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醋

死亡倒计时如同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会要了自己的命。唯一能做的就是再进一步加深对池端的了解,因此顾屿桐要跟着顾濯一同赴宴。

景晟集团背后神秘老董终于现身,在恩特酒庄的顶层设宴酬谢两年来圈子里的合作人脉,邀请函一经发出,消息便不胫而走,如燎原之火将A市商圈燃了个遍。

推杯换盏间,有幸被邀请入宴的各圈内才贵们已经把背后的这只神秘操盘手猜了不下八百遍。

“手腕这么强硬,肯定是个上岁数的。”

“那是,也不看看景晟这两年发展的势头多猛,没个大几十年的岁数还真做不到。”

“啊?这样嘛?”席间也有被带来见场面的千金少爷无不遗憾地表示,“亏我还以为是个年轻帅哥,特地精心打扮了好久呢……谁要来看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王总张总啊,真是的呢。”

和这些人不同,早就已经和这位神秘老总打过交道的顾屿桐没兴趣猜度这些,比起加入这些对话,他更急于从蝶舞蜂飞的风流丛中脱身。

顶层有一片很大的露天观景台。

顾屿桐背靠栏杆,怀里搂着不知谁家的小娇少爷。

来敬酒的人多,所以即使躲到了观景台,也不能避免被人追到。在第三杯下肚时他已然有些不胜酒力,醺醺然不知道怀里那人到底在说什么。

“顾总哥哥,你好厉害哇~”怀里那什么叫阿五阿六阿七的轻启薄唇,亮盈盈的杏眼羞赧地看着自己,“听他们说你手里有个大项目,怪不得好多人都来敬酒巴结你呢。我可不一样,我只喜欢哥哥你这个人呀~”

夜风吹过,顾屿桐清醒了些,作势推开怀里的娇软:“阿五啊,这样,你顾总哥哥先去个厕所好不好?”

“我叫阿肆!”那小少爷气得杏眼圆瞪,讨人喜爱极了。

“好好,阿肆阿肆。”顾屿桐借机抽身,路过香槟塔时信手拿起一杯,隔着人群遥遥一敬,挂着几分邪气的笑,“先走啦。”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顾濯那老滑头肯定是借着上洗手间的名义躲酒去了,留自己以一抵百。

他穿行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把香槟放回侍应生的盘子里,正准备去洗手间提人,却蓦地被身后的谁撞了一下。

那人冷着张脸,分明是极为好看的一张脸,却寒气凛然,像是凌寒而开的白蔷薇。

他像是要赶去某处,于是说了声“不好意思,小顾总”就匆匆离开。

顾屿桐觉得他眼熟,于是朝着男人来时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池年那张圆滑世故的脸——所以这人是池年的近身助理,林清澄。

他也没多想,紧接着就去了洗手间。

恩特酒庄顶层依旧弯弯绕绕,结构复杂,多亏上回池端带他逃跑的经验,他很快就看见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正准备过去,忽然被身侧一间包厢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啪——”是玻璃杯砸地破碎的声音。

好像还有池端的声音。

顾屿桐索性贴着门听起了墙角。

屋内,池端轻飘飘扫了眼一地玻璃渣:“王老板对池某意见好像很大。”

王富被一左一右按住肩膀,伏在池端鞋尖前,表情狰狞:“我都已经撤资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初来乍到,难道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一点退路都不给我留?!”

“又来了又来了。”池端笑着,一个很危险的表情,“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有逼过谁撤资吗?腾顺自己没本事留住投资方,和我有什么关系?”

“今天请你来是想问点别的事——”池端往沙发后背一靠,玩起了桌上的一把蝴蝶刀,“听说你手底下的人最近很闲啊。”

王富就是一搞海运的,经不住池端这么审。他像被掐住七寸的毒蛇,愣在原地。

池端手中的蝴蝶刀飞转着,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和男人低沉愠怒的声音相得益彰:“你的人苍蝇似的绕着海滨西苑飞,什么意思。”

顾屿桐听见了自己小区的名字。

“找死啊。”池端声音很冷。

王富被冷汗浸透,唇色惨白:“你算什么东西,敢找人跟踪我?”

池端极为不耐地叹了口气,很明显,他对这回答很不爽。一旁的保镖很快接收到暗示,硕大的拳头很瓷实地砸在了王富的小腹处,痛得他蜷缩在地。

王富立马转变画风,开始胡乱辩解:“池总,池老板,你看我就是一搞海运的……哪里敢在您身边的人跟前翻浪,我——”

池端不客气地打断:“你不敢,不是还有你后边靠着的那位吗。”

王富恼恨地闭紧了嘴,惊惧地看着池端手里的动作。

顾屿桐在外站着,忽然什么也听不见了。

半晌,房间里传出了一声抓心挠肝的惨叫,嚎了几秒后很快就戛然而止。

顾屿桐指尖微颤,本能地就要跑,门内忽然传来池端寒霜一样的声音:“滚进来。”

进去才怪!顾屿桐拔腿就要跑,却被门内池端的声音彻底钉在了原地:

“顾屿桐。”

“滚进来。”

酒意顿醒。

他颤颤巍巍地推开门,扑面而来一股血腥味,地上躺着昏过去的王富,右掌摊开,拇指处的空白看得人心悸,血流了一地,蜿蜒爬向那个斜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的鞋尖处。

池端嫌恶地移开脚,扔了刀,视线移向有些哆嗦的顾屿桐,端的却是语焉不详的态度:“顾总,怎么听人说这次的竞标您还特别邀请了腾顺?”

顾屿桐摩挲着自己右手完整的拇指,心道完蛋完蛋完蛋!

他强装镇定地转移话题:“这个王富怎么回事?”

“顾总平时忙,周围苍蝇多,烦得很,看在那顿饭的份上,我替顾总收拾收拾。”

“所以你砍了他一截手指?”

池端又笑了,却是恶意满满:“不然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偷听?”笑意顿收,“回我的话。”

顾屿桐莫名觉得今晚的池端特别容易被激怒,吃了枪|药一样,说不得打不得,好像非要人把他高高举起来供上香才勉勉强强舒服满意。虽然他知道了王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了解了池端的行事动机,可他对这样的池端总是亲近不起来的。

他索性靠着墙壁,和池端隔了一个房间的距离,淡笑道:“腾顺是腾顺,池年是池年。腾顺是老牌地产巨头,自然可以考虑进来。公私分明,池总不是生意人吗,怎么这个都不明白?更何况只是邀请,又不是内定,池总火未免太大了吧。”

池端扬了扬手,房间里的手下把断指收在一个黑金礼盒里,随后带着人退了出去。

他“嘭”地一声踹开桌角,踏着那道狰狞的血流走过来,停在退无可退的顾屿桐面前。男人狂躁的气息悉数扑洒过来,难以招架。

半晌,池端开口:“你什么身份,敢这么和我说话。”

这话好回!顾屿桐像是一个提前温习过正确答案的考生,松快而肯定地抬起眼睫,不疑有他:“你的姘头。”

……

这明晃晃的表情落在池端眼里,成了一种**裸的挑衅,还带着池端自主臆断加入的一丝丝不甘心和幽怨。

“你!——”池端脸色愤怒而复杂地盯着他,但又在顾少理直气壮的眼神里最终作罢,转身就走,“算了,跟我出去。”

顾屿桐落在后头长吁了口气,激动地赶忙联系小光:【小秃球!快快快——帮我查查黑化值!是不是升高了?!】

系统无不遗憾:【黑化值没有变化,但检测到攻略对象愤怒值爆表。】

真的是一个很难攻略很难琢磨的男人呐。

顾屿桐叹了口气跟着他出门,走廊尽头的另一侧是酒会的入口,他正亦步亦趋跟着池端朝门走去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顾屿桐扭头一看,又是刚刚那个林助理。

林清橙的脸压得很低,从洗手间疾步走出来,嘴边还沾着些白色的东西,他抬手恶狠狠地擦了下嘴,清隽冷沉的眉眼含着怒意,当真是好看极了。

池端淡淡地扫了眼。

顾屿桐:“你认识?”

“万花丛中过的顾少都不认识的美人,我哪里认识。”

顾屿桐正了正手中的腕表,谦虚地笑笑。

池端脸色愈发冷寒,从一旁的助理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指尖的污血,一把推开大门。

酒会的旖旎灯光登时落在池端身上。

饶是曾辗转在明星堆里的顾屿桐也不禁愣了一瞬,池端的侧颜冷峻,颌骨刀削般流畅,是张狠绝干练的脸。

“那不是前些日子刚回国的池家长子吗?”

“哟,你不是我还没注意到呢。他弟今天也在吧,待会可有热闹看了!”

“我记得他之前瘸了条腿吧,今天来这凑什么热闹?人老董还能请他一个没权没势的落魄少爷?”

两侧人声窃窃私语,馥郁的酒香里也不乏有少男少女们的笑侃:“帅死了,要不是他如今手里没池家什么实权,我高低让我爸牵个线来玩玩。”

这时便有人善意纠正:“人家有没有实权都不见得能待见你们吧,早不就听说这池端禁欲冷情,性子恶劣,六年过去,依我看他只会更加阴狠,更加不近人情。”

交流声不大不小,正正好落进池端耳里的程度。

他置若罔闻,由侍者引路,走向主桌,穹顶的光线倾泻在他身上,好像所有光本来就应当为他奔来。

顾屿桐看着他的身影,鬼使神差这样想。

“他在干什么?”

“他……怎么去了那桌?”

很快,周围的人不再说话。

因为池端已经径直走向了主桌,站在所有视线的交汇处。

他在主位站定,质疑和奚落的声音霎时间停住。

他站在那,像站在台风眼中心,暴雨骤止,飓风平息,一切杂音都因台风的强大而渐趋微弱。

“景晟能走到今天,离不开诸位。今后还当群策群力,相倚为强。”

不卑不亢,池端举起酒,仰头喝尽。

鸦雀无声,却又好似有千淘万浪涌过。

顾屿桐背靠着沙发,津津有味地打量着底下人千变万化的精彩表情。酒过三巡,A市的天已然是翻了又翻。

不胜数的俊男靓女们纷纷上前敬酒,攀谈,自报家门的模样和方才迥然不同,景晟如今发展蓬勃,轻量化设计技术在A市更是首屈一指,谁能不上赶着巴结?

更何况,池端这张脸实在太欲。

“池总,您还记得我吗?”阿肆纤细白皙的手指捏起池端面前的酒杯,给他倒酒,“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没事儿,我可是记得您呢!当年我最喜欢的人就是您了~”

池端表情没什么波动,淡淡地瞥了眼面前的酒杯,手指叩了叩:“喝了。”

阿肆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恩典一样,杏眼含着柔情,一饮而尽:“池总,今晚……”说着,小臂已经快要缠上池端的脖子。

这是池端的地界。一侧的侍者最是能猜懂池端的脸色,他轻叹了口气,赶忙把那小少爷从池端身边拉走,阿肆可怜兮兮地看向池端:“池总,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他看着杯壁上的小枚指纹:“洁癖。”

话音刚落,侍者连忙带着酒杯和阿肆一同远离了主桌。

小插曲过后,其余人都谨慎了很多,柔声密语地和池端搭着话,不过都是单方面的那种。偶尔池端也会点点下巴稍作回应,更多时候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忽然,他抬起头,隔着人影幢幢,盯起不远处的某个角落来。

——休息区的沙发上,顾屿桐温香软玉抱满怀,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正披在身旁一个穿着抹胸礼服的女人肩头。男人侧脸清隽卓绝,偶尔低头垂眸和人说笑时,引得周围娇嗔声四起。

热闹得很呢。

这场酒会说白了就是一场发展人脉的酒色游戏,顾家家大业大,跟前围满人也是正常的。

池端见怪不怪,攥着酒杯的指节却微微泛白。

“艹。”池端终于起身。

角落里,顾屿桐仍笑着,没抽烟,只是喝了几杯递来的酒。他双腿交叠,低声说:“好啦,你们再坐会儿就回去吧。酒我都喝了,你们回去可以交差了。”

这些千金少爷们绝大部分都是长辈派过来建交的,顾屿桐也没打算让他们为难。

其中那位披着他外套的苏家小姐准备起身归还外套:“顾总,您的……”

顾屿桐温柔笑笑,不甚在意:“没事,你披着吧,里头冷气开得足。”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刚想喘口气,忽然面前一暗,抬头一看,池年笑眯眯地站在跟前,伸出手:“顾总,前些日子腾顺能收到您的邀请,我真是受宠若惊。”

项目投资方忽然撤资,不用想也猜得到池年处境有多艰难,他急于另谋出路,不然不可能不计前嫌,忍着一肚子的火还要跟自己握手。

顾屿桐往后一靠,饶有兴致地看着池年伸出的那只手,没回握:“几天不见,小池总有何贵干?”

自此池端出国后,还没人敢叫他“小池总”。池年凤眸微眯,笑得极为勉强:“顾老板,前几天多有得罪,新来的助理不懂事冲撞了您,我想借着今天这个机会,要不咱们把之间的误会都解开?”

他项目受挫,又在他哥的场子被他哥碾压,无论怎么想,顾屿桐都觉得解气极了,实在没理由要给他这个面子。

但恰巧这时候,顾屿桐歪过头看见池年身后缓缓走来的他哥。

点满黑化值的好机会来了!

他懒懒地伸手,虚握住池年有些发僵的手,另一只手在自己座位旁边拍了拍:“坐下说。”

池年惊了一瞬,大喜过望,忙招呼人上酒,很快,他斟满了一小杯递到了自己跟前。

与此同时,伸到自己面前的还有另一杯酒。

沿着那杯琥珀色的酒液往上看去,一张硬朗深邃的脸出现在眼前。

池端声音沉郁:“不先和我碰一个?”

端子:吃醋(硬邦邦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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