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离开这个鬼地方了，那两个老家伙一看就有问题，不过一晚就送进去三个，太邪门了。”

“你看那林木，从暴怒凶兽变成了小猫咪，乖得跟亲孙子一样，完全忘了自己信什么，那饭太毒了，还好有小九的辟谷丹，不然我们都出不去了。”

“还有这房子，修得跟棺材一样，方方正正，密不透风，真邪门。”

...

王斯一出门嘴就没有停过，一直在碎碎念。

“那块白色石头，一看就有问题，我们可得好好找找，我有种预感，今天是离开不了这里，得入村过夜。”

他就这么说了半响，却始终没得到回应，仿佛在唱独角戏。

王斯回过头，看到畏畏缩缩的方云蒙着头往前走，而向来靠谱的小九魂不守舍的跟在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猛地拔高声音，怒道，“你俩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有。”方云被吓了一个机灵，眼睛偷偷往上一撇，糯糯地回道。

王斯就纳闷了，方云一直低着头，像幽魂一样飘，是怎么看清路的，她是头顶长了眼睛吗？

他一把擒住她的肩膀，用力往两边一扳，“抬头，挺胸，让我看到你的眼睛。”

在王斯的命令下，方云下意识抬起头，被那双清澈的眼神所灼痛，刚想避开，就被他牢牢控制住脑袋，无法动弹。

“不要躲。”看到她飘忽不定的眼神，王斯满意一笑，“这么亮的眼睛，为什么要藏起来？”

当然是因为太亮了，与其他人明显不同。

方云在心底默默回到，哪怕她身份发生改变，都会习惯性的隐藏自己，有些东西已刻入骨髓，很难改变。

等王斯收回手，她下意识低头时，耳边似乎响起他爽朗的声音，脸上有双无形的手，托住了她的脸颊，让她僵在原地，无法再低头。

王斯改造完方云后，转头看向许攸，“还有你，小云不回我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一声不吭，被夺魂了吗？”

“没有。”许攸还在想刚刚看到的画面，没有分出心回应王斯的废话。

“那是怎么了，从离开村长家后，你就变得格外不对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吃了饭。”

王斯眼神变得晦暗起来，呼吸也凝重了几分。

许攸知道方才的表现有违人设，他起了疑心，她抿住嘴唇，神情微微闪烁，表情十分犹豫，似在纠结该不该说。

“我，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王斯追问道。

“看到林木的后脑勺闪过一张扭曲的面孔，一张由无数个碎片拼接而成畸形的面孔，正张牙舞爪地对我笑。”

王斯乍一听林木后脑勺有第二张脸，嘴一瓢，“他是伏地魔吗？”

“那是什么？”许攸和方云异口同声地问道。

王斯身体一僵，暗叫一身坏了，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他摸了摸鼻子，一扫之前凝重的神色。

“没什么，这听起来确实有些恐怖，小九，你确定没看错吗，我和其他人都没看到你说的那幕，会不会是你昨晚被小四吓到，所以才看岔了。”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看错。”许攸摇了摇头。

就在林木转头的那刻，她分明看到了老人浑浊的眼睛、女人弯弯的眉毛、残破的鼻梁、厚重乌黑的嘴唇，以及不同年龄、肤色的脸皮，他们被硬凑在一起，硬生生组成一张完整的面孔。

方云眯起眼睛，仔细回忆刚刚的画面，虽然她没有看到许攸说的第二张脸，但她发自本能的相信对方。

就像相信管教一样。

“我相信小攸不会看错。”

看到许攸执拗的表情，王斯也认真起来，“这么说就对上了，林木的身体被第二张脸操控占领，所以才会如此反常。”

募地，王斯想起齐声说有什么跟他抢夺身体，他陡然一惊，心里咯噔一下，“不，不会吧。”

许攸知道他反应过来，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它们正注视我们，寻找一切机会进入我们的身体，驱逐囚禁我们的灵魂。”

方云闻言手一紧，惊恐地环顾四周，只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让她无法喘息。

王斯见士气低落，强行打起精神，鼓舞道，“最起码小九发现了它们，要知道未知的敌人才是最恐怖的。”

而他们已经发现了它，这是一件好事，就是不知道付立他们有没有看到这张脸。

“没错。”许攸有些意外他们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自己，尤其是方云，她似乎一开始就很相信自己，相信到直接抛弃了相处几天的王斯。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会这么信任一个陌生人。

方云吸了吸鼻子，把怪脸当成以前无孔不入监视者，竟也冷静下来，不再害怕。

她攥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冷芒，“得把它找出来。”然后杀了它，这是直面恐惧最好的办法。

王斯默默向前走，感觉到游戏越来越困难，这顾人村比善家还要难闯，也不知道梦姐究竟在哪里，如果她在这，会怎么做。

他双眸一暗，整个人都沉静下来，隐约有当的影子。

王斯并不知道他百般想念的大腿就在眼前，许攸抬头望向半空中的天车，将心中的猜测再次推翻。

有天车在的地方，一定是真实世界。

“那我们还要分开行动吗？”王斯拧紧眉头，一脸犹豫地问道。

本来他打算分头行动，单独探索顾人村，可怪脸的存在让他纠结起来，方云和小九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真的可以吗。

万一有去无回怎么办？

许攸和方云对视一眼，“当然要。”

“真的吗，你们可别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换人了。”王斯对此表示很怀疑。

许攸想起出发前宁西的叮嘱，心底一沉，难道她说的就是这一关吗？

她抿住嘴唇，提议道，“这样，我们定个暗号，用来核对双方的身份。”

“定一个只要我们知道的暗号。”方云眼睛一亮，拍手赞成。

“让我想想定什么，是不容易被破解的。”王斯想了半天，忽然灵机一动，“我们是队伍里最后出来的三个人，不管在哪都属于吊龙尾，但没有人说吊龙尾不能逆袭，我们一定要进入中央书院。”

他们的后路皆被斩断，唯有勇往直前，才有一丝出路。

“逆袭吗。”方云嘴里重复着他的话，眼底闪过一道奇异的色彩，她看着王斯和许攸两人，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能获得安全感，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许攸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可现在并不是画饼的时候，她嘴角微微抽搐，“说重点。”

“我们吊龙尾小队中有三个人，龙头是我黑蜘蛛，龙身是小白兔方云，龙尾则是，”王斯想了半天都没法找出一个动物形容许攸，她看起了和方云一样胆小，但观察力强，比方云更加有勇气，哪怕再害怕，也会为他跟付立对峙。

看他半天说不出什么，许攸抚了抚手腕上的龙隅，淡淡地说道，“那就叫黑蛇吧。”

这样也不算碰瓷，因为总有一天，龙隅会化蛟为龙，而她也会破解游戏的真相。

“黑蛇，反差吗？”王斯兴奋地拍了一下许攸的肩膀，“还是你聪明啊，小九，我和方云按照实际性格，而你则完全相反，这样肯定没有人能破解我们的暗号。”

方云歪了歪头，神情十分疑惑，她理解自己的代号，可眼前这个人，和蜘蛛这种生物怎么都不沾边。

“实际性格，可你和黑蜘蛛也不像啊。”

王斯心头一哽，这还不是被秦清叫习惯了，顺嘴就说出来了，他摸了摸鼻子，搪塞道，“小孩子家家不要想那么多，听话就是了。”

有龙头和龙尾起作用，龙身只需要乖乖跟着就好。

方云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些奇妙，可从没有人当她是小孩子，从她出生那刻起，就被安排了用途，从小就听管教教导，要感恩顺从听话。

直到某一天，她发现管教的真面目，才打开了新世界。

方云将许久没想起的记忆驱散，“那我们每次碰面，随机询问一个问题，平时不要提起。”免得被其他人听到。

确定暗号后，王斯停下脚步，认真叮嘱道，“接下来我们要把顾人村摸透，如果遇到其他求学者，要千万小心，如果碰到秦箬他们，可以和他们一起探索，但如果遇到林木，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先不要打草惊蛇，等回来后我们一起商量应对，以自身安全为先，都机灵点。”

“还有小九，你得把齐声看好。”王斯看了看她的小身板，想起齐声昨晚挣扎的模样，忧心忡忡地说道，“等睡觉的时候，你提前把他捆起来，无论他怎么说都不要靠近他，等所有人起来后在把他放开。”

怎么把他们分在一起，真让人感到不安。

“知道啦。”见他越说越不放心，许攸挥了挥手，选了一个方向，落荒而逃。

待彻底远离王斯后，许攸揉了揉耳朵，耳根子终于清静了，这黑蜘蛛怎么朝男妈妈的方向发展了，跟带女儿一样，那里像在学校里叱咤风云的金发潮男。

白日的顾人村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庄，家家户户都敞开大门，在门口晾晒粮食。时不时有步履蹒跚的老人走过，他们手中抱了不少东西，犹如蚂蚁搬家一般，一点点放进最外面的通道。

许攸偶尔也看到有年轻人上前帮忙，但从他们胳膊上的绸缎可以看出，这是参加荒野考核的求学者。

她越看越感到疑惑，这个村庄的孩子去哪里了，怎么没有小孩和青壮年，除了老人，就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而这些少年都是外来人。

许攸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发现顾人村占地虽广，但土地利用率很低，每座房子都隔着很远的距离，村里环境荒凉破败，空阔的土地上没有种植庄稼，也没有任何绿植，恍如一片废土。

这里也没有公共设施，从顾柔对顾家先祖虔诚的态度看，他们应该是一个较大的宗族，那肯定有祠堂，但许攸没有找到任何疑似的建筑，且村民之间感情十分冷淡，很少有交谈。

整个村庄陷入一片寂静，昨晚看到的黑色怪鸟也消失了，除了人类以及养在屋内的牲畜，再也没有活物的气息。

怎么看都充满了古怪。

许攸来到村大门，看到村长悠闲地躺在门口，脸上盖着一大片草扇，宽松的衣兜坠落在地上，似乎装了什么重物，从形状上看，有些像白石。

她摸了摸泥墙，感受到和泥屋一样的触感，这里面似乎涌动着什么，并没有表面那么脆弱。

如果走出这道大门，就必须要找到白石才能回来，那些没有找到白石、亦或者不打算进入村庄的人在野外过夜，沐浴着血月，会发生什么事情。

会和小四一样吗？

她能不能在外面找到这样的人。

抱着这些疑问，许攸踏出村庄大门，朝两边走去。

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村里村外恍若两个世界，与死气沉沉的顾人村相比，村外充满了生机，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一股怡人的清香，温暖的阳光洒在翠绿的农作物上，里面似乎有人在做农活，发出窸窣的声响。

许攸走下农田，看到林木手脚麻利地翻土，在他身边，是带着不同绸带的求学者。

黄色、绿色、蓝色...

可以看出他们从属不同的队伍，她这是进了失魂者的大本营。

林木吭哧吭哧干了半天活，累的满头大汗，早上好不容易填饱的肚子又饿了，他看着天空中炙热的太阳，心里格外不爽，“这该死的天车就不能换个位置，把这太阳挡一挡吗？一天天就知道在上面看猴戏，老子迟早要把他们拉下来。”

听到他满腹牢骚的话，许攸心头猛地一跳，圆润的眼睛里尽是诧异，他竟然还知道天车的存在，看来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林木拿天上的人没有办法，但控制眼前的少年还是手到擒来，他把锄头扔到许攸怀里，吩咐道，“还有你，看什么看，还不滚下来帮忙，最后一个出来也就罢了，还到处乱晃。”

许攸被他的动作惊到，手忙脚乱地接住锄头，脸上写满了不安。她看了看周围埋头苦干的求学者，他们对林木的话语充耳不闻，就像干活的机器一样，和他们相比，林木都正常了许多。

她颤了颤身体，一脸犹豫地问道，“我也要干吗？”

是谁偷走了我的周六，明明才休息，就要上班了呜呜呜

还有双十一为什么开始得越来越早了，可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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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