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寂静，钱礼看到两兄妹对峙的场面，心中暗自叹气，许亦这冷心冷肺的样子，也不怪许舞误会。

现在这个气氛，他们也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他温声道，“你们兄妹慢慢谈，我和乐乐先出去。”

没等他们回答，他就提溜钱乐的衣领，往门外走去。

说实话，钱乐还蛮想继续看下去，清冷少女对上修炼狂魔，这是百年难遇的对决，但她哥都发话了，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冲许舞挤眉弄眼，“小舞，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就叫我。”

万一两人打起来，她肯定是要帮许舞的。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钱礼一巴掌打在她脑袋上，赶紧把这不知轻重的妹妹带出去，将空间留给许家兄妹。

一出门，钱乐瞬间活跃起来，她抱着头，不满道，“哥，你打我干嘛，这一切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

钱礼被她气笑了，要不是她爱心泛滥，他才不会掺和这么复杂的事情，哪怕两个家族关系再好，也容易生出是非。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做那么多是为了谁？”

她才不管，双手叉腰，明艳的眉眼写满自信，倒打一耙道，“为了你的好兄弟！”

钱乐说完生怕会挨打，迅速来到门边，把耳朵贴在缝隙处，偷听里面的说话声。

钱礼看她娇蛮的样子，无奈扶额，她这行为，跟趴在许亦嘴边偷听，有什么区别。

屋内，许亦拧起眉头，不知道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才会充满敌意，“许舞，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咬住下唇，破罐子破摔，“我不知道，我们没有相处过，只听说过你的传言。”

许舞是听着许亦的故事长大，他们都说他是严守规矩的修炼狂魔，被族老长辈称赞的许家第一人。

在族学时，他冷面无情，铁血无私，严格按照规定管理许家子弟，基本所有人都被他纠错处罚过。直到他结业，剩下的人才逃过一劫，但每到年底考核时，仍逃不过他的监管。

许亦这才知道自己在她眼中的形象，无奈地叹口气，表情逐渐缓和，“小舞，这么多年，我一直忙于修炼，没有做到哥哥的职责，是我的过错。”

听到他饱含歉意的语气，许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摸了摸胳膊，打了一个寒颤，放佛见鬼了一般。

“堂兄，你好好说话，不要转移话题。”

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表情，许亦十分不解，冷峻的脸庞尽是迷茫，感觉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钱礼向来这么对待他妹妹，为何许舞的反应会如此剧烈，是他哪一步不对吗？

他认真解释道，“钱礼刚刚来找我，说你们想去上尧查看许攸的情况，但怕私自前往会惹出事端，引起族老注意，让我陪你们一起去。”

“届时，如果许攸成功引气入体，就由我向族里交代，让她归家；倘若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就给她换一个地方居住，避免族里来人。”

“就这？”许舞震惊地看向他，还以为他会向族老如实禀告，彻底解决许攸。

“就是这样。”

许亦从未想过要杀死另一个妹妹，虽然他们并没有相处过，没有太多感情，但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这明明是二房的事情，他为何要插手呢，许舞不理解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你陪同？”

许攸出生的那个雨夜，他也在场，自然知道族里有很多人对她十分不满，认为她的存在是对许家的亵渎和侮辱。

他这才说起后续发生的事情， “十三年前，把许攸送走时，二叔曾答应过族里，不会让任何人去看许攸，二婶肯定也交代过你，不允许你私自前往上尧。这既是对自己的约束，也是对许攸的保护。”

许舞沉默不言，关于这个问题，姚叶也叮嘱过她许多次，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看她复杂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继续解释其中利害关系。

“我这次上了天骄榜，获得见老祖宗的机会，只能由我将许攸带回来，才不会违反诺言，引起非议。”

倘若由她一个人去，反而会让族里抓住把柄，有由头打破约定。

许舞这才知道其中的真相，怪不得爹娘态度如此坚决，无论再怎么想妹妹，都没去看她。

确认许亦站在自己这边后，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许舞左顾右看，不敢直视他狭长的黑眸，别扭的道歉，“对不起堂哥，我误会你了。”

许亦看到她飘离的眼神，递给她一杯茶，“无需道歉，我亦有错。”

许舞接过微微一抿，正想寻找话题，就想起他方才说的话，震惊道，“是中央书院最厉害的天骄榜吗，怪不得可以见到老祖宗，这会不会影响你修行。”

老祖宗闭关多年，早已不问世事，上一个见到老祖宗的人是许黎，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保下许攸。

现在许亦有机会见到老祖宗，但凡被点拨几句，定会突飞猛进，可是他把机会用在许攸身上，反而可能引起老祖宗震怒，得不偿失。

看到她担心的神情，许亦心中一暖，“当然不会。”

许舞想起刚刚失礼的举动，愈发觉得后悔，放在背后的手揪成一团，低声道，“谢谢你，堂哥。”

他努力扯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我是你们兄长，理当如此。”

许舞看到他怪异的笑容，神情一滞，心中大声呼喊钱乐，希望她能把自己从这兄慈妹孝的氛围中拯救出来。

躲在门外的钱乐发现他们聊得很开心，似乎已经说开，感叹道，“原来许亦只是面冷心热啊，这跟我原计划不是一模一样吗？”

绕了一圈，还是回到原点，只不过多了两个人。

钱礼狠狠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以为我和许亦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吗？”

她额头一红，嘟囔道，“我知道了，我错了。”

但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这么做，没看到许家兄妹的感情都变好了吗。

*

许攸按照少女的要求，把她埋在院外槐树下，和叶奴的骨灰放在一起，看着随风摇晃的风铃，与她告别。

她从蒋婆的储物戒中找到一本小册子，上面记录了许家二小姐所有的事情。

从她出生开始，蒋婆详细记录了许攸所有的成长情况，以及兴趣爱好，甚至还写了生活中发生的趣事，可以说十分用心。

直到翻到中间，字迹发生改变，有关她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还有很多被划掉的文字，显示了她真实的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一沓信件，蒋婆会定时向许夫人写信，告知许攸在上尧的生活。

她编造了许多故事，以许攸不断好转的借口，要了很多东西。

许攸把这些资料牢牢记住脑中，思索该如何应对许家人。

就在她沉思时，游戏面板微微一震，邮箱收到一条新消息。

伊利亚：你有获得第二天赋吗？

许攸眼神一凝，想起那道陌生的机械音，她刚弄完许家二小姐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探查游戏的变化，就收到这惊人的消息。

梦皆醒：没有

收到她的回答，伊利亚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以她榜首的位置，还以为会有更多的天赋技能，怎么会连第二个都没有得到。”

伊利亚：前段时间，我触发了一项定制任务，完成后获得第二天赋，后面我又问了其他前十玩家，他们都获得第二天赋，如果你没有的话，会很危险。

定制任务，许攸也完成了，可是当时奖励的积分都是她要来的。

还是说，她还没有触发与之相关的任务。

梦皆醒：谢谢你的提醒，你有听到第三种声音吗？

伊利亚：那道陌生的机械音吗，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小仙似乎消失了。

许攸眸底一暗，她也曾呼唤过小仙，却没有收到任何回音，上次和它交流还是在禁灵谭，从那以后，它就彻底消失。

梦皆醒：你要万分小心，第三个系统对玩家并不友好，我们之前对游戏的猜想，需要全盘推翻。

她不得不承认，小仙是三个系统中最友好的一个，它的心思也最容易揣摩，而第三个系统给许攸的感觉并不好，仿佛又回归游戏血腥残忍的本质，不能按照常理去思考。

如果再给许攸一次机会，绝不嫌弃它是盗版游戏，游戏1.0反而是最简单的。

修仙游戏从一个草台班子，变得越来越正式，每天都有无数变化，这对玩家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现象，意味着在灵元大陆的生存会愈加困难。

伊利亚：其实那道机械音是从二批玩家开始，现在小仙消失，意味着我们彻底失去游戏的优待，这场游戏会朝更加公平的方向发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梦皆醒：它在阻止我们挖掘真相，靠不断变化游戏打断我们的猜测，唯有变强才能一直走下去，找到解谜的关键。

伊利亚：特警也是这么说的，经过测试，他发现小仙的情感愈发向人类靠近，对高玩来说，生存并不困难。所以游戏将它禁言，派出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音，除了发布任务，就不会再出现。

她也尝试过和新系统拉近关系，但仿佛跟空气说话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许攸当然知道这点，她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小仙的偏爱，以及它的态度变化，所以才有底气和它讲条件。

但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在它之上，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存在，彻底掌控着游戏。

梦皆醒：我知道了，中央书院见

伊利亚：书院见！

在不近人情的第三系统出现后，许攸开始想念小仙，她看着面板上的蓝色圆球，语气十分复杂，“说好要一起买衣服的，可千万不要食言。”

一个亲近玩家的系统消失，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噩耗。

许攸来不及思考游戏的变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提前准备好一切，迎接许家兄妹的到来。

倘若她被拆穿，就会任务失败，导致被游戏抹杀，而她决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无论如何，她都要用尽一切办法，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