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体交易？”办公室内，朝乾正翻阅着文件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周夺，“你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

“前几天，国际刑监放出通缉令。小唐纳越狱了。”

好久都没听到这个兴师动众好不容易才抓捕到的、犯过多起绑架案，与黑市腺体交易息息相关的老熟人的名字了。

“？”周夺气笑，“国际刑监的人都是废物吗？这都能让他跑走？”

“他们不知用什么办法送了个分化能力为【易容】的人进去换掉了小唐纳，等国际刑监发现不对了，小唐纳已经跑了三天了。”朝乾拉起办公桌内置的全息投影立屏，输入内网密码，精准搜出通缉协查令。

“宋哥没跟我说。”周夺凑上去看道。

“协查令这两天才批下来的。”朝乾指了指文末的日期，“国际刑监的人怕丢脸，一直没往外说，实在瞒不住了才往外求助的。”

“是挺丢人的。”周夺双手环胸，语气凉凉道，“我当初就说，这种人不判死刑，就是颗定时炸弹。这下好了，又给放跑了。”

“他会和这个案子有关吗？”周夺摩挲着下巴，盯着协查令上的时间线思索道。

“不好说。”朝乾摇摇头，点了点屏幕，一个地理坐标浮现。“国际刑监打进他身上的定位器最后信号在这，之后他应该是把定位器摘了。”

那是西部边境线上的一座小城，这座小城并不起眼，但却很有名。

傩城。

地处两国交界处，四面大山环绕，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多少阳光。开发相对落后，也因此成为撒旦的祭坛。黑暗势力在地下渗透交织，无数肮脏罪恶的行当滋养。

小唐纳前往傩城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傩城地势崎岖，鱼龙混杂，真要找到他也不容易。

“157特战部队过去找他了。”见周夺眉头拧的有些紧，朝乾宽慰道，“当初是你和沈煌京一起抓住他的，但是事情发生时你在新纪元岛，所以他们就去找了沈煌京。”

“如果是沈煌京的话，”周夺放心点头，“他能抓住他的。”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先前见过的**头女孩探头进来：“老大，于菲的室友来了，你来问吗？”

朝乾点点头，熄了全息立屏，示意着周夺一起来。

经过其中一间会客室时，周夺下意识看了眼，沈玉京已经不在了。

“怎么了？”朝乾顺着周夺的目光看去，好奇问道。

“没事。”周夺收回视线，淡淡道，“刚才沈玉京来做笔录了。”

“沈玉京？”朝乾了然，“问出什么没有。”

“没有。”周夺回想着他的每一句话。那个人，那张脸，那副表情，都完美的无懈可击。“他的理由很充分。”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周夺沉吟道，“这也太巧了吧，偏偏就那个时候，让祁尹去那里找书。”

“是有点巧。”朝乾冷静道，“但要找到证据。”

新的一间会客室门打开，梵南鲸还是煮着香气扑鼻的花茶，而她对面坐着个很漂亮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有点紧张，但一双清凌凌的大眼还是掩不住好奇地跟着来人移动，最终定格在周夺肌肉紧实的臂膀和凌厉的下颌线上。

“你是于菲的室友？”朝乾问话时，她都快没反应过来。

匆忙错开了视线，脊背下意识挺直，女孩点点头道：“是的，我叫詹露露。”

“你平时和于菲接触多吗？”朝乾问着。

“我……”詹露露看着眼前人的神色，顿了片刻才道，“我们关系其实不是很好。”

“于菲她……不经常在宿舍里住。”

“？”这点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周夺与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怀疑。

“那她住哪？”周夺问道。

“我也不知道。”詹露露很快地摇摇头，看上去想急忙撇清自己的关系，“但是应该是很不错的房子。”

“很不错的房子？”梵南鲸拿笔在纸上记着，听闻此话抬头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于菲很有钱啊。”詹露露本身性格也外向，一开始的紧张劲过后很快适应了坐在警署的现状，她还有闲情端起梵南鲸煮的花茶喝了几口。“她的衣服，她的包包，化妆品，全是名牌。”

“还有她之前发过的朋友圈，背景应该是她在外面的家吧，很豪华的。”说着詹露露掏出手机一顿敲，但点开一个头像之后就被一片空白震的有些尴尬。

“删掉了……”

“她平时有做什么兼职吗？”朝乾继续问道。

“我是没看过，但是不知道她在外面有没有。”詹露露苦笑，“我们真的不是很熟啊，一周可能都见不到两天吧。她经常上完课就走的。”

“不过……她好像有个资助人。”

“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朝乾点头，又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便示意梵南鲸送詹露露出去。

“你怎么看？”朝乾拍拍懒散靠着沙发的周夺。

“有钱这点很奇怪。”周夺撑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们看了她所有的银行卡流水，都是很正常的收支。资助人的信息也很透明，没什么问题。”

“去查查她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账户。”朝乾补充道，“再找于菲在校外的住所。”

“嗯。”周夺点头道，“就算是有奖学金助学金和资助，要这么轻松地去外面住个房子也不太容易。”

“世道不同喽，现在的房子买的贵租的也贵。”周夺一想到自己账户上的存款因着御昉的大露台少了好几个零心就在滴血。

“你那个房子够值了。”朝乾瞥了眼浮夸地扶着胸口的周夺冷冷道。

“那是，”周夺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带着点小得意道，“那可是我精心挑选的。等以后攒够钱了我就养个小猫小狗的，在我的大露台上养老。”

“放心。”朝乾无情地打断周夺的退休梦，“不到五十岁，你宋哥是不可能放你走的。谁叫你当初死活跟着他。”

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点幸灾乐祸。

“后悔啊。”周夺幽幽起身道，“现在要给你们夫夫两打黑工。”

朝乾轻笑笑，没反驳。

“我去成岸大学看看。”周夺走到门口，拉开门，面前“嘭”地就撞上个人。

沈玉京揉了揉结结实实撞在周夺身上发酸的鼻子，抬眼看向这个高大的alpha。

五官联通，鼻子的酸涩顺带着连眼泪花都沁出了一点，从周夺的视野看下去，沈玉京无端扬着他那勾人的狐狸眼，眼角眉梢挑着点红，小巧的鼻头也红彤彤一片。

妖精似的一张脸让周夺完完全全忽视了他身后的一个胖老头——也可能是根本就懒得看。

胖老头笑眯眯地看着沈玉京和离得近的周夺，小声嘟囔着：“这两个养眼的人站在一起就是赏心悦目啊……”

“哦，还有一个。”胖老头转向朝乾，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朝乾。给你们多分配个人手——”

周夺右眼没来由跳了跳。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偷偷往自己身上蹭的沈玉京，耳朵里清晰地听到：“玉京，刚好也是成岸大学的学生，可以帮你们多了解点信息。”

呵呵。周夺冷酷地和沈玉京拉开距离。

了解信息？那栋美术楼他恐怕比沈玉京还熟吧！

沈玉京倒是毫不心虚地朝朝乾伸出只手：“请多多指教啊朝乾大队长——”

朝乾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手”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对沈玉京的印象很好，再者，不过就是带着富家少爷体验生活罢了，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于是乎他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件事，并让周夺去成岸大学的时候带上他。

那是个相对轻松的任务了。

“等等等等——”周夺大步迈出总都警署，一路上，自己身后跟着的这个漂亮小尾巴总能吸引到大批打量的视线。周夺终于是有些怵了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钻进车里。

但沈玉京叫住了他，他拦下周夺往公家车上走的方向，扔给他一把带着家喻户晓的logo的车钥匙，指了指一旁家喻户晓的、漆着高调的鲜红色外身的超跑，得意地努了努嘴道：“开这个。”

“？”周夺先是被刺眼的红晃花了眼，紧接着嘴角一勾，气笑，“小祖宗，我是去办案的，不是去走红毯的，开这个车，你是想让我去纪委喝一壶吗？”

“不好看吗？”沈玉京像是没听懂周夺的话，挠挠下巴自言自语道，“不喜欢，那下次换辆黑的好了。”

周夺听到了，无语凝噎。他拉过沈玉京的胳膊，不由分说往公家车里塞，再把车钥匙放回去：“晚点你自己开回去。”

“我可不会开车。”沈玉京四处张望了一下，很明显嫌弃似的抽了抽鼻子，再打开挡风玻璃上方的镜子照照，理直气壮地回道，“你得送我回家。”

“没空。”周夺拨了个方向盘，冷冷丢下两字。

“没空也得有空。”沈玉京“啪”地盖上镜子，怒目圆睁，瞪着周夺。

*

于菲和詹露露的宿舍被拉了警戒线。詹露露暂且被安排在了外头——不过，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这个宿舍会不会等回第二个女孩的归来，就不得而知了。

沈玉京全副武装地看着周夺拿着把手电像猎犬般仔细勘探着每一个角落，也有模有样地到处翻翻看。

“香奶奶的夏季秀款——”专业对口，显然另一件东西更吸引沈玉京。

“什么？”周夺探头，只见沈玉京手上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粉色包包。

“这个包可难买了。”沈玉京凑近嗅了一下，肯定道。“还是真的。不是说于菲还得靠人资助和拿助学金吗？”

“她哪来这么多钱买这个包，还有这堆不灵不灵。”沈玉京捞起首饰台上胡乱堆在一起的饰品，一件件哐里哐啷松手落回原处，“还都是真的。”

周夺也走近了看，于菲留在宿舍的东西不多，但却样样名贵。

“她常常夜不归宿。”周夺好奇，“你们学校不管吗？”

“管什么？”沈玉京手一挥，毫不在意道，“都是成年人了，干什么都有分寸，有什么好管的。”

“等等——”边说着，沈玉京还边手欠地抓着那堆首饰，抛着玩。抛着抛着，他发现不对了。

他拿起一条不甚起眼的银链子，链坠是一个银钥匙的设计，要是上镶满黑色的碎钻。

“怎么了？”周夺看去，他一点都没看出有什么不对。

“这是米米啾的经典款，但是这个要是没出过黑色的啊？”沈玉京还把钥匙举起给周夺分析道，“她买到假货了！”

……！

钥匙！

周夺接过钥匙项链，这把钥匙的构造及其复杂，锯齿、十字、螺旋花纹齐上，再加上粘满的黑色碎钻，看上去就只是把普通的装饰钥匙链。

如果不是深谙奢侈品的沈玉京在场，恐怕不会有人发现这把钥匙的不对。

于菲在校外有个住所！

这把钥匙……会不会是开门的钥匙呢？

周夺把钥匙收进证物袋，沈玉京一看他的举动，便明白自己发现了什么线索，摇头晃脑乐滋滋道：“我帮你发现了新线索，你是不是得回馈点我什么？”

“你不是自愿来的吗？”周夺挑起一边眉戏谑道，但还是顺着沈玉京的话继续说，“你想要什么？”

“没想好。”沈玉京冥思苦想好一会，想到打了个哈欠，“但现在我困了，送我回家吧。”

周夺就这么水灵灵地当上司机——反正也要回总都警署，送就送吧！

“你要去哪？”

不知为何聒噪的沈玉京突然极度安静下来。从宿舍到楼下没有话，上了车也没有话，只静静地，看着窗外。

“嗯？”他像是恍惚了，周夺喊了两声才回过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夺总觉得他的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水光。

“我去御昉。”沈玉京的声音似乎比平时低，轻飘飘地说出两字。

“哪里？”周夺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御昉！”沈玉京拔高音量，“我自己的家！”

青天大老爷啊！

他们怎么变成邻居了！

周夺想起昨天的沈廷骁，昨晚的蓝莓挞，今早的蓝莓挞……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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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