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冥,”
画面中,殷寻执着一个人的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对方,柔声问,“我不在阁中的这一个月,可有想我?”
从留影珠的角度看去,被问之人是背对着虞非池的。此人玄色劲装,脸罩面具,身影修长,个头比本就高大的殷寻还要高出一截。
而这身服饰装扮,虞非池每天都在殿中看到,一眼便认了出来。
是她身边的影卫!
虞非池惊怒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活了三百多年,自然知道什么是龙阳之好。
只是……还是难以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殷寻身上。
想来是她理解错了。
她宽慰完自己,沉着脸,继续一瞬不落地盯着留影珠中的画面看。
此时,名叫“伏冥”的影卫嗓音略显低沉地“嗯”了一声,轻声反问,“您闭关了一个月,修为可有突破?”
殷寻闻言怅然一叹:“别提了,还是和原来一样,停滞不前,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迈入化神境界。”
说到这里,他眼神痴痴地看着他,倏然抬手,覆上他的面具。
伏冥轻按住他的手,低声提醒:“阁主……”
殷寻示意他噤声,柔声道:“让我看看你,许久没见,我很想你。”
他一手扶在他宽阔的肩上,音落,另一只手恍若未闻般将他脸上面具轻轻摘下。然后,慢慢向他靠近过去。
虞非池虽然没亲过男人,但在这鱼龙混杂的魔界却没少见。
这分明是要亲他的架势!
她蒙了一瞬,待回过神来,联想殷寻三番五次地拒绝和她亲近,行为拘谨,总是以事务繁忙为由丢下她而去,瞬间就想通了。
没错了,她这个青梅竹马看似温柔本分的未婚夫,她信任了多年的男人,根本就不喜欢女人,而是喜好男色!
虞非池被蒙在鼓里多年,遭到了欺骗,目光瞬间冷冽下来,变得愤怒无比。
他明明可以告诉自己实话,可是,却从来不说,亏她待他那么好,那么信任他对自己的感情。
就在她径自发火,寻思着如何惩治这个谎话连篇的殷寻时,下一瞬,对方抬手抵住殷寻的唇,轻声提醒:“阁主,当心您身上的缠心蛊。”
虞非池听到这里,险些忘了,殷寻身上有缠心蛊的事。
缠心蛊是她爹研制的,当年老魔尊也就是她爹看上了一位仙门女子,也就是虞非池的娘,然而她娘心里早就有了别的男人,对于她爹的追求顽固不从,逃跑多次。于是她爹便研制出了此物,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防止对方与其他人亲密,背叛自己。而对方一旦不洁,身体与他人有任何亲密接触,便会遭到痛苦反噬,饱受折磨。
她爹在世时,为了保证她幸福无忧,便在殷寻身上下了此蛊。
……
想必殷寻也是忌惮此蛊的,他闻言停住了动作,然后一脸无奈地看着对方,语气是虞非池从未听过的深情和温柔:“再等等。等三个月后噬魂散生效,尊上一死,我便将你安排到我身边,往后我们便能永远厮守在一起了。”
画面到这里终止,看到这里,虞非池从一脸的诧异,愤怒,直接变成气笑了。
她反复确认了一遍,确定没有弄错,留影珠里面的影像记录的全部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造不了假。
而她自认为待他不薄的男人,一直以来都在欺骗她,想要除掉她。
虞非池冷笑出声。
果然,爹说得没错,这个世上谁也不能完全信任。
想到爹……
魔宫周围设有弥天大阵,一般邪祟绝对不可能混进来,可是三年前,她爹却在打坐修炼中,人间蒸发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他的失踪成了谜,她调查了很久,时至今日半点线索没有查到。
要知道,她爹已是大乘期,在魔界几乎没有任何对手,而且他嫌少外出,若是出宫必然也会告诉她一声。
此刻,她不得不怀疑,凶手就是深受她们宠信的殷家!
……
虞非池脊背发寒地收起留影珠,冷静下来后,开始琢磨如何对付殷家,查明真相。
当今魔界,自从右长老陨落后其位置一直空悬,由殷家手握大权辅佐魔尊,四门三阁,其中包括守护魔宫的影卫队也是归殷寻统领,里面究竟有几个是他的心腹尚不得知。
更遑论她修为不及这些乱党不说,而且丹田受了重创修为至今没有恢复,直接揭发硬来的话,只怕不过是打草惊蛇,自取灭亡而已。
该怎么办?
虞非池孤立无援,一时间没有可用之人,不禁陷入沉思……
殷寻……
伏冥……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她决定了,就从这个名叫“伏冥”的影卫下手。
外殿的影卫刚刚换了岗,她不确定此时“伏冥”是否在外面当值。
虞非池略一沉吟,冷袖一挥,刹那间,一排玉简浮现在虚空中。
她目光一扫,视线定在红光闪烁的“夜伏冥”这个名字上,接着轻启红唇,秘密传音道:“夜伏冥,速来寒苍殿。”
话音落地,片刻之后,一束黑影在门外隐现出真身。
高大的男人身姿修长的立在波光流动的内殿法门前,迟迟没有进去。
里面尊贵的女人似是等得略显不耐烦,懒声命令:“进来。”
男人顿了顿,方才步进法阵。
貔貅青铜鼎燃着不知名的香,青烟袅袅,一室缭绕。
虞非池身着一袭华美异常的紫色长裙,侧身支额,雍容华贵地倚在玉床上。晶莹剔透的鲛纱珠帘轻轻摇曳,掩住了她莹滑如玉的肌骨。
身影修长挺拔的男人,低头走进来,停在床前三丈外,单膝跪在地上,俯下身道:“属下夜伏冥,拜见尊上。”
他脸上罩着面具,垂着眉眼,不知是单独面对虞非池心虚,还是纯粹不敢冒犯,从始至终没有抬过眼。
虞非池隔着一道珠帘,上下打量他一眼。
方才看到留影珠中的一幕只顾着惊怒,此时发现,这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倒是怪好听的。
她一双妖冶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眼波流转。斜睨他片刻后,探出一只纤白玉手,拂开了珠帘。
虞非池从床上缓缓起身,娉娉袅袅地朝他走过去。
男人始终低着头,身形保持不动。
虞非池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前停下。
她眉心那抹火焰红得刺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一阵宁静过后——
“摘了面具,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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