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有些烟雾缭绕，刚推开的门的时候秦翎被呛得忍不住咳嗽，逼得一下子她眼眶都有些湿润，眼周皮肤泛红。
京华现在的负责人曾起就坐在老板椅上背对着秦翎，她抬头环视了周围一圈，整个室内的装潢为深色系，加上窗帘又封闭着，这多多少少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老板，客人到了。”
“嗯。”前台小姐得到答复后很自觉的便从二人之间退出去，顺手带上了门，一下子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她和曾起。
坐在座位上的人听到关门声会才慢悠悠的转过身来，眯起眼睛打量着秦翎。
“您是？”
曾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秦翎，眼神里透露出些许的赞赏。
高挑的个子，加上一张巴掌大的脸，气质也还算不错，算得上是一个好苗子，说不定可以挖过来培训培训，现在御姐这个style在圈里还是蛮吃香的。
“你好，曾老板，我是盛景池的朋友。”
“噢？”这个身份倒是让曾起有些惊奇的挑了挑眉。
“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秦。”
“噢，秦小姐是吧。”曾起掐灭自己手里的雪茄，懒洋洋的倒在椅子上。
“不知道秦小姐现在是以一种什么身份跟我谈话呢？如果是想要替盛景池理论，那秦小姐倒不如回去劝劝他，早日交出经纪人安排合同的权利，这样我们双方倒不至于这么僵持。”
男人话音刚落秦翎的声音和拍手声就响起，打断了原本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曾起。
“曾老板不愧是精明人啊。”
秦翎翘起二郎腿，气势丝毫不输对面的曾起，颇为感概的拍了拍手叫好。
多亏她家李演员在京华，才能让她多多少少对京华这个公司该死的尿性有所了解，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完全熟悉的程度。
“曾老板，我查看过你们两家公司签的合同了，白纸黑字明明白白记录的是完全不需要盛景池交出经纪人的合同签署权，这点我想您也很清楚，但是现在您却丝毫分寸不让有恃无恐。”
说到这里秦翎顿了顿，她早就料到京华肯定不会被一合同吓退。
“仗着走法律程序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加上盛景池还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小人物，您自然是精明能干，利益最大化。”
女孩子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曾起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微微皱起了眉。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曾老板别着急啊。”秦翎从座位上站起来，“我们呢，自然也是不走寻常路的。”
“法律途径自然也是要走，但是吧，怎么都没舆论引导来得快吧。”
秦翎边分析边打量着曾起的脸色。
“你是想拿舆论压我？”男人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神色不虞，眼神倏然冷了下来。
“秦小姐，你们年轻人做梦是不是得实际一点。”曾起没忍住嗤笑了一声，“你想要有舆论，前提是有热度，盛景池也就刚有出圈的迹象就销声匿迹，现在能有多少热度？”
“这曾老板放心。”秦翎心领神会的笑了笑，“我也是混这行的，恰好呢，自身有那么点流量。”
“也不多哈，不过就是个十二万粉丝的博主罢了，另外也认识几个十几万粉丝的博主。”
像是还怕他不信一样，拿起手机朝曾起挥了挥。
“你这是威胁我？”曾起手上的笔来回打转，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不敢不敢，”秦翎倒也不害怕，这次她准备充足，“相比起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谈判。”
“哦？”曾起听出来秦翎话里有话，颇有兴致的抬起了眼。
“您看，您这边又不愿意放人，但是又不给盛景池资源，是不是有些浪费？”秦翎又小心捂着自己的裙子坐下，朝曾起挑来挑眉。
“确实，但那又怎样，我乐意。”
“别急，我还没说完曾老板。”秦翎摆了摆手。
“我知道，公司经营者必然利益至上，不如这样，你把盛景池的个人资料都还给他自己，也不需要您这边给资源，他自己找路子。”
“所有的收入按照合同上的分成分配，不需要京华出任何资金或者人脉的扶持，只需要您不阻拦他便好。”
这对于公司来说算是完全处在了利益受众方，不仅不需要出任何投入，还有收入，完全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不然到时候闹起来我们双方都累，不好看是不是，京华这么大一个公司，名誉到时候还受损，很亏的。”
秦翎说的有理有据，一时间曾起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人都有些懵懵的。
“秦小姐似乎比我更像一个生意人。”
曾起和秦翎两人在这句话以后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明白了对方眼里的含义。
*
“就这？”盛景池听秦翎说的时候满脸的不可置信，无法接受现实。
“不是，小姑奶奶，京华不给我资源，我们怎么办？我不还是得家里蹲？”
盛景池跟在秦翎后面有些懵，秦翎反过身子来帮他把口罩一把罩上，边说还边使劲拍了拍男孩子的脸。
“口罩带好，艺人职业素养要有，另外你觉得是什么都做不了好还是能够自己去找工作做会比较好？”
秦翎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着的盛景池的身份证，不禁又感概了一下天生颜好的快乐。
“你说，你这么一张好的脸，干嘛不去演戏，用脸怼屏幕的那种，慢慢努力提高演技，保准比你努力这么久还当个啥都不行的爱豆好。”
秦翎这个女人，一直有自己的坚持，爱豆就是爱豆，爱豆必须要有最基本的技能支持，唱跳功力不能少。
演员也是，同样需要职业素养，但是一开始谁都不算好，养成系也有别样的风景。
但是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的盛景池的直拍，浑身打了颤，内心首先拒绝了这件事。
“你说吧，我觉得你平时也挺戏精的，咱要不去进修一下演戏？我感觉你可是没有一点唱跳天赋。”
不然也不会在那样封闭式训练了八个月以后还是个鸡爪子式跳舞。
主要是自己不够爱。
有的人原先是不爱的，但是坚持做下去的时候就会慢慢爱上自己在做的这件事情，而盛景池在违背自己坚持做了这么久这件事情以后还没有得到什么成效，那便是真的爱不起来。
爱不起来就不要去跟人家真正热爱的人争抢那一块本来就没多少的蛋糕好了。
不然就凭他靠着一张脸出圈真正圈了不少粉丝的时候，秦翎都替他良心不安。
她最受不了欺骗粉丝感情的事情了。
“咱呢，从龙套小演员做起，凡事问句自己配不配，我也不奢望你一下子就能演出个什么名堂来，不过总比让你一直唱跳好，咱慢慢进步，混个差不多就行。”
“我能行吗？”原本一直安静的听着她说话的盛景池有些疑问的望着秦翎，但是心里却不由得升起一丝丝期待。
这些年来他在爱豆这份职业道路上走的并不开心，所有人都说他颜好，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做不好。
比起那些又有天赋又努力的人，他这张脸在这个位置显得格外单薄无力。
“不试试怎么知道对吧。”
秦翎和盛景池走在人不算太多的大路上，一个下午不知不觉间就过去，黄昏的气息弥漫开来，夜晚的霓虹灯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亮了起来，这种感觉多多少少很奇妙。
他们两个谁也不先说话，盛景池双手插在卫衣兜里，秦翎则是双手插在修身牛仔裤口袋里，一派悠然自得。
在某个特定时刻，聆听者永远无法与身临其境的人感同身受，就像是在这个夜幕时分，这两个人心里慢慢都是对未来的期待感。
“喂，秦翎。”
“嗯？”
不知道走了多久，盛景池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原本稳定的沉默。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又低又哑，颇有磁性。
“哎？”这问题她有些没有想到，盛景池跟她嬉皮笑脸惯了，一时间突然又走深情款款的路线，她有些反应不及。
“呃……，你也知道嘛，图你这张脸。”
秦翎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心里却不由得打起来了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捡了盛景池回来。
他们两个吧，相识实属巧合，刚开始还是抱有着利益交换的目的才有了后面的交集，但是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是会时不时想起那个夜灯下看到的有些茫然无措的盛景池。
明明平时那么骄傲肆意的人却变得小心翼翼垂头丧气，让她有些心疼。
两个人之间又突然陷入了沉默，盛景池一直悄悄用余光打量着秦翎的表情，但是闻言后，也默默收回视线。
一切都显得有那么些不自然。
“你真好。”盛景池笑了。
听见耳边轻笑一声，侧脸望过去的秦翎一时间有些愣神。
少年的侧脸一半隐匿于黑暗之中，鼻梁和眼睫毛处却在川流不息的车辆的远光灯下微微闪烁着光亮，嘴角勾起的笑意更给原本好看的画面增添了几分色彩。
秦翎看得有些失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人之本性食色者，老祖宗诚不欺她。
“好…好什么好啊。”秦翎的舌头突然像是打了结似的，说不清楚话，只能够眨巴眨巴眼睛，心虚的移开眼。
她现在很难解释自己内心的心情。
可以说是像是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提到嗓子眼儿又倏的荡漾下去，也像是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连手都摁不住，但又突然停滞的窒息感。
确实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去解释的心情。
“行了行了，咱别矫情了，我之前在家里整理了几份最近剧组招人的资料，赶快回去咱把简历投了。”
秦翎实在觉得自己不能继续想深，越想内心越不安宁，越想越忍不住想在大街上蹦哒两下。
“哦。”
盛景池嘟嘟囔囔的回答了一声，自己好不容易真情流露一次，这么肉麻的话都还是说了出来，谁能想到好像根本没被人家当回事，心里还有些不满。
但是还没等两人坐上回家的车，盛景池就收到了一个熟悉的来电。
“盛景池————！！！”电话那头传来的怒吼声吓得他连忙把电话扯得离自己耳朵远了好几分。
“如…如如如姐？”盛景池有些结巴
“好你个小兔崽子！老娘他妈几天不在你又给老娘惹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