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雪收到西都求援信后便即刻让陈明珠带兵驰援,留下行莽守着北都军营。
“小姐,贺礼都备齐了,咱们还去西都吗?”
“现下这情况,不好办喜事,咱们先等哥哥消息吧。”
祁雪正说着,外面有人送信进来,她接过信,见上头印着风满楼的章子,眉眼都柔和不少,“哥哥来信了......”
小荷也高兴地凑过去,不过她连信上的字都没看清,祁雪就攥着信纸昏了过去。
“小姐!”
......
中都皇宫飞英殿。
“将军,西都出事了。”行津将信递上。
周行牧接过看了一眼,蹙起眉:“祁寒英他......”
“如今将军不在北都,明珠又要驰援西都,营里只剩阿莽,若是阿雪得了兄长逝世的消息也要去西都,那北都......”
“她是定会去西都的。”周行牧斩钉截铁道,他知道祁雪的脾气。
被困中都的日子他也一直关注着外边的消息,先前在中都抓到的西羌刺客刚入狱就自尽了,身上没有任何其他线索,按理说一次刺杀不成,必有后招,可几个月过去,皇宫一切如常,也就是说先前那次刺杀目的并不在皇上。
如今看来,刺杀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将中都目光聚集在刺客身上,其余西都士兵和真月人便可以趁乱穿过中都潜入西都地界。
“待阿雪离了北都,北胡若是打过来,阿莽是镇不住的,将军,咱们要不要请见皇上?”
“不必。”周懿放不是傻子,西都起战事,北都也不会太平,若是不放自己回北都,大荆边防很可能有危机。
果然,还未入夜圣旨就到了,周懿放虽然允了周行牧回去,却将行津留了下来,说是小姑娘在营里磋磨了许久,好不容易出了营,该过几天享福日子,特许她留在宫中再待一段时日。
面对周懿放明晃晃的挟持,行津并未说什么,她如今不在北都军任职,回北都也并非必要,相反留在中都,许还能为周行牧收集更多消息。
这是行津头一次出远门,也是她头一次离开自己,周行牧骑在马上看着她。
行津仍是穿着劲装,束发一丝不苟,眼神平静坚定,周行牧有些感慨,遥想第一次捡到她时,她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一双眸子里尽是惊恐与不安,如今也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
两人相对无言,却都知对方心中所想。
“驾!”随着呵马声响起,马蹄踏着尘土远去。
直到望不见周行牧的背影了,行津才转身回宫。
另一边祁雪也正坐在乌云背上疾驰。
“阿雪!天阴了要下雨,我们先去前边的驿站歇歇!”陈明珠骑马跟在她身侧喊着。
祁雪没搭话,她眼眶通红,布满了血丝,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
陈明珠只好停下吩咐后面的士兵们避雨保存体力,沿着计划好的路线前进,然后又驱马去追祁雪。
从北都到西都虽不如去中都那么远,但骑马也要好几日,祁雪已经熬了两日,雨落下来时,她被陈明珠强制抱下马塞了两口饭,稍稍歇了会儿又继续往西都去。
她们到西都城时已是深夜,西都城外寂静一片,突兀的马蹄声响起,守城士兵大声询问,陈明珠表明了身份,城门便开了个小口,祁雪直接冲了进去,直奔西都王府。
王府门口挂着白灯笼,祁雪心已经冷了一半,下马时踉跄了一下,陈明珠想伸手扶她,她却已经稳住了身形,疾步往里走。
檐下挂着白布,堂上摆着排位,供了香火,堂前停着一口棺材,看大小是双人棺,棺盖还没合上。
祁雪进门后堪堪停住了脚步,半晌才又缓缓走动,靠近了棺口,探头看了一眼,祁寒英和林苋躺在里面,祁寒英面色平静,林苋却满脸划痕,两人的血都流尽了,肤色惨白如纸。
她觉得眼睛酸涩难忍,却又哭不出泪水,心口绞痛,有些喘不上气。
“阿雪......”陈明珠扶住祁雪,看见棺中两人,心中也是一阵难受。
祁雪的腿根早就磨破了,此刻见了祁寒英的尸体,心中仅存的侥幸也熄了,不由腿一软跪坐在棺材边。
她双手撑地,有些发懵,耳边嗡嗡作响,哭不出眼泪也叫不出声,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王妃,将军请您过去。”
甫一听到“将军”,祁雪还以为是周行牧,转念一想,这里是西都。
林茂躺在榻上,隔着屏风同祁雪说话。
那日祁寒英与林苋回了城,直接让亲卫队去集结了城防兵,又派人去给林茂送信。
林苋好歹养在林茂身边这么多年,对战事虽不说精通,却也略通一二,她计划自己与祁寒英以身诱敌,将人引到城南陷阱中,将他们一网打尽。
没成想真月人身形高大,破坏力极强,一路边追边扔东西,两人差点被砸死。还好亲卫队带人守在沿途,见情况不妙便直接冲上去打了起来。
场面混乱,亲卫队损失惨重,本想回撤,真月人却穷追不舍,苦战之际,是祁寒英与林苋再一次将他们引走。
风满楼对街铺子的掌柜正躲在二楼,听到响动便透过窗子缝隙去看,他亲眼看见祁寒英被真月人一拳砸在心口,当即胸前便凹下去一个坑,四肢抽搐颤动,挣扎着转身将林苋护在身下,真月人不依不饶,用一柄长刀将二人刺了个对穿,二人被牢牢钉在地上。
真月人并未过多停留,见祁寒英连抽搐都停了,便走开了,没一会儿银铃找了过去,跪在二人身旁闷声哭着,远远却传来西羌人的声音。
真月人只杀人不抢掠,但西羌人走到哪儿抢到哪儿,银铃早听林茂说过这群畜生的恶行,她摸出腰间的匕首,狠心将林苋的脸划花了,抬头时西羌人已追了来,她只来得及往自己脖子上划了一刀。
那掌柜说,西羌人见银铃面容姣好,并未放过银铃的尸体,剥了衣裳抬走了......
“后来我的人在城外找到了银铃......”林茂声音虚弱,听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祁雪咬牙听着,林茂能从战场上回来已是万幸,如今看来并不能再上战场了,祁寒英的丧事要办,且要用真月人的血来祭!
她绕过屏风,见林茂面色苍白地躺着,昔日孤身闯敌营的将军雄风已颓,不再声如洪钟,也不再喷气如雷。
“阿牧......回来了吗?”林茂并未怪罪祁雪无礼,他转不了头,只能转动眼珠看祁雪。
“还未回......”祁雪转头喊了一声,“明珠!”
陈明珠也绕过屏风进来,只见祁雪跪倒在塌前:“林将军恕罪,不知周行牧有没有跟您提过明珠?”
“提过的......”林茂用力转动了一点脑袋,冲陈明珠道,“阿牧夸你......天纵奇才......”
“林将军,如今西羌虎视眈眈,不日便要再战,您......既无法上场......我便有个不情之请!”祁雪俯身磕了下去,这架势似是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陈明珠只好跟着一起跪下。
“说来听听......咳咳......”
“真月人杀了我哥哥还有......阿苋......相信将军也想报仇,但咱们都有心无力,此刻若是无人坐镇,西都将陷入混乱,军队最忌群龙无首,到时被西羌人击溃只是早晚的事。”祁雪声音沙哑,却句句坚定,“明珠有大将之风,可堪重任,可她毕竟不是西都军的人,站出来也无法服众......”她顿了顿,终于说出了口,“望将军能收明珠为义女,许她身份、赐她虎符,给她机会替西都、替大荆荡平外敌!”祁雪的头磕在地上,闭上眼,心中默念:也替我、替您,报仇雪恨!
陈明珠在一旁听得心中大震,林茂将将痛失独女,又身负重伤躺在府中,祁雪这是要夺了他的兵权还占了他膝下独女的名号......
原以为林茂会怒斥祁雪,没想到他面色平静,开口道:“好......”
林茂挣了挣,胸前的被子上洇出血迹,一旁的管家连忙上前将他扶起靠坐在床头。
“她们都走了......我也活不长了......”林茂说着,挥退了管家,吩咐他不用喊大夫。
“今日我收你做义女,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林茂膝下独女,承外姓入族谱。”
陈明珠抬起头,让外姓人入族谱?
“我不在乎那许多了,若是守不住西都,族灭了,留族谱也无用,待会儿便叫族里那群老东西过来,我亲自把你名字写上去,看谁敢拦......”说到这儿,林茂似是扯着了伤口,他捂了捂胸口,继续道,“入了族谱,待我一走,你就是西都王府的主人,名正言顺调令西都军......”
他从床头暗格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将里面的虎符拿出来,递给陈明珠:“收好......西都......交给你了......”
此时门外传来声音:“将军!军营传来急报!”
林茂下意识想起身,但望见陈明珠手上的虎符,他又脱力般靠了回去。
陈明珠缓缓攥紧手中的虎符,转头对祁雪道:“女子军还有半日便可到,到时让她们直接去军营寻我。”
祁雪点头,接着陈明珠便在林茂和祁雪的灼灼目光下起身出了门。
“带我去军营。”
我宣布!能看到现在的看官都是勇士!!!
刀子来了,糖还会远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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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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