的下巴，你绝对深谙于此。”

大脑：“这是一个很常见的姿势，常见于一对多的问话。它可以让你取得一个更宽阔的广角视野，猎取房间内的全局信息。我帮你转接一下眼睛的通话线路。”

眼睛：“喂……听得到吗？嗯，通讯畅通。来吧。”

经纪人怎么样？

眼睛：“他神色紧张，嘴唇干燥起皮。看来他一上午都在为金妮斯的事情奔走，甚至没怎么喝过水。进到光线暗一级的包厢内令他摘了墨镜，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睛里有着不少红血丝，这绝对是熬夜的证明。”

嗯……有没有其他可能，比如来的路上被什么刺激性烟雾熏到？

眼睛：“德梅特里，我*就是*你的眼睛，你只要往镜子里看一眼就知道了，我也遍布血丝。”

有什么建议吗，大脑？

大脑：“如果你想走官方途径帮到金妮斯，那就透露一点消息给他。当然，我也不敢保证那就是对金妮斯有利。做与不做，选择权在你。”

维特呢？维特是什么神情？

眼睛：“哦，他悠然自得。你看他那双精致的40码皮靴，正在纺织地毯上打着节拍。哒，哒哒哒……”

什么意思？

大脑：“这里是他的主场。他完全主宰着这里的信息流出。只要你把小嘴关紧一点，这个经纪人很可能任何情报都得不到。”

呃，那我当不当说呢？

大脑：“装傻就行了——谢谢你，眼睛。之后再打给你，现在是德梅特里的回合了。”

“这是我的事务所名片。情况紧急，我们就开门见山吧。”经纪人拿出证实自己身份的名片，率先说道，“金妮斯有来过这里吗？”

“先生，先生。”维特先生张开两只手掌，让谈话的节奏放缓。“我必须要提醒你，我有权、也有义务维护每位客人的**权。除非她卷入了某些……案件，需要我方配合调查，那我才能告诉你这些内容。”

“好吧！但我作为金妮斯?博金斯的经纪人，亦有权力在这种时刻追问她的行程，这并不侵犯她的**，因为是合同上写明的内容。”经纪人据理力争，一下子就把维特的道德盾牌击穿了。

“看来我只能和你合作了。”维特先生向后坐了坐，让自己的半个背都陷入沙发里。这是在释放一个信号：谈话要持续很久。“她昨天确实大驾光临过。”

大脑：“你学到了吗？”

什么？

大脑：“废话艺术，或者叫绕圈圈话术。你看，维特先生至少浪费了经纪人足足五分钟的时间，而他给出的情报却是垃圾信息——经纪人早就知道金妮斯昨天来这里过了。”

我们应该帮谁？

大脑：“再看看。”

经纪人皱着眉头，尽管他知道自己落入了维特的全套，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对话进行下去。“是的……她的消费记录都在事务所能查证到，昨天她确实在这里消费过。据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她还和这里的一位酒保有亲密的关系。”

谁？?

大脑：“就是你。”?

维特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啊，是的。金妮斯小姐是德梅特里要好的朋友。所以呢？你觉得她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大脑：“再忍一忍，还不到你说话的时候。”

“我只是想知道，金妮斯·博金斯是否对德梅特里小姐说过什么。”经纪人也看向我，他已经不对维特持任何期待了。“而实际上，她刚刚还试图向我撒谎，说她只是刚到这里工作两天的新员工，这让我更加确定她知道些什么……”

“不，她没有骗你。”维特说，“我的员工刚刚经历了一次剧烈的失忆，她甚至把金妮斯·博金斯是谁都忘记了。”

“什么？”经纪人大为震撼，仿佛我们正在对他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件事还请你对金妮斯保密。”维特继续说道，“她们两个人的关系曾经是多么亲密，如果因为这个病理症状出现了裂痕，会是非常遗憾的事情。”

大脑：“你可以听出来，对吧？他在威胁那个墨镜男。”

“这件事与我本人无关，我只是要求证这一点。”经纪人看了看表，他真的没时间干坐在这里，任由我们拉扯他。“让我们坦诚相待吧，你们有什么能给我的情报吗？事务所会酬谢你们。”

大脑：“利诱，多么下流的招数。”

心声：“多少钱？给得够多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大脑：“是时候了，德梅特里。至此为止你收集了不少信息，我们就来简单地做一个测试吧。”

什么测试？

大脑：“侦探测试。非常简单，你连这都不能通过的话，也就和公民警备力量无缘了。这个男人还没说出为什么他要来这里找咱的麻烦呢。推理的机会就交由你来执行吧。听题：金妮斯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