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离体，周遭的喧嚣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方时休睁开眼睛，隔着一层无形屏障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李萧失去声息，倒在一片血泊中，周围人或静或动，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唯有李玄之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他质问着皇帝什么，可惜方时休听不清。

身体冷不丁地一颤，眼前画面逐渐变得模糊，脑袋一阵眩晕，让方时休不得已闭上了双眼。

“天尊。”

等头脑变得清醒，方时休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猛地睁了开眼。

眼睛许久不曾接触过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双眼，透过一条缝隙去打量周遭的事物。

他看到一片澄澈的云空，白云就浮在头顶，仿佛可以随手摘下来一般。

玉榻上的男子许久没有动作，像是一尊雕像，怔怔地看着上方。

凤凰声色一沉，问：“天尊，您在人界发生了何事？为何朱雀没有与您一同回来？为何您的三魂七魄少了一魂？”

男子缓缓闭上眼睛，神情像一座终年不会化开的雪山。

“凤凰，替本尊去查，人界可有濒死的男人，本尊要借用他的肉身。”

凤凰眼神惊愕，跪了下来：“天尊，万万不可！小仙适才翻看簿子，李萧确已身死，您不必再下界了！”

男子陡然睁开眼眸，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气浪将凤凰掀翻在地。

“本尊让你去查。”

“天尊，如今您魂魄受损，绝不可轻易下界！”凤凰狠狠磕了一个头，“天尊，李萧虽身死，但魂魄仍在，小仙立刻将他送入轮回之中，请天尊暂且留在天界，容小仙查出天尊的魂魄为何会受损。”

方时休逐渐冷静下来，即使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何要执意下界。

李萧死了，他可以封印李萧魂魄，使其永远不入轮回，他对自己的威胁便不复存在，可是，为何听到凤凰要将李萧送入轮回，方时休一点都不想阻止呢？

明知自己不可能亲手除掉李萧，方时休为何这么做？

原因是什么，连方时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魂魄受损，他如今分毫不在意。

“朱雀被李萧封印在朱雀伞里，你不必插手，日后本尊亲自去接他。”

见方时休恢复以往的平静，凤凰悄悄松了一口气，低头道：“是，小仙明白。”

忽然觉得不对劲，凤凰皱眉问道：“天尊，李萧为何能封印朱雀？他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

方时休道：“他是天师一族，当初白泽说在人界查不到他的行踪，大概是他进入极南之地，那里既不属于天界，也不属于人界。”

凤凰仍然不解：“即使如此，朱雀可不是区区一个天师能拿住的。”

方时休怔了片刻，说：“李萧曾取走两滴本尊的血。”

方时休回忆起当时情形，脸色变得难看，“本尊答应他蒙住眼睛，在他拿出银针扎破本尊手指时，本尊虽看不见，但察觉到一股煞气。”

凤凰神色突变，起身匆忙离去：“天尊好生休息，小仙去也。”

随着凤凰的离开，仙殿陷入一片安静。

方时休躺会榻上，无神地看着天空。

李萧到底想做什么？

他要自己的魂魄做什么？

他到底想要这个位置……还是想要其他的东西？

想的越多，越觉得迷雾重重。

索性方时休不再想，放空自己，任由意识逐步沉入深海。

李萧，你可得快快长大，等本尊醒来，亲自去杀了。

即使还是借他人之手，也绝不允许你因其他原因丧命。

本尊要你死在本尊的阴谋里。

如果你长大了，会不会忘记本尊？

会吗？

你舍得杀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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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