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捧古洋洋得意，掐算着白面屠寨需要的时间时，他信闯进了他的城主府。

“捧古！”

捧古放下酒杯：“他信将军来了，快来快来，我有件好事要告知将军。”

“好事？”他信冷笑：“什么好事，你倒说说？”

“殿下要寻那人，五日……不，后天就能有结果！”捧古迎上前，止不住得意：“线索有了……呃！将军？”

他信狠狠推了他一把：“你的计策，便是大张旗鼓进山，屠寨么！”

捧古懵了：“不能吗？”

他信刀剑出鞘：“自作聪明的蠢货！”

“若捅破了天，你此生再别想回琅琊！”

说罢，他信拂袖而去。

捧古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既不解，又盛怒：“老子为百越国东征西战之时，两个黄口小儿还在他妈的肚子里呢！”

“居然……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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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南方大山诸部落来说，金乌部是个年轻的邻居。

这个年轻不是指它的族民年纪都小，而是它在本地定居的年头短，不过十数年，是外地迁来的部落。

这片土地原是险峰，后山是赫赫有名的蛇部，蛇部人民崇拜金蛇大神，而蛇喜欢阴暗潮湿的居住环境，他们便选了险峰背阴面建寨生活。

而向阳那边，就给了金乌。

姒家人刚商议完，几个叔伯背着行囊从不同方向下山，涂氏安排好他们各自的任务，问起旁人时才知道，小满不知跑哪去了。

涂氏生气：“捅了这么大漏子居然跑了！这臭丫头！”

用了暴雪卡后气温骤降，乌云在山顶盘聚，山里一片雾茫茫的。

勘察完地形，小满才发现设想很美好，实现起来却有重重阻碍。

首先，上金乌部和去蛇部的截然相反的两条路，山里杂草丛生，有人走的地方才会变成路，区别非常非常明显，只要白面长了眼睛都会发现不同。

小满失望地在附近转来转去，已经快下第一场雪了，风像冷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小满姐，不行吗？”红看她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问道。

“红，你说有没有办法，把这条路盖上？”小满指着通往金乌部的路。

“盖上？”红惊讶，这怎么可能做到。

哪怕砍来松柏枝叶，不多时也会枯萎，这样拙劣的伪装根本不可能骗过捧古的人。

“喂——”远处，刃大喊道。

“刃？”小满迎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你怎么来了？”

刃不是自己来的，同行的还有雷和卜莘，卜莘搓了搓手：“我可不是来帮你的，少自作多情。”

小满惊喜地笑：“你们愿意帮我吗？真的？”

雷重重点头：“我们是偷跑出来的，要做什么小满你说吧。”

小满说了刚才的设想。

“你想改变路的方向？”卜莘惊讶：“你以为你是神啊？”

“不能改路，那把路堵上呢？”刃突然说，指着上面的高崖：“推石头下来，或者砍树？”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小满大喜，山上有不少石头，属于易守难攻的地形，暴雪加上巨石挡路，她觉得能成。

定好路径，一群年轻人回到寨子里，没想到涂氏居然抄着擀面杖，在寨门口等着他们。

“姒满！”

小满吓得一激灵：“事到如今，你就是打死我也没用啊！”

涂氏追上去：“我叫你说大话！我叫你出风头！”

小满绕着人群和她追逐：“我想到办法了，真的！”

涂氏气喘吁吁：“你能有什么好方法？惹事精一个！”

“我，想把……白面的人，引到蛇部去！”

涂氏迷惑：“蛇部？”

“是啊。”小满点头，试探问：“您觉得鹫部和蛇部打起来……谁的胜算高？”

按人数算，金乌部和蛇部加起来都不如鹫部，但蛇部人民擅用毒，尤其毒镖毒箭准头很好，加上熟悉地形，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你就那么肯定，蛇部会帮我们出头？”涂氏疑惑。

“老娘，有个故事叫唇亡齿寒。”

就在选好石头的那瞬间，小满将心里的计策改了改，一是红年纪小，引路对她来说太危险，万一无法全身而退，小满就是害了她性命。

所以她想堵上通往金乌部的路，让白面找蛇部“借路”！

唇亡齿寒，鹫族如果吞吃了金乌，难保凯旋路上不会顺手收了蛇部。

这一番说辞听得涂氏一愣一愣的，她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照小满说的办。”

“爹。”小满跑过去，姒壮躺在板车上，姒和推着他：“族长不放心你，非要过来看看。”

他伤筋动骨，最起码要静养几个月，却临时出了这种事。

“爹也不对，轻信了鹫部，居然还给人送礼！”

说到这个姒壮就生气，小满安慰他：“没事的。”

他们迟早会强壮起来的，鹫部……在南方大山里它还能逞凶斗恶，出了这里什么都不是。

当晚，山里下了第一场雪。第二天，寨子里的青壮年都被派出去打探消息，小满则收拾打扮，要去见蛇部的人。

涂氏冷着一张脸给小满梳头：“你爹不在，你出门少丢寨子的人。”

“阿娘。”小满被扯得龇牙咧嘴：“鹫部在找一个人，是个大腿上有红色胎记的人。”

“你知道是谁吗……啊！轻点呀。”

涂氏扳过小满的肩：“他们在找人？”

“是啊。”

那一瞬间，涂氏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被小满捕捉到了。

她觉得，涂氏肯定知道这个事。

“为什么呢？他们在找谁？”

涂氏突然大怒：“我哪知道他们找谁！一群畜生！忘了他们的祖上是多么的英勇！走狗！”

说罢，她甩手出去了，小满还散着半边头发呢：“我的……头发！”

盲婆婆拄着拐杖过来：“小满……”

“哎奶奶。”小满蹦起来去扶她：“吃饭了吗，小满给你拿早饭去。”

“你这孩子，一刻都闲不下来。”婆婆拉着她坐下，摸索着给小满梳头。

盲婆婆比涂氏温柔多了，不多时便扎了两个小包包，小满摸摸一直跟着她的刀：“我最近确实太忙了，晚上回来再跟婆婆好好聊天吧。”

金乌部准备了一些礼物，由姒和和卜雷陪小满去见蛇部首领。

上次去句章城经过这个地方，但真的要进去，小满还是没啥底。

蛇部人民崇尚黑色，刚一进城就被所有人打量，不知是不是小满的错觉，他们看人的眼神像蛇盯着猎物一样。

“你说鹫部？”

主位上，蛇部首领异常的年轻，他的皮肤白得发青，脸型尖细，还真有几分蛇的样子。

正上下打量小满一行人。

“实话告诉你，鹫部的人早了你们一步。”

“蛇部与世无争，今年鹫部还送来了示好的礼物”蛇部首领示意：“我有什么理由择一块顽石，而弃一块璞玉呢？”

小满壮了壮胆子：“那就要看首领是个只顾眼前利益的人，还是个计长远的人了。”

“璞玉虽美，但如果为一时蝇头小利招致灭族大祸，首领应该也不愿意。”

“金乌和蛇部唇齿相依，是几十年的老邻居。”

“若是唇亡了，蛇部这牙齿，必定会感到寒冷。”

蛇部首领顿了顿，站起来：“小族长说笑了，这简单的道理我蛇部还是懂的。”

“刚才不过是试探，小族长别见怪。”

小满心里石头放下了一丝：“但鹫部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叫虺生。”蛇部首领说。

小满挠挠头：“哦……哦，虺族长，你好，你好。”

虺生笑了笑：“你只管回去，蛇部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多谢虺族长。”小满抱拳，同姒和他们一起出了蛇部。

虺生目送他们出城：“奇怪啊。”

旁人问：“怎么奇怪？”

“一个没长开的女孩，”虺生眯了眯眼：“怎么能让琅琊城的贵人，来说情呢？”

“琅琊？”

“你们没出过大山。”虺生望向飘着雪花的灰暗色天空，叹息：“琅琊城，那是多少人想回去的地方啊。”

对小满来说，她可不知道什么琅不琅琊的，她现在只想回寨子。

在前线侦察的村民跑回来，说鹫部的人果然来了，已经入了大山，还有小半天就要到了。

小满手心冒汗：“来了多少人？”

“好多，最起码有上千人！”

上千！

金乌部加上老弱病残才几百个人，白面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不怕，再去侦察，四哥你们要小心。”

“嗯，小满放心。”说罢，他戴上草环又跑了。

“还真下大雪了。”姒和跺着脚，哈出来的气很快结成霜：“只是不知道这雪能下几天。”

“明天就停了。”小满低声，因为暴雪卡的三天期限，今天已是第二天了。

“姒和哥，我们再回去检查一下每个关卡。”

首先，堵路的大石头已经丢下去了，将大地砸出个大坑，以后再想下山只能从旁边开路了。

其次，小满还设了好多埋伏：山上会丢石头下来，四周挖了陷阱坑——这场大雪太及时了，完美地掩饰了那些坑。

等到黄昏日落，远处一只绣着“鹰”的旗帜渐渐近了。

姒和纠正：“那是鹫，不是鹰。”

“大家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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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