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玻璃杯摔落在地上发出声响，水顺势洒了一地。

画念闻声快速动身过来，在看见郁洛遥身后那个人的瞬间，瞳孔紧接着震了一下又一下。

“你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放开她。”画念心急火燎着要冲到楚清河的面前，可惜被一排平地而起的冰锋拦上了去路。

“我没事。”郁洛遥目光镇定的看着画念，脸上寻不到一缕表情。

“画念，不是只有你一人拥有过去的记忆。”楚清河转用手臂扼住郁洛遥的脖颈，另一只手操控冰锋的起伏，忽的凉笑一声，目光冷然：“我知道真正封印焱夜的人并不是聂将心。”

“你先放了她。”画念眉头一皱，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我保证聂将心可以再次封印焱夜。”

“你很清楚我为了什么而来。”楚清河的清俊眉目半晕在又一日初升的月光里，他轻轻偏头，嘴角浮起微妙弧度，“画念，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你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楚清河不紧不慢的松开手，抬手将郁洛遥像丢垃圾一样甩到另一面墙边，喉咙里溢出简短的几句话：“你以为灵力复苏的聂将心就可以再次封印焱夜吗，焱夜不是被谁封印的，他是自己封印了自己。”

“你一定要来坏我的事吗，你知道你现在做的事会产生什么后果吗。”画念想要跑过去扶起郁洛遥，结果再一次被冰锋拦住去路。

她根本不是楚清河的对手。

“除非是那个人。”楚清河浅睨了郁洛遥一眼，继而轻笑一声，“不是她的话，谁也没有办法再次封印焱夜。他身上的封印会解除，谁也不可能扭转局面。”

画念面不改色的看着楚清河，淡泊疏离的眉眼仿佛拢上一抹雾气，冷声回：“只要你不碍事，焱夜自然会被再次封印。”

“是吗，要不要打赌。”楚清河朝着画念隐晦的勾了下唇角，转而用余光瞥了郁洛遥一眼。

顷刻间，郁洛遥所在地方的地板开始陷裂，完整的地板破碎坠落，露出低下的无边黑洞。

郁洛遥面无表情的退后扶墙，身下的地面已经开始强烈的晃动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画念在一瞬间拔出腰间的扇子跑过去将楚清河扑倒在地，扇尖突出来的刀锋只抵他的喉咙，“赶紧停下来，不要试图激怒我。”

“没用的。”楚清河冷漠的闭了下眼又缓缓睁开，只是睁眼的瞬间，郁洛遥就已经掉进了无边的黑洞里。

下一秒，地板完好如初。

郁洛遥消失不见了，就在她的面前，一瞬间便无影无踪。

“你做了什么，她去了哪里！”画念狠狠的握着手中的短扇，声音轻颤，怒意在心口盘桓，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把剑再往前一分。

“我说了，没用的。”猝不及防的，楚清河面无表情的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剑身，鲜血从他的指缝中缓缓流下。

画念慌了神，仓皇着松开了手。

扇子在瞬间化成飞烟，融进光影中，灰飞烟灭。

“想知道她去了哪里了是吗。”楚清河轻挑了下眉，敛了神色，云淡风轻的清声说：“常人必死无疑的地方，也是封印焱夜的地方——极寒之地。”

“你坏了我的事。”

“是你逾规在先，身为控梦师的你不该骗我。”楚清河冰冷的双眸中迸发出危险的气息，身上的伤愈合后在身上留下血迹。

“哦——，你说的是我和溟宋联合起来对付你的事情。”画念在手中挥舞着匕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是你自己太容易上当又怎么能算我的错，我本想让溟宋困住你，没想到你会逃出来了，实在可惜。”

“你最近好像有些太随心所欲以至于理所当然的将我呼来唤去。”

画念满不在乎的抬起眼帘看他，嗤笑一声道：“你恼火了？”

这抹笑彻底惹火了楚清河。

他猛然间抽出画念腰间的丝带缠住她的左臂并扣在墙上，一边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她的身体，一边弯身将唇凑到她的脖间，用冷冰冰的声音威胁她：“你不要以为我不会碰你。”

画念没由来的身体剧烈一颤。

她从来都没害怕过楚清河，只是这一刻他突然的靠近，让她的心久违的怦然一跳。

“你想做什么。”

画念面不改色的目视前方，正好遇见他的视线赤|裸|裸的迎了上来。

他的声音很柔，却带着致命的杀意：“画念，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毁了你。”

只因这一瞥，画念仿佛看见几百年第一次见到楚清河时他的模样。

那是真正的恶魔。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

聂将心缓缓睁开眼，她刚一抬眼就瞥见了千苡。

“哇塞，看来是彻底觉醒了呢，除妖师聂将心。”千苡俯下身子望着她，嘴角扬起魅惑人心的笑容。

“你是谁，我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个——妖。”聂将心坐起身疲惫的伸了懒腰，丝毫没有将千苡放在眼里的意思。

“哎呀，还是叫人伤心呢，是我呀，千苡。我们分明之前见过那么多面，若不是我，你的身体恐怕还不能这么快就恢复。”

“人？”聂将心轻笑一声，低眸道：“你以为只要有个人形便可叫做人吗。可惜了，你有颗妖心，无论如何，都无法变成人。”

“哎呀，瞧你这话说的。真是好一副伶牙俐齿，不愧为灵幽谷的除妖师，纵然过了几百年，你这嘴上功夫到未曾削减。”千苡冷嘲热讽道，眉间神色传递着媚情万种，短短几字间，已经靠在了聂将心的肩头上。

“你貌似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位灵幽谷的除妖师。你冒着失去这千年道行的危险来找我 ，所为何事。”聂将心手掌里握紧了身旁的匕首，眸中闪过灵光，正打算着伺机而动。

“梦魇将画念带走了。”千苡识相的连连后退几步，不服气的挑起唇来。

“哦，只有这件？”聂将心垂眸浅笑，将匕首把玩在手中。

“郁洛遥被梦魇送去了极寒之地。”

“你说她去了哪里。”聂将心突然一下子从床边上站起来，神色紧绷。

“你先不要急嘛，我这里还有个妖在等着见你呢。”千苡蹦蹦跳跳的过去打开门，时光飞逝间，一道身影硬生生的映入瞳眸。

聂将心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响，思绪瞬间就被拍的稀巴烂：“溟宋，你怎么会？”

他不是被梦魇带走了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溟宋站在门口轻翘嘴角，颇为满意的看着她道：“我跟画念约定好了，她来帮你成为真正的除妖师，我负责困住梦魇。不过我故意放梦魇回来，让他送郁洛遥去了极寒之地。”

“你知道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吗？”聂将心咬紧牙关，指尖深深的扎进手掌心，冷眸凝望溟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知道啊——”溟宋轻吸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看向她，嘴角的笑迷人心魄，“不过让郁洛遥解开焱夜的封印才是我的本意。”

“你说什么？”聂将心上前一步想要追问，被溟宋冷漠的打断。

郁洛遥会解开焱夜的封印？她怎么做得到。

“你若执意是想要再次封印焱夜，我便护着你。”溟宋一反常态的突然间伸出手拽住了聂将心的右手腕将她拉扯到了自己的身前，居高临下的说道：“既然你灵力已经恢复，那不如先解开束缚在我身上的命令如何。只要你解开了这役咒，我便护你不受到焱夜的伤害。”

“笑话。”聂将心冷淡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夹带在自己身上的玉笛随即掉落在地上，滑落到床底。

聂将心落眸看向消失不见的东西，身体为之一僵。

玉笛上附着溟宋的妖力，除非溟宋摧毁，否则无论是谁都不能让它破损分毫。

溟宋愣在原地，直直的看了聂将心一秒，突然间凉笑几声，眸色黯薄：“你还要让我被你束缚到几时，再一个三百年？”

千苡一掌挡在溟宋前面，撇弃了之前的搞怪模样，厉声道：“溟宋你分清场合，别误事。”

“你说你要再次封印焱夜是吗？”溟宋轻哼一声，后退一步，抬臂挥袖，顷刻间，房间里所有物品都漂浮起来。

“没错。”聂将心谨慎的扫了几眼面前的东西，冷声回答。

“那么，我就只好——阻拦你了。”

数根水流腾空而起，只是片刻，便可淹没聂将心和千苡，以及——整个房间。

只要他想，整座大楼都可以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