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希将有关族泉的一切说完后，盘腿坐在地上，轻声道，“别傻楞了，赶快脱光进去吧。”随即阖眼修炼。
此地不但含有浓郁的灵气，还易于吸收留存，她之前并没有太多机会进入泉眼，如今倒是可以借着办差蹭一些，甚秒。
尤其想到留在殿内的族人还在受罚，许希就更加幸灾乐祸，不由得嘿嘿笑起来，粗狂的笑声在洞内回响。
许攸看到她一副捡到便宜的表情，不由微微扬起嘴角，这不知道多少代的族姑性情豪爽，毫无心机，是值得来往的长辈。
就在许攸准备脱衣服时，发现龙隅死死盘在她手腕上，挑起眉头问道，“我要去族泉沐浴，你还不赶快下来。”
龙隅闻言缠得更紧了，“不，我要和你一起泡。”
她一边解下身上配饰，一边打趣道，“我们只是伙伴，不是能一起泡澡的关系。”
“那小爷暂时做你一天灵宠。”龙隅飞快说道，面子在利益面前，毫不值钱，更何况他在许攸面前，老底早就揭光了，还要那名头做什么。
这泉眼竟如此吸引他，龙隅怎么说也是六阶灵兽，在无尽森林应该见识过不少灵泉，怎么为了它连往日最看重的脸面都不要了。
这叫得出名号的家族，果然不简单。
许攸拖长声音，“我好像有点吃亏。”
“呦呦~”
他气急败坏地用尾巴拍打她胳膊，最后才不情愿地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成交！”她才不会做赔本买卖。
许攸将衣服整齐叠放在岸边，将赤霄背在雪白的背上，赤着脚进入水池，往泉眼走去。
她的身体一点点被蔚蓝的泉水淹没，直到木兰花玉坠漂浮在水面上，泉水高度才没有再变化。
龙隅看到她把赤霄也带入水中，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把剑伞带下来做什么？”
“你下来做什么，它就要做什么。”许攸记得赤霄是成长性灵器，这泉眼说不定对它也有好处。
他心里莫名一酸，不开心地轻哼一声。
许攸没有理会他的小情绪，看着冒出幽蓝泉水的洞口，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沉入水中，往洞口钻进去。
很神奇的事，她仿佛鱼一般，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
许攸刚好进入狭窄的泉眼，温暖的泉水往外冲刷她的肌体，亲切温顺的灵气主动钻进她的筋脉，一点点改变她的体质，果然像许希说得一样舒服。
她感觉自己耳清目明，灵魂都轻盈了许多，体内暗伤逐渐被治愈，整个人从未如此轻松快乐过。
可惜还没享受多久，那温柔的抚摸瞬间变成尖锐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向她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原本温柔的涓涓细流刹那间变成狂风暴雨，用力将她的躯体往外推出，进入体内的灵气仿佛带刺一般，跟原住民激烈斗争起来。
许攸一个闷哼，将赤霄斜着插进洞口，抽出铁链牢牢缠住自己的腰身，双手紧紧握住伞身，用尽所有办法待在泉眼当中。
她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龙隅此时也不好受，他死死扒在许攸身上，体内每块骨头在强大的灵压下揉碎在重生。
他高声喊道，“呦呦，坚持住，这是族泉的排斥反应，只要挺过去，你之前荒废的十几年都会被它弥补。”
许攸作为偷渡者，进入仙途还不到一年，并非从小沐浴灵气长大的孩子，体内有许多杂质，底子没有打好，身体仿佛筛子一般，无法转换太多灵气。也许短时间内没有影响，但她可能永远无法进入大圆满，修行之路越往后走会越艰难。
听到龙隅清脆的少年声，许攸咬紧牙，浑身肌肉往外暴出，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泉眼底部，不就是忍痛吗，她来到灵元大陆，最不怕的就是疼痛。
每一次试炼、锻体都提高了她的阈值，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怕疼的女孩。
许攸任由它无情地滑过自己的躯体，原本洁白无瑕的皮肤逐渐出现无数条缝隙，从中溢出鲜红的血珠。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爆炸时，沉睡已久的诗经打开书面，庄严的古调在他们耳边响起。
“宜尔子孙...”
听到熟悉的歌词，她迅速反应过来，是螽斯。
许攸迷离的双眼瞬间清醒，被外界灵气压倒的原住民在金光的带领下反攻，她破碎的骨头被它们一点点修复成型，金光和灵气与坚硬的骨节完全融合。
与此同时，大量灵气涌进她体内，钻进诗经和蛟龙虚影中，替许攸分担了大部分的压力，让她有了喘息的空间。
许攸这才分出心来，运用不息诀，驯服狂暴的灵气在体内流转，一点点冲刷体内杂质，将她从头到尾用灵气改造熏陶。
正在修炼的许希忽然听到湍急的水流声，她疑惑地睁开眼，看到水面上层层波浪，挠了挠头，“族泉向来平稳，怎么会突然波动起来。”
难道这就是少年进入泉眼的后果吗？
许攸在诗经的帮助下，彻底适应泉眼的卒炼，无论它怎么攻击，都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大肆吸收灵气，原本充满细小伤痕的皮肤变得晶莹剔透。
她的境界也一点点上涨，从聚气九层晋级到十层。
本来只是洗灵池的族泉，硬生生替许攸增加了一个项目，为她额外炼体，让她从锻体五层晋升到六层。
龙隅和赤霄同样得到好处，幽深的泉水一点点改造他们的躯体。
不知过去多久，族泉接受了他们的存在，恢复到最初的平和，似乎承认了许攸的身份。
诗经也吸收了足够的灵气，停下悠扬的小调，将金光一一收回，缓慢合上书面。
七天后，许攸再也无法吸收更多的灵气，她待在水底仿佛回到绝灵之地，躯体没有任何改变，这下彻底变成沐浴。
就连泉眼都干枯了，没有再往外溢出，原本幽蓝的泉水一点点变透明，似乎被她榨干一般。
见再待下去也没有用，她遗憾地松开卡在洞口的赤霄。
许攸刚把赤霄拿到怀里，就被族泉迫不及待地抛到岸边，总算把这个无赖赶走了。
她摸了摸鼻子，将身上的水汽烘干，快速穿好衣服，灵海里传来龙隅懒洋洋的声音。
“呦呦，我现在进入二阶大圆满，需要沉睡一段时间，你可得让我好好睡一觉。”
许攸抬起手来，看到他在手腕上绕了两圈，蛇头衔蛇尾，像手镯一般一动不动，这家伙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就在她观察龙隅的变化时，听到许希幽怨的嗓音，“你可算出来了。”
许希没想到她能在泉眼待那么久，一般初生儿最多三天就会漂浮在泉水中，而她却待了整整九天。
她微微一笑，衷心感谢道，“对亏希姨指点，我多撑了一会。”
许希探究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看到她肌肤似玉、晶莹剔透，隐隐还长高了一些，浑身气质更加高冷轻灵，之前初生儿可没那么明显的变化。
最令人心惊的事，她的修为从聚气九层一下子涨到十一层，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改变。也许上天让她离开许家十八年，是福而非祸。
许希认真叮嘱道，“你一下跨越了两个阶级，可得好好打磨，努力进入大圆满。”
许攸点头应下，她不光修灵跨越两个阶级，连炼体都从锻体五层晋升到七层，赤霄更是从黄级八品跃升到十一品，可以说全方位的进步。
怪不得许家可以延续千年，有这一口泉眼，许氏族人就赢在起跑线上。
果然高风险的事情，都能带来巨额回报。
“走吧，我们该去下一个流程，族老们应该都等急了。”许希一想到他们在议事殿跪了九天，就忍不住内心的笑意。
她将许攸出来的消息传给二族老，带她从族泉离开。
议事殿内，许照麻木地跪在地上，心中暗自发苦，侄女天赋太强也不是好事，他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往日他花费心思进入的议会，变成一场漫长的折磨，在未来几年内，许照再也不想参加族会，只想好好修行，养养这破败的身子。
这时一只青鸟飞进殿中，落在二族老指尖。
“许攸浴九天，礼毕。”
听到许希粗犷的声音后，殿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心中再也不敢小瞧许攸，将她的名字牢牢记在心中。
二族老睁开眼睛，充满威压的双眸向下扫去，声音冰冷清澈，“现召集许氏族人，择明日吉时，开族祠。”
台下众人齐声行礼道，“遵命。”
那天晚上，身处各地的许氏族人只觉得灵玉一烫，很快就收到来自家族的消息，开始连夜赶路。
除了在闭生死关、远在他域亦或是身处秘境的族人，所有人都身披族服，在许族祠堂集合，参加这场吉礼。
许攸则被许希带到一古朴的房间，昏黄的灯光将里面照亮，屋内空荡荡的，仅有一张由灵玉制成的透明摇篮，墙上四周则挂满了画像，画中人姿态不一，有盘腿而坐者、挺身直立者、亦或是撑头侧卧者...
但无一例外的事，他们都面向中间摇篮，将它紧紧包围起来。
许攸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孔，却感受到一丝亲切感。
“这些都是我族陨落的族老。”
许希的声音是难得一见的认真，她对每一幅画像都弯腰行礼，恭敬地说道，“我们是在先辈的荣耀与庇护下出生，所以许家每一个初生儿都要在这里过夜，让他们看到许家未来的希望。”
许攸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操控了一般，她不是真正的许家人，怎么会对他们充满敬仰之情，难道她不知不觉中被族泉洗脑。
她指尖用力掐向手心，将不应该有情绪快速驱散。
许攸把视线挪开，指着充满金钱气息的摇篮，嘴角一抽，震惊地问道，“这个流程我也要走？”
注：宜尔子孙出自诗经螽斯（很奇特的事，这次竟然也对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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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排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