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和及川的谈话不了了之,神理月弥接了个电话后匆忙赶往医院,看到了在手术室外垂头丧气低着头缩成一小团的影山,他的身边是同样面色沉重的影山美羽。
人的一生会面临很多次告别,有的告别还有重逢的机会,而有的告别就是永别。
“美羽酱,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说不出节哀顺变的话语,神理月弥只能力所能及的帮助自己的幼年对手,有着和小飞雄同款黑发的少女低头不语,随后微微摇头。
“老爷子想交代的都交代了,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确实有些突然了。”
最终情绪崩溃的影山美羽被匆匆赶来的男友抱在怀中痛哭,影山家离异的夫妻俩匆匆赶来置办后事,唯独剩下了安静待在角落的影山飞雄。
其实早在影山飞雄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通过美羽认识了他。
国中时经常一起合宿,再加上相互作对的buff,影山美羽和神理月弥反而多了几分惺惺相惜,偶尔的时候,美羽在情绪down下去的时候说,自己果然比不过自己的弟弟。
虽然身为姐姐和弟弟较劲很不帅气,但事实就是如此,同样从小和排球为伴,但弟弟显露出的天赋却更加耀眼,有时候比赛失利,影山美羽也会不由的想,明明都是爷爷教导的孩子,如果是小飞雄的话也许他就不会输了。
但更多的时候,影山家孩子自小被不靠谱父母忽视,被放在爷爷处养大,但爷爷也不可能对他们面面俱到。逐渐养成的孤僻性格加持,再多的在意也说不出口,反而变成了有着亲缘关系的关系淡淡。
想要亲近,但不知道怎么亲近,变成了影山美羽经常和神理月弥吐槽的烦恼,当然这类烦恼仅限于影山飞雄没有说话惹到她的时候。
“我家的弟弟啊,完全不会说话,如果以后他说要和排球结婚我都毫不意外呢。”
然后就是来自自家幼驯染对天才小学弟的念叨,幼驯染觉得对方是个很可怕的天才,但似乎在其他地方出乎意料的笨蛋。
于是神理月弥在心中留下了美羽的弟弟是排球痴的印象,这个印象一直到遇到他本人依旧保持着。
毫不意外的是,神理月弥和影山飞雄认识之后发现对方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人。
同理大概可以参考木兔,因为早在一件事上面倾注了全部的精力,所以在其他方面反而显得有些‘笨笨的’,也许对方也不是不想和其他人好好相处,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起码就神理月弥看来,努力改变自己的影山飞雄就像是懵懵懂懂跨出安全区的孩童,有着笨拙的真诚。就像这次被影山飞雄联系,她虽然意外,但却莫名的不意外,但要说具体是什么,那大概是因为影山飞雄将她拉到的可信的范围里,也许还比旁人多了几分可靠。
微微走近影山飞雄,看他眼眶通红的注视着人世间的离合悲欢,偏偏身为戏中人的他反而越发像个局外人,神理月弥微微屈膝朝他伸手。
“要抱抱吗?小熊同学。”
红着眼睛的少年倔强的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样子,却在少女将手收回的前一瞬扣住她的手腕,牢牢的将对方抱在了怀中。
此时游离而外的灵魂似乎也有了归处,他无声的在那并不宽厚的港湾中放肆哭泣,任泪水流淌。
感觉到肩膀的湿热,神理月弥愣了一下后抬手轻抚影山飞雄的后背,柔声道:“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神理月弥参加了影山教练的葬礼,却也意外的见证了影山早就感情破裂离婚的父母互相伤害,冷嘲热讽,也许他们曾经是最爱对方的人,但曾经的爱反而成为了划伤对方的利器。
而神理月弥的注意还是下意识落到安静的影山飞雄身上,好像很多时候她遇到的影山飞雄都是安静的,除了排球和为数不多的爱好,对方总是安静的。
就像现在,美羽情绪崩溃晕倒,影山父母相看两厌干脆就地分开,场面乱成一团,他依旧是安静的。
心脏像是一下被揪紧了,过分强的情绪感知能力在此时变得多余,一场葬礼,究竟有多少人是真的伤心,又有多少人只是逢场作戏,大人们虚伪的社交,孩子们懵懂无知的询问,还有沉默不语却在心里哭泣的少年。
曾好不容易压下的对负面情绪的抗性似乎一下失灵,烧不尽的负面情绪再次萌芽,这个世界肮脏不堪,少有的纯净的人最终只能成为肮脏世界里沉默的羔羊,然后麻木的将自己送进屠宰场,但是...
“前辈。”
强压下整只手的颤抖,神理月弥将手背在身后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怎么了?”
虽然如此,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此时的她并不愿意交流,但单细胞的好处就在于此,藏在身后的手被拉出握住,难以控制的痉挛似乎逐渐消散,手指的酥麻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年温热的体温。
“小飞雄?”
出于莫名的直觉握住神理月弥双手的影山飞雄沉默着和神理月弥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轻易从对方眼中看到无措的神理月弥肩膀一松,一下笑出了声,随后放纵自己的额头抵在影山飞雄的肩膀笑得发抖。
“学姐...我...”
直觉告诉影山飞雄此时的他应该说些什么,但仅限于排球的智商实在让他在无比心慌尴尬的情况下难以组织好语言,直到神理月弥笑够了抬起头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
“小熊君,是笨蛋呢。”
“就算是前辈也...”影山飞雄想要反驳对方,却在感知到手下微微颤抖的身躯时停下了,不知道怎么办的影山飞雄虚虚环住神理月弥的腰,深蓝色的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怀中虽然在笑,但莫名让他感觉脆弱的少女。
在影山飞雄的眼中,除了和排球有关的人,和排球无关的人还有爷爷姐姐,似乎并没有其他人,但例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起码此时面前带着几分调侃与善意的少女,被对方亮晶晶的琥珀色双眼注视着,他又觉得,对方似乎...是不一样的,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不知道。
和影山姐弟俩告别,神理月弥坐上了回东京的新干线,却意外的和五条悟狭路相逢,对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黏过来,反而摘下了脸上的神理研究所新品眼镜注视着她,反倒是神理月弥不自在的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嗯...月弥酱,是接触到什么东西了吗?”
神理月弥疑惑的看向一脸疑惑的五条猫:“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说啊,月弥酱身上,咒力明明都快要溢满出来了,但是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出不来,可是之前月弥酱身上是没有咒力的呢。”
莫名听懂了对方的意思,神理月弥叹息一声:“让你发现了啊。”
“所以愿意和我说一下吗?让马上就要准备提前毕业成为老师的五条老师提前关心一下我可爱学生的精神状态吧~”
因为是末班车,车上的人并不多,两人窝在一起小声交谈,就像是有了共同的秘密。
“其实上,如果悟没有看错的话,大概是我本身的负面情绪。”
“哈,gojo三三是不可能看错的哦!”被怀疑的五条悟干脆摘下了脸上的墨镜,用那双雾蓝色的眼睛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内,为什么之前看你的时候没有呢?难道之前的你完全没有负面情绪吗?”
嘴上说着不相信的逗趣话语,但看对方认真的表情很显然是上了心,这对神理月弥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她也乐得满足猫猫的好奇心。
“因为我能感觉到,不能放任自己被情绪左右,否则会出现很难办的事情。”
说到这里神理月弥顿了顿:“悟愿意听一听我的从前吗?”
五条悟摆出愿闻其详的表情,神理月弥目光看向窗外:“我的父母,是基于爱情基础上的强强联合,但比起感情,他们更在意事业上的成功,所以我自小被外公外婆带大,他们对我寄予厚望,但我因为从小就能感知到周边人的情绪无比困扰。”
“世间多得是口不对心的人,但人面兽心的怪物似乎总是隐藏在人群中衣冠楚楚残忍的肢解无辜的凡人。”
“我不想和人交流,不想社交,不想被同化。”
“但是,大人是不会理解小孩的烦恼的,哪怕他们曾经也是小孩。”
然后当时还小的神理月弥被迫和很多‘世交’成为朋友,看着他们表面上对自己笑脸相迎实则浓稠到好像成为实质的恶意,也眼看着班上同学因为自己家世的不同而显而易见出现的隔阂,她莫名成为了冷暴力的受害者。
“当时的我无力反抗,只是在不断的交际中觉得很恶心,甚至莫名升起了这个肮脏的世界为什么不干脆毁灭的想法。”
“也是在那时,我成为了情绪的奴隶,放出了‘恶魔’。”
“恶魔?”听到关键词的五条悟若有所思的想着,难道是因为不想社交的怨气太重,所以诞生了咒灵?但这不应该是在社恐人那边出现更加合理吗?
“家里的长辈是这么称呼的,”神理月弥点头:“我只知道在我情绪崩溃的那段时间,恰好遇上了绑架案,但当我的家人们找到我的时候,那些绑匪全都死了。”
“然后和我一同被绑架的...”神理月弥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称呼,但她很快重新组织好语言:“和我一起被绑架的哥哥们告诉我,是另一个长得像我的幽灵帮助了我们。”
“和你长得很像?”
神理月弥点头肯定五条悟的猜测继续说:“然后在那之后,一旦我出现类似于世界为什么不毁灭这样的情绪,她就会出现,然后用雷厉风行的手段除掉影响我情绪的东西。”
“后面我觉得这样无休止的让其他人来替我负重前行也太逊了,于是学会了控制自己,学着自己去解决问题,然后她也很久没有再出现了。”
“欸...”五条悟饶有兴趣的看着神理月弥,就像是大猫发现了新玩具:“也就是说,其实情绪控制到一定程度也是可以影响咒灵的吗?”
“我不确定。”神理月弥摇头,她确实不确定对方究竟是五条悟他们口中的咒灵,还是她人格分裂出现的副人格,毕竟去医院咨询医生总是说自己很健康...
“今天大概是没有控制好情绪,所以稍微有些失控了。”
五条悟露出沉思的表情,在神理月弥疑惑的目光中靠近她带来几分压迫感:“要是咒监会还在的话,月弥这种情况大概会被‘处决’吧,毕竟那些烂橘子对于无法控制的东西一向如此。”
“嘛,也无所谓了,反正有我在,那个东西似乎也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也就帮你打了几个人渣,就当多了个随身保镖也不错。”一秒变脸的猫猫靠在神理月弥身上伸手从她的口袋里薅出几颗糖,在自己剥开糖纸吃下后想了想又给神理月弥剥了一颗递到她的唇边。
“想太多会变丑的哦,月弥酱。”
理解对方意思的神理月弥勾唇将糖含入口中笑了:“谢谢你关心我,悟。”
小飞雄爸妈信息没找到,只知道他和姐姐是爷爷带大的,所以因为父母感情不和导致的性格问题算是我个人的私设,然后补充了有关于妹吸引咒灵的设定,因为说好要去找狐狸玩,所以等下还有一章(掏一掏空空的存稿)。
目前的小飞雄:靠直觉上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不愧是你单细胞(笑死)
目前的悟:哦呀,她好像没那么简单,猫猫探头探脑想挖掘秘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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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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