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墓园,秋雨淅淅沥沥敲着墓碑,一声更比一声凄凉。
墓园中央,路田园手持一支野菊花,跪在一块墓地前。
星娱集团的千金小姐,二百亿财产的合法继承人,如今一贫如洗。
夜雨凉透,她也不撑伞,只是痴痴凝望墓碑,墓碑上刻着一行字:爱妻路丝之墓。
墓碑上面还挂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子脸形方圆,一双美目,艳丽中带些野性,无法无天的眼神让人印象深刻。
她轻轻呢喃:“妈妈……”
墓地无人,夜雨秋坟,墓中人无论曾经有多大的本事,都已经化为一抔黄土。
这个执掌过娱乐圈半壁江山的女人,可会想到,自己死了十五年之后,千娇百宠的女儿会被狠心的父亲扫地出门,落魄到一把伞都买不起?连献给母亲的花朵,都是在路边折的野花?
路田园没有储蓄习惯,出门一向是仆人结账,她自己手上只有两张信用卡,想当然耳,被扫地出门那天,卡就被徐飞停了。
有理虽能走遍天下,无钱却是寸步难行,这几天,她已经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一遍,却毫无收获。
被赶出来的第一天,她就去找了律师,试图跟徐飞打官司,主张自己才是母亲遗产的继承人。
但是律师告诉她,徐飞虽然是赘婿,但并没有签下婚前协议来保证他不参与家产继承,所以按照婚姻法,在母亲死后,徐飞仍然享有法定继承权。
路田园不死心:“那我起码能跟他平分吧?”
律师摇头:“你母亲去世后,所有财产就要先按照夫妻共同财产来分,你父亲已经分到50%,另外50%才是你母亲的遗产。”
“按照法律,配偶和子女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遗产对半分,你只能争取到原来的25%。”
这个结果路田园不能接受,她追问:“有没有可能争取到50%?”
律师蹙眉:“难,需要请业内最高级的律师。我先说好,那费用可不便宜,你预算有多少?”
路田园两手空空,怎么说的出预算?律师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没戏,叹息道:“还是回家跟你爸好好商量吧,父女没有隔夜仇。”
路田园用花呗支付了二百块的律师咨询费,失魂落魄走出门,在没钱的情况下,她连法院的门槛都迈不进去。
要这样做,她就需要先拿到一笔钱,花呗不是长久之计。
第二天,她打通几个叔伯和堂兄堂姐的电话,希望得到亲戚们的帮助。
这些亲戚昔日都待她极好,然而现在接通电话,竟没有一个站在她这边,话里话外都是让她赶快回家跟父亲道歉,签下放弃继承权文书,认下私生子弟弟。
至于借钱给她,让她跟徐飞打官司,更是别想。
路田园苦笑,她也是傻了,怎么会天真到以为父系的亲人会帮她?这些人对她好,是看在徐飞的脸面,现在父女翻脸,自然也是帮着徐飞来挤兑她。
而母系的亲人……母亲生前从未讲过外公外婆的事情,她也没有舅舅姨妈。现在母亲一去,她在这世界上,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官司打不起,亲戚靠不住,第三天,路田园把此事撰写成一篇长文,发在多个社交平台,意图用舆论的力量向徐飞施压。
她本不愿意将此事闹到网上,星娱是母亲的心血,她不想让星娱的名字因此事蒙上污点,但事已至此,不做也不行了。
她满以为此事会引来网友关注,然而发布帖子后五分钟,她发现,自己的帖子已经被删除了,连她自己的账号也被永久封禁。
她一共发了八个平台,但帖子的命运无一例外。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星娱是娱乐业巨头,有点名气的网络社交平台,都有星娱的股份。
路田园瞪着屏幕上的404,举起手就想摔手机,但她举了半晌,还是缓缓把手放下。
手机是上个月刚买的,值两万元,若是现在砸坏,她很可能再也买不起了。
无法可想,无路可走,连心头的悲伤,也无可倾诉。
她是一只还没长出羽毛,就被逐出暖巢的雏鸟,只能悄悄在这个寒夜里,来拜望母亲的坟墓。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方坟地,是她最后的港湾与天堂。
母亲死的时候她已经九岁了,她还记得母亲的笑声和她温暖的手,记得母亲在商场上是多么精明强干,记得母亲在休息的时候陪她玩捉迷藏。
若她还在,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逝者已矣,不能复还,如此阴阳相隔,唯有无尽悲伤。
路田园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被赶出家门那天,她只穿走了身上的衣服,再就是拿走了一盒儿时的玩具。
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她小时候,母亲哄她做的小玩意儿,比如手缝的小布偶、小木马、以及小泥人之类的东西。
路田园眷恋的目光从这些饱含回忆的东西上划过,最终从盒子里翻出一张“许愿券”。
那是她八岁生日的时候,母亲给她做的,她还记得母亲当时说的话:“这是一张许愿券,不管我的女儿想要什么,只要拿出这张许愿券撕开,大声说出自己的愿望,那么一切都会实现!”
当时她拿到手,自然是欢呼雀跃,但很快就把这东西抛到脑后去了。
许愿券在她手上,毫无用武之地,母亲很疼她,无论是华衣靓饰、玩具零食,只要她开口,母亲有求必应,根本不需要“许愿”。
但现在,她有了无法实现的愿望,因为对她有求必应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母亲就躺在这僵冷的墓碑下面,发券人已经走了,这张多年前的许愿券,还能够兑现吗?
路田园知道自己是在犯傻,可是她已经无计可施。
她只想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扑进母亲怀里,把自己的愿望一股脑说出来,然后期待着母亲像个无所不能的天神,把下山的太阳揪起,让东流的河水倒转,把所有伤害她女儿的魑魅魍魉统统驱逐……
哪怕是假的,也让她做一做梦吧。
她依恋地把脸贴在母亲的墓碑上,拿出那张许愿券撕开,低声说出自己的愿望。
“我希望有人能帮助我,我想变得像妈妈一样强大!我要把星娱夺回来,我要让徐飞和徐麒麟付出代价……”
“妈妈,帮帮我……”
秋雨一滴滴打在她脸上,又划过脸颊落在玩具盒里,冷的是雨,热的是泪。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道银光忽然从玩具盒里迸发出来,路田园忽然觉得手中的盒子变得极为沉重,重的好像一下变成了几百斤,令她无法承受得住,一松手把盒子跌在地上。
路田园急了,连忙要去捡,但下一秒,一只雪白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三更半夜的墓园里,哪里来的人?路田园吓得几乎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口就要尖叫,手的主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路田园叫不出声,惶急地向上看去,下一秒,却硬生生抽了一口气。
身为星娱集团千金,路田园见过的美貌男女不知凡几,自信对美色已经有了抵抗力,但此时此刻,她忘记了自己身在墓园,忘记了自己又冷又饿,忘记了自己被扫地出门,脑海中循环往复地只播放着一句话。
原来天下竟有如此绝色。
乌发、雪肤、红瞳、高鼻、浓眉自不必说,更要命的是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邪气,眉角一扫便是说不尽的意态风流,让路田园想起小说中的山魅艳鬼,一眼便能摄人心魄。
路田园被他艳光所摄,一时间怔怔地什么都忘了,那男子见她不再吭声,纤长手指抚上她的脸,轻柔地揩去她眼角泪水。
“你哭了?”他抽回手指,低下头嗅嗅那手指上沾着的眼泪,似乎在确定什么,接着,路田园震惊地看到,这绝美男子伸出舌头,将她那滴眼泪从手指上舔进了嘴里。
他这是干啥?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做出变态的行为啊!
“甜的。”男子好像吃到什么珍馐美馔,细细品味着她泪水的滋味,“只有灌注了真情的眼泪,才有这么甜。”
“我们身中的石化术只有真情之泪才能解除,茜迪、贝雷特、看来这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了。”
等会儿,不止一个人?还男子还有同伴?
“塞洛斯,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挥我们了?”一个慵懒妩媚的女人声音响起,路田园循声望去,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就站在这个名叫塞洛斯的男子背后。只是他肩膀太宽阔,自己方才被遮住了视线,才没发现那两个人。
他们走到路灯下,路田园看清两人模样,脑子又是一晕。
但这次的头脑发晕,不是被美貌惊艳的,而是被二人身上独有的气质迷晕的。
茜迪跟贝雷特头上都长有一对山羊角,容貌虽然不如塞洛斯,但二人身上均萦绕着一种暗黑魅惑的气质,像是月光下的黑色曼陀罗,即使明知道有毒,仍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近闻香,为之倾倒,活脱脱就是漫画里的美丽恶魔,走到了现实中。
贝雷特眼角一瞥路田园脸色,出声提醒道:“塞洛斯,先松手,要不然,这位美丽的小姐就要被你闷死了。”
随后,贝雷特走上前,对路田园微微躬身,执起她的一只手。路田园只觉得手背微微一热,贝雷特对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
“塞洛斯,对我们魅魔来说,用手让一位美丽的小姐窒息而死,可是非常丢脸的行为。” 贝雷特含笑的眸子望了过来:“你应该用你的吻,去夺取她的呼吸。”
等等?魅魔?他在说什么?这三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是神经病吗?他们想要对她怎么样?
三更半夜的墓地里,路田园只有孤身一人,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眼泪又流出来了,这次是吓的。
茜迪感受到她心中的恐惧,皱皱眉,推开两个不知轻重的弟弟走上前:“她在害怕,你们俩给我一边去,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若她吓出个好歹来,传出去不成了我们恩将仇报了?”
说罢,茜迪对路田园做了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您好,我是魅魔茜迪,这两位是我的弟弟贝雷特和塞洛斯,感谢您把我们从石化术的魔咒中解放出来,让我们从三百年的牢笼中逃离。”
“我和我的兄弟为报您的恩惠,必定为您完成一个心愿,请您尽管吩咐。”
“九层深渊在上,至高恶魔在上,同为我等誓言见证,若有作伪,灵魂永坠冥河。”
路田园左右环顾,没看到整人节目的摄影机,她又望望魅魔三姐弟,虽然她不想相信,但……
不论是衣着还是面目,他们确实就是放在玩具盒里的三个泥娃娃,小时候她曾拿在手里日日把玩,不会认错的。
她恍惚想起自己刚刚的愿望:我希望有人能帮助我,我想变得像妈妈一样强大……
这就是许愿券给她的东西?虽然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真的有人来帮助她了,还一来就是三个!
不管她想要什么,只要拿出这张许愿券撕开,大声说出自己的愿望,那么一切都会实现!
时间会流逝,感情会变,可母亲对她的承诺,有效期是永远。
路田园眼泪又要下来了,这次是激动的,有这等神奇的魔幻生物襄助,她还有什么做不到?
看他们身上邪恶的魔气!看这对勾魂噬魄的红瞳孔!看这弯弯曲曲的羊角!他们一定是很强大的恶魔吧?会喷火、会打雷、再不济也能飞来飞去吧?
路田园脑中幻想魅魔们口吐火焰逼退保安,然后一道闪电把徐麒麟劈的下辈子也不敢登门,再逼徐飞把所有股份都交给她……
她立刻踌躇满志地下令:“我需要你们击败我家的保安,驱赶我爸的私生子,帮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茜迪迷惑地听了半天,没怎么懂她的意思,但知道她是要求三姐弟去帮她打架。
路田园看茜迪认真聆听,期待满满,还以为下一秒三姐弟就会施展什么神奇魔法,然而茜迪只是耸了耸肩,无辜道:
“对不起,这个我们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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