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陆岩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陈明珠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伸手拍了拍他后背:“怎么咳得这样厉害?”
“咳咳......没事,呛着了......”陆岩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抬头去看陈明珠。
他皮肤白,咳了一会儿便满脸通红,眼眶和鼻头都红了,陈明珠在营里看惯了黑皮糙汉,甫一见着这样白皙病弱的男子,倒觉得有几分......活色生香......
陆岩清了好几次嗓子才又开口:“姐姐,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便不遮掩了......我确实......喜欢你......”
他说得十分诚恳,眸中水光盈盈,映着陈明珠的脸,一只手臂将上身微微撑起,陈明珠清楚地看见他的手指正紧紧攥住被子,连指尖都在泛红。
“你......”陈明珠半晌才回过神,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美色误人!他还只是个孩子!要心志坚定!
“你喜欢我什么?”
陆岩眨了眨眼,垂下眼睫不再看陈明珠,眉头微蹙,连嘴角都落了下去,他攥着被子的手指忍不住又收紧了些,险些要将被子抓破,一副受尽了欺负的小媳妇模样。
陈明珠一时觉得有些冤枉,自己只是问问他为何喜欢自己,他便一副被自己始乱终弃的委屈样,她看着都不忍心追问。
“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陆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许是方才咳干了嗓子,“但如今婚事已经许了,即便姐姐不想再见我,也要忍到大婚后......”
“我没有不想见到你。”陈明珠忽然被扣了帽子,下意识反驳了一声。
“那姐姐想见我吗?”陆岩抬眼去看她,明明是俊俏长相,吊着眼看陈明珠时却让她觉得勾人得厉害,难道这世上还有男狐狸精?
她并不答这句话,只问陆岩:“我已答应了皇上永不和离,你若是同我成亲,往后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从此你我的前路都不可能是坦途,你可想好了?”
陆岩听到“永不和离”,眼神都亮了,听别人说是一回事,听陈明珠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他觉得心跳得很快。
见他傻愣愣盯着自己,陈明珠有些不耐烦,若不是见他还伤着,真想一巴掌打醒他......
“问你话呢。”
“啊......啊,想好了,我想好了的。”陆岩回过神来连忙答话道,“姐姐你放心,皇上说不许和离,可并未说过不许我辞官,待我们成亲后,我便递辞官折子上去,到时候姐姐便可以直接回西都了。”
“辞官?”陈明珠听完,心中震惊万分,“你寒窗苦读考上的功名,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对得起范先生?对得起你姑姑?”
她有些火大,北都这些年读书最出息的就数陆岩,若是他能在中都站稳脚跟,往后北都学子若是能考上功名,还能托他帮忙办事,北都不至于在官场上孤立无援,可陆岩现在说辞官就辞官,不仅断了自己的后路,也断了北都众学子一个往上爬的路子。
见陈明珠生气,陆岩有些急地撑起了些身子同她解释:“我取考功名,是想做官为百姓请命,可当我真正入了朝,才知晓其中泥潭污浊,中都官员们之间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若是想解百姓困境,必得以鲜血开路,但眼下不是时候,朝中只我一人,即便我以身殉道,后继无人也只是徒劳......”
陈明珠脸上的怒意消了些,脸色却还是不好看。
“姐姐手下有西都军,是难得一遇的将才,若是因皇上忌惮而被藏于中都封存锋芒,那便是埋没人才!北契即将约满,此刻大荆边疆冒不得险,皇上猜疑心重才愿意赌上这一次,可我不想赌,若我留在中都官场上,将处处受限、碌碌无为,可只要辞官,便可保姐姐驰骋沙场、守疆御敌,若是我考取功名换来百姓和平,又有何可惜呢?”
陈明珠从未想过陆岩会有如此胸襟,她一直当他还是个孩子,考取了功名自然要牢牢抓住机会,万万没想到他能为了百姓和平而舍弃得来不易的官位。
“殿试前,范先生同我说过,若是能博个名次入朝为官,切勿忘了为民之本心,宁可不做官,也不要将时光磋磨在虚与委蛇上。”陆岩的声音越来越哑,嗓子干得不行,但陈明珠还气着,他便要尽力解释,“我辞官后便随你去西都,或者你不想我跟去......那我便回北都,去学堂教书也好,当账房先生也好,我会将姑姑照看好,她本也不喜欢我来中都,若是我回北都,她也会很高兴的......所以姐姐你别担心......”
陆岩说完话,陈明珠没搭腔,站着想了许久,转身给陆岩倒了一杯水:“喝。”
陆岩哪敢不喝,他挪了挪身子靠在床上,端起杯子喝水,嗓子里的灼烧感被水浇灭了,他也舒服了不少。
陈明珠见他喝完,又将杯子放回了桌上,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岩。
陈明珠平日里就很有气势,此刻抱着手臂低头看着自己,让陆岩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是两人重逢后,陈明珠第一次切实感受到陆岩长大了,心思缜密又周到,她忍不住看了又看,当初那个精瘦的黑小子,是怎么长得又高又白的呢?
陆岩不敢说话,任由陈明珠盯着看,耳根连着脖子红了一片。
“你辞官后想来西都就来,姑姑愿意的话也一起接来西都,我养得起。”
听了陈明珠的话,陆岩欣喜地抬眼去看她,那双眸子像是盛满了揉碎的星星般亮晶晶的。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陈明珠不去看那双盛满星星的眼睛,语气平缓又冰冷道,“我从未想过成亲,也不懂夫妻相处之道,对夫妻房中那档子事也不感兴趣,成亲后你若是再遇上喜欢的女子,好好同她商量,纳妾之事我绝不干涉。”
陆岩有一瞬是愤怒的,什么纳妾?陈明珠压根就没相信过他的感情!
但是现下陈明珠已经做了让步,他不能当即发作,万事等成亲后再说,反正陈明珠不喜成亲也不喜房中之事,往后府里也只有他一人,慢慢磨,总有让她心软的那天!
......
告别吴潺后,祁雪与周行牧回客栈收了行李就往母泽村去。
周行牧一路上都在想离开吴府时,吴潺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是何意呢?先前夜掘坟墓时,他跟在两人后面,见吴潺拦住在祁雪面前,脸上还带着遮掩不住的羞涩,他便知道吴潺要说什么了。
他那时只觉得心中堵了一口闷气,吐不出来,也不知如何纾解,只能快速绕过两人先回客栈了。
那夜祁雪回客栈,推门抬眼时表情欣喜,想来是同吴潺聊得很好,他本想同祁雪说两句话,但见她弯弯的眉眼,瞬间又不想说了。
吴潺拉着她在院子里说了什么呢?周行牧听不到,但他能看见祁雪脸上一闪而过的羞赧,随即她便转过身去,故意避着自己的目光。
两人买了两匹马,周行牧纵马狂奔,一刻不停,祁雪想同他说话也寻不到机会,只能紧紧跟上。
原先要走一个日夜才能到的村子,在两人一言不发的赶路下,入夜时分便看见了村口。
海边渔村的村民们都很淳朴,见两人踏着夜色而来,担心他们没有睡觉的地方,还热情询问了他们。
“我们找柳霖阳,您知道他住哪儿吗?”祁雪问,柳霖阳是那富商的姓名。
招待他们的是一对老夫妻,年纪虽大却耳聪目明,听祁雪问了,两人都有些警觉起来:“没听过......”
老夫妻脸上不藏事,一眼就能看出有端倪。
周行牧从怀中拿出从周倾礼那儿顺的地契,递给二老:“我买了柳霖阳的地,这是地契,官爷说这地契需本人去画押,我便来寻他。”
二老是老实人,一辈子在村里没见过官,看地契有模有样,还扯上官爷,两人便连忙说了实话:“他们一家人前些天出门了,说是明早回来,你们赶巧了。”
“他们一家人都在?”周行牧问。
“是啊,几个月前他们一家人就回村了,先前听说做了大生意迁入城中去住了,后来又说生意不好做,要回村子养老,还给家家户户送了米粮,说是早些年行商有不少仇家,让村子里的人别说他回来了,怕被寻仇。”奶奶脸上带着些歉意,“方才不敢说实话,还望二位见谅......”
祁雪摆手说着没事,既然人还活着,那便可以明日一早抓来问问虎符下落。
“天色不早了,我们这村子附近可没有住的地方,二位若是不嫌弃,就在这儿住下。”奶奶说着,目光在周行牧和祁雪身上转了两圈,问,“不知二位是兄妹还是......”
祁雪刚想说就是兄妹,没想到周行牧先她一步开口了。
“夫妻。”
“?”祁雪转头去看周行牧,只见他神色平静,丝毫不在意她的目光。
那奶奶听了,又是一顿夸两人郎才女貌,收拾了一间屋子给两人休息。
“这里都打扫干净了,是我女儿的屋子,她嫁到城里去了,很少回来,可被褥是干净的,我年年都要洗的......”奶奶将二人带进了屋子,抬手给两人指了水盆的位置,随后便出去了。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还有阵阵海浪声。
祁雪看着屋子里仅有的一张窄床,抬手掩饰般地抚了抚鬓角,对周行牧道:“快些洗漱休息吧。”
明珠:柏拉图能接受吗?
小石头:能的能的!能跟姐姐在一起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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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明珠还是没开窍,柏拉图怎么谈?谈不了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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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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