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聂将心穿着一身白衣黑裤站在酒店门口,衣袖被她往上挽了挽,露出了白皙细小的手臂。她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冷眼扫过每一个从面前经过的人。
一辆黑色的车在她的面前突然间停下,弄出一声燥响。
车里的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神色怡然,他朝聂将心露出了一个精致的笑容,挑弄了一下那双修长的丹凤眼。
今日没有了眼镜片的遮挡,倒凸显出了他身上的书卷气,眉眼如玉,笑意含春。
聂将心匆匆看了他一眼,别开视线。
“走吧。”连霆一走到聂将心的面前,作势就要抓住她的胳膊,她灵巧的往后一退,片叶不沾,躲开了。
“就在这里说,我没有时间了。”聂将心冷冰冰的看着他,双臂环于胸前,眼睛都不眨一下,连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这里怎么说?”连霆一笑了一声后看向她,深邃的黑眸没有焦距,有点处于游离状态。
“你不说那我就不需要留下了。”聂将心抬腿就走,余光落在再次想要抓住她的连霆一的身上,微微一侧身,再次避开了他。
“等等——”连霆一收回了玩世不恭的模样,一脸紧张的开口叫她,“魔物就在里面,这一次真要麻烦你了,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了,几天里接二连三的碰面,不过我倒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神婆。”
并不是神婆。
是除妖师好吗?
“你确定?”聂将心愣了一下,缓缓转过身,仰头看了眼面前的高楼大厦,狐疑的问道。
连霆一笔直的站在她的身边,依仗着修眉星目和肩宽腰窄的身材引来不少宾客的目光,他压低了声音凑到聂将心耳边说:“是不是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松开。”聂将心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以一副质疑的眼光看着连霆一。
他出现的太过诡异,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用心。
他是怎么通过妖处局找到自己的。
这个人说的话不可全信。
连霆一似是看出了聂将心心中所想,轻笑着低下头,一双眼眸似幽深星夜,流光溢转:“你都过来了,就这么离开,甘心吗?”
“别废话,你走前面带路,我跟着你。”聂将心脸蒙寒霜的往后撤了一步,与连霆一疏远的拉开了距离。
“好好好。”连霆一扯了扯嘴角,妥协的走在她前面,在一个电梯门前停了下来,转身笑嘻嘻道:“电梯还是楼梯?”
聂将心一看他笑就觉得不舒服,微微蹙眉,匪夷所思的看了眼周围的人,开口道:“电梯。”
“好。”连霆一轻轻点了点头,再一次冲她扬了个笑容,抬手正欲将她拽进电梯里,聂将心却反悔道:“楼梯在哪里?”
“入口在顶楼,你确定要爬楼?”连霆一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一脸苦闷的看着聂将心。
“确定。”
“……”
“……”
“好,你说了算。”连霆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耸了耸肩走向楼梯口。
聂将心从小体质就不好,爬到顶楼时已经累的只顾的喘息,额角的汗顺着发丝滴落,她视线一晕,瞥见了面前的门。
脑海里突然间又回响起那句话来,“只要你心里看得见,任何地方都可以是极寒之地的入口。”
这么邪门——
“我先进去?”连霆一的体力似是出奇的好,他不费吹灰之力的轻易的爬到了顶楼,在门口足足等了聂将心五分钟。
“嗯。”聂将心静静的瞄了他一眼后收回视线,下一秒眼前一黑,抬手轻抓,手心触及一抹温热,身子彻底僵直。
那一瞬,她隐约着仿佛听见连霆一在她耳边笑着说道:“现在后悔想走还来得及。”
已经来不及了。
聂将心的手被连霆一抓住,门开的下一刻整个人就被扯了进去,她踉跄了一下,身边的人却在此时松开了手。
她揉了揉双眼,抬起头去看面前的景色。
一瞬间,脑海中似是有一根针穿过,刺的头脑生疼。
回忆里的画面扭曲破碎,渐渐的,与她面前的景象交错起来。
身穿白衣长袍的男子被层层铁链禁锢在冰柱之上,妖冶的红色长发披散在身上。冰柱上的男子低垂着头闭合双眼,似在安眠。
脑海里的画面彻底静止,与面前的人完全重合。
他就是,魔王焱夜?
按道理说他被封印在极寒之地,又怎么会在这里遇见。
聂将心鬼使神差的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进一步看清面前人的长相。
冰冷的寒气层层袭来,在她的身上乱咬。
她的身上你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迟疑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铁链。
霎时间,绑在焱夜身上的铁链突然间松动,向下一缠,将聂将心的左手狠狠揪住。
聂将心下意识的想要把手往后抽出,铁链已在她的手腕上越缠越紧,直到将她的手腕割出血来。
她当下拔出身上的匕首挥向铁链,身体却突然间被固定住,根本动弹不得。
中计了。
冰柱和焱夜的身体却同一时间开始破碎化成灰,短短几秒内,一丁灰尘也没能留下。
冰柱消失后,铁链开始一圈一圈的绕开,“噌”的一下飞到聂将心的身后——连霆一的手中。
聂将心有些恍然的转过身,撞见连霆一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握着铁链,嘴角带着笑,慢慢走向聂将心,一步步朝她靠近:“听闻除妖师的血可以让强大的妖强大,弱小的妖灭亡,不知能够让半妖转化为人也是否为真。”
“你骗我。”聂将心咬牙瞪向连霆一,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连退几步,心脏猛的抽痛起来,只见自己的血正在一点点的被铁链吸出。
这一切都是连霆一的设下的陷阱。
“你是谁——!”聂将心镇定下来扫视了下周围,眼睁睁的看见铁链更深一步的扎在皮肤上,只要再近一步就会嵌进血肉之中。
没过多长时间,手上的血汩汩的滑落,点在地面上,顷刻间就渗了进去。
连霆一挥开手让她的身体恢复自由,紧接着唇凑到她耳畔,语气暧昧:“我今天来就是要娶你为妻的。”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过这么一段亲事。”聂将心嗤笑一声握着匕首朝他胸膛刺去,反被他灵活躲开。
“这还真是让人伤心,我可是超级钟意你的。”
“痴心妄想。”聂将心干净利落的一剑斩断铁链,转身就朝窗边的方向跑去,谁知下一瞬被他按住胳膊。
“不要再徒劳的挣扎了。”连霆一冷漠的勾了勾唇角,握住她胳膊的手上狠狠用力,再一次用铁链绑住了她的手,声音森冷,“本来不应该这么粗鲁的对你的,但是没办法,谁叫你这么不识趣。若你稍微配合些,一切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实在可惜了。”
这个气息并不是妖,但他也觉不是人类?
“你不是妖,你是谁——”聂将心眯眼看向连霆一,嘴唇被她咬的溢出血来,被拴住的左手有些脱力,她垂着左手,只觉身上的神经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身体再次麻木了。
“妖?”连霆一走到她的面前,突兀的狠狠扯起聂将心的右手将她拽向自己,伸出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发丝,“你以为这世间上,除了人只有妖了吗?也罢,将死之人知道这些也无妨。我是半妖。”
半妖?
聂将心僵直了片刻,背脊似是被人狠狠锤了一下般往前倾倒了一下,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在连霆一怀里挣扎起来,白瓷般的面孔上染上愠色,“你以为你是半妖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你能怎么办?”连霆一嗤鼻冷笑一声,再次靠近她,刚才还冷如冰霜的声音此刻变成潺潺流水,抬眸温情审视她,视线却像看囊中死物一般阴狠孤傲、不近人情,“不过你的确有点手段,这几个月以来,凡是接近你的妖不是死就是逃,正因为这点你才会让我钟意。”
“那些妖都是因为你才出现的?”聂将心厌恶的想要从他的拥抱中逃脱,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轻飘飘的话语没有半丝力气。
血液好似在被一点点抽走。
连霆一弯唇一笑,如山般伟岸的身影笼罩在她身前,露出故作不解的表情,正欲答话,房间里唯一的窗户在电光石火间四分五裂,玻璃渣掉了一地。
月色下,一个清瘦高大的身影落在窗框上,他的双腿一上一下岔开蹲在窗框上,衣襟随风舞动。
“喂我说,抱够了没。”溟宋悠闲的蹲在窗框上,挺拔的身姿被一身红衣点染,英气桀骜的五官如若星辰,在夜空里熠熠明亮。
“你是谁。”连霆一一下子就松开了怀中的人,扯着手中的铁链严肃的看向已经在窗户框上站起的溟宋。
“区区半妖也敢问我是谁。”溟宋浅淡垂眸,纤长的眼睫毛盖过眼瞳,“一个异类竟然敢望向借助除妖师的血变成人类,只怕她体内的血不能如你所愿。”
“你竟然说我是异类?”
“半妖,我现在超级火大。”
顷刻间,一串狐火就直直的冲向连霆一并将他紧紧缠绕起来。
溟宋轻轻一挥衣袖,固定在聂将心手腕上的铁链就顺势滑落。
他轻轻抬眸看向聂将心,眼神轻软的仿佛是春末里的微风。
下一秒,溟宋便从窗户上跳了下来,轻蔑的瞥了眼此时无力还手的连霆一,转头走到聂将心的面前,声音柔和轻润:“我来晚了。”
聂将心澄亮的眼眸望向他,倏忽间,垂眸摇了摇头,低哑的说道:“你不该来救我的,溟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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