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西梁国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龚泓逸把叶咏洄的事知无不言,从小到大连同各种糗事都说了个遍,如愿得到了吴公子的一顿彩虹屁,飘飘然地被打发走了。

柳华从几人开始谈正事就去隔间了,吴桐又扔了个隔音道具才开口:“看来我这个好表哥大有问题,好不容易打听到玉佩下落,而我又正好这个时候从京城过来,他肯定会起疑。现在玉佩不翼而飞,我在他心中恐怕已经是最佳嫌疑人了。”

梁苑摸了摸下巴:“我看出来他能力不凡,但也就以为是个小boss,没想到他居然是幕后黑手一般的存在。以他的敏锐和手段,恐怕你进入扬州就一直被监视了,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接把你软禁起来,反而对你的出行不加限制。”

“我有种感觉,他好像知道我会回来。”吴桐拿出寒冰玉佩来把玩,炎炎夏日,这块冰玉沁出的凉意让人甚是舒服,“他不会告诉别人,也不会来问我的。”

“为什么?因为你在他的地盘所以他有恃无恐?”梁苑不解,“我不认为他是像你说的那么神,还能算到我们来?我们明明是追着闻人语来的。”

真的是这样么?

冥冥之中,吴桐觉得自己会选择南下是被引导的必然。

“不过现在起码可以放心的是,他暂时不会与我交恶。”吴桐继续加酒,他已经有点醉了,“我在扬州确实翻不出天去,对他的计划构不成什么威胁。”

“好了,别喝了。”梁苑夺过他的酒杯,“阴天了,我们该返程了。”

六月天孩子的脸,刚才还毒辣的太阳已经掩入云中,取而代之的是缠绵的雨水。

淅沥的雨声让梁苑醉意上头,有些困乏了,对随行护卫道:“去叫上张岩走了。”

“还有柳华。”吴桐淡声道,“在叶家的铺子安排个可以营生的活计。”

梁苑酒都有点醒了:“嚯,你不会吧,真看上他了?”

“滚犊子。”吴桐看着被雨水摇晃的湖面,“帮人帮到底。”

梁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你每次帮别人都别别扭扭的,你不说他怎么感激你。”

“你真想多了。”吴桐摩了摩酒盏边缘,“对于能帮的人,我向来不吝啬帮助。”

回到叶宅时,雨幕已经可以遮蔽十米以外的视野了。叶家下人早就候在门口,利落地取出羊皮伞雨具,接着其余几人往里走。吴桐用目光送了送几人,看着马车外遮天雨幕皱起了眉。

他之前在花船喝得微醺,路上颠簸地有点昏昏欲睡,走进潮湿的磅礴雨水中脚步还有些不稳,没一会儿就湿了鞋袜。

他身后的仆从问:“少爷,需要被您回去吗?”

“不用。”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却在下一秒被身边撑伞的人单手抄起腿弯抱了起来,继续往别院走。

他惊讶一瞬,微微挣扎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这胆大包天的人,却落入那星晨般绚烂的双眸之中。

“玲珥?怎么是你?”他忘了惊讶,红润的唇瓣微启,酒香溢出。

男人眼神微暗:“久等不到便来接你了。”

“多谢。”吴桐点了点头,看着他鼻尖的红痣心绪飘远。男人的怀抱坚实有力,一手撑伞一手抱着自己,还能健步如飞,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阖上了眼。

没等他小憩一会儿,就到屋檐下了。玲珥直接带人进了寝室,放在柔软干燥的兔绒毯子里,递上下人早就备好的姜汤:“虽然是夏日,但淋了雨还是喝点吧。”

他这幅轻车熟路地直接抢了富贵的活儿,倒是让吴桐有点懵,呆呆地捧着碗灌汤。

玲珥满意他的乖顺,俯身半跪在他身前,将他湿透的靴袜脱下,不等人反应过来就拿出干净的帕子擦拭起圆润如玉的脚趾。

吴桐没忍住缩了缩脚趾,半晌才找回声音:“你...你这是干嘛?这种事让下人来做不就好了。”

玲珥闻言剑眉微皱抬起眼睛,虽是自下而上,却极有压迫感:“我不想让别人碰你。”

“什么?”吴桐愣了,原本上挑的凤眸此刻瞪得圆圆的,煞是可爱。

“我说。”玲珥忽然凑近,“我不想让别人碰到我的心上人,有问题么?”

吴桐张了张嘴,又无可反驳:“......没问题。”

虽然没问题,但是谁能告诉我,之前的纯情小麻雀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霸道花孔雀啊?!

玲珥一只手拖着他的脚底,一手拿着帕子认真擦拭着略有湿润的脚面,不轻不重的力度却让人无法抽离。

明明对方捧着自己的脚,吴桐却感觉正被人掐着脖子,每当那双手不轻不重地划过他的皮肤,都像是落入了滚烫的岩浆,烧得他几欲抽回腿。

“你怕什么?”玲珥感觉到了手下的白玉在轻微颤抖,他恶劣地得意又微微的不满。

吴桐尴尬地笑道:“哪敢劳烦静了大师亲自做这种事?我诚惶诚恐。”

“你是诚惶诚恐,还是心惊肉跳?”玲珥坏心思地加重手中的力度,手中的羊脂白玉果然抖得更厉害了,“何况这时候我不是什么大师,只是你的一个追求者而已。”

吴桐呼吸急促起来,他的脚从来没有人碰过,所以不知道会这么敏感,对方只是略微捏了捏,那股酥麻的痒意便顺着筋脉传遍全身。他难耐地想抽回来,却发现只是轻拢着的那双手如同铁钳,根本挣不开!

恼羞让他原本吓清醒的醉意再次上涌,俯视着单膝跪地却虎视眈眈的男人,他极为不满,直接踩在他的结实的胸膛上,还故意用力撵了撵:“大师,出家人应该六根清净,你心悦我也就罢了,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嗯?”

白皙的足尖力道不大,却如同一块巨石撞向玲珥的胸口,震得里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直勾勾地盯着作死边缘的人类,欣赏着这为他打造的艺术品。微醺的酒气染红了上挑的凤眼,水润润的看着好不诱人,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掩饰着虚张声势,殷红的嘴唇因为被痒得有点呼吸不顺,微微张合像在蓄意邀人品尝。

他那么想,也就那么做了。

他无法拒绝这无时无刻不在的吸引,终于向自己的心意低头。

但他一点都不后悔。

那唇和他之前浅尝过的一样,柔软甜涩,接触到的瞬间就让他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你干什......”吴桐震惊了,拼命地推拒却像在推一具石像,后颈被一只大手扣住,他能做的唯有仰起头承受,这是他意料之外的沉重后果。声音被对方吞下,舌尖在汹涌的掠夺中沦为玩物,再也提不起力气反抗被攻城略地到丢盔卸甲。

和之前给予氧气不同,这次的人正在将他口腔内的空气夺走,哪怕他急促地抢夺空气,也在来势汹汹的吻中感到眩晕,像极了陆地上奄奄一息的鱼。

他在沉溺中感到了恐惧。

吴桐狠戾地咬向入侵的舌头,甜腻如同花蜜的味道划入喉咙,他震惊地瞪大眼睛,眼眶中蓄起的生理性泪水滑下脸颊,落入领口中,玲珥终于停下了。

粗重的呼吸打在脸上,近在咫尺的俊脸神色隐忍。

灼热的眼神吓到了吴桐,他为这一眼而战栗,拼尽全力推开身上压着的人,甚至拳打脚踢都上了,但踹得自己脚痛也没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吴桐深深感到无力。

他的攻击如同小猫踢踹,但可爱的紧,玲珥松开了面色红晕全身透粉,还色厉内荏的人:“我都看见了。”

吴桐还在喘息,他被这充满侵略的吻逼得落荒而逃,根本没懂他在说什么,疑惑地瞪了他一眼。

玲珥抓住他的下巴,让他只能看着自己:“你买了个人,和我很像。”

看着对方鼻梁上的红痣,吴桐愣了愣,这才明白为什么今天他这么异常了:“所以你就强吻我?”

“强吻?你不是也很喜欢么?”玲珥不悦道,“我跟着你去了那个寻花问柳的地方,你和他们的反应一模一样,你也喜欢的。”

这人不仅跟踪自己,还大声宣言。强吻别人,还一副得意的样子.......吴桐脸上绯色退却,又恢复了昔日的不近人情。

“你把我比做胭尘之地的人?”吴桐似笑非笑,“看我无法反抗被你亲得节节败退很愉悦?静了大师,你这样顽劣随心,好像不是很礼貌呀。”

这回轮到玲珥愣了:“我没有......是我失礼,没控制好自己。”

他自从看见吴桐买下那个男子,就很气恼,后来又跟着人去了花船画舫,更是被气得七窍冒烟。虽然吴桐只是在和朋友饮酒,但闻着他身上的胭脂味,他就一时昏头,用今天学到的手段对付了他。

看着玲珥露出懊恼后悔的神色,吴桐才舒了口气,袖中的手悄然松开,掌心已经被掐出了血痕。

他必须约束好这个随时可能失控,又无法以力对抗的不定因素。

在吴桐没看到的地方,玲珥的眼底现出狂热之意,和刚才的慌乱判若两人!

富贵被叫进来,看见少爷红润眼角,眼观鼻鼻观心地给少爷更完衣,犹豫半天才欲言又止道:“少爷,您的嘴角好像有血......”

吴桐下意识地舔了下,花蜜味侵入味觉。

吴桐:......

和吴桐想得一样,叶咏洄没有来找他,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别院眼生的下人变多了,对此他没有任何表示,反正重要谈话的时候他们玩家都会使用道具防偷听。

雨下了一整夜,空气潮湿厚重,雨季来了。

翌日,龚泓逸果然携赔礼来找梁苑谢罪了,彼时梁苑正好在吴桐别院,便直接一起接见他们安插在敌方的“间谍”了。

龚泓逸见到吴桐时十分惊喜,一双眼睛粘着他不放:“吴公子,之前多有得罪,希望你能收下这份薄礼。”

梁苑:??你不是来给我赔礼道歉的吗?

龚泓逸自然也不敢冷落梁苑,堆了更多珠宝在他面前,换个高雅的人也许会很不屑,但对于这个财迷这招倒是很好使。

和梁苑相比,吴桐的赔礼就显得很单薄,但他丝毫没有介意,而是饶有兴趣地打开面前精美的宝盒,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丝绸缎面内放着的反而是一只晶莹剔透的菩萨玉手,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龚泓逸见他没有想收下的意思,不禁有些慌乱:“怎么?不合意吗?我看你手上带着佛串珠,便投其所好选了这个玉手。”

“没有。”吴桐用白皙的指尖抚了下这玉手,“不过,我听闻观音手都是男子赠予女子,以求多子多孙的。”

龚泓逸霎时间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不,我不是!这个不是求子观音手,是,是我母亲信佛,说这玉手像是文成法师开了光的,送人比较诚心,我才借花献佛......”

“好,我懂你意思。”吴桐浅笑安慰他,“你说这是文成法师开的光?是哪座寺庙的法师啊?”

龚泓逸看着他嘴角的笑慢慢脸红:“他是城西的地藏庙的法师。”

一直把玩珠宝的梁苑瞪直了眼:“你拿地藏菩萨玉手像借花献佛?你没事吧?”

这一句让沉浸在粉红幻想的龚泓逸瞬间清醒,惊讶道:“地藏王菩萨不是救度众生么?对不住,许是和母亲谈起送人礼物时,没和她说清楚,这才闹了笑话。”

“无妨。”吴桐笑意不减,“谢过令堂美意。”

等龚泓逸迷迷糊糊地被送走,梁苑才忍不住嘀咕道:“虽说龚三是个不通人情的纨绔,但他母亲怎会如此不懂事?怕是龚、叶两家有什么龃龉。”

和其他菩萨不同,地藏菩萨是地府的管理人,也是“救渡者”,执掌幽冥。将地藏王菩萨玉像赠人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吴桐看了眼玉手,不再关心:“无非就是家族纠纷,给我这个外来人一点下马威。”

梁苑不放心:“那你也别带这个东西了,你霉运透顶,说不准会沾上晦气。”

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带这玉手,吴桐才把梁苑送走。他前脚刚走,沾着雨水雀鸟马上飞到吴桐手边,用没淋到的毛茸茸羽毛蹭他柔软的肌肤。昨日的暧昧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恢复之前的相处模式。

“去哪了,浑身都湿透了。”吴桐皱眉,拿起帕子擦拭手指上沾到的雨水。

玲珥鸟气恼:“不就是点雨水,你嫌弃我!”

吴桐叹了口气,不和幼稚小鸟计较:“我哪敢嫌弃你。”

小鸟雀却是不信的,气鼓鼓的甩了甩羽毛上的水珠,看了眼桌子上的玉手,冷声嘲讽:“那个没脑子的龚三少就送你这个?不过是开了光,我没有从上面感受到一点功德之力。”

“你还能感受到功德?”吴桐颇为感兴趣,“那你能感受到龚三有没有功德力?”

玲珥鸟笑出声:“他?他不仅没有功德庇佑,还业障满身,我观他应是早夭面相,不知谁用了邪术,给他续命到现在。”

吴桐有点惊讶:“原来如此,怪不得赌坊的时候只有他没有被替换成鬼怪,是他身上阴气太重被当成死物了吧。”

想来,应该是龚泓逸的母亲通过文成法师,给本应夭折的龚三用了什么阴损的续命之法。

“说起功德,你身上倒是有功不少。”玲珥鸟圆眼一眨不眨,盯着人类身上缠绕的运势,“只可惜......”

不用他说出可惜什么,吴桐已经明了。他从出生起身边便灾祸不断,母亲请来的大师一边擦冷汗一边摇头,只让他生平多行善事积攒功德。他自知命格特殊,二十多年来多行善事,但也只是遏制住霉运不祸及他人而已。

“你真的很特殊,连我都看不透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强横的厄运缠身。”玲珥喃喃,“你的面相很好又有功德加身,却结出恶果,这也是天命么?”

吴桐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减淡:“先不说我了,陪不陪我去城西地藏庙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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