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暴风雨的影响,机场大面积延误。周夺烦躁地站在候机室玻璃窗旁,看着茫茫雨幕中歇工的飞机,他恨不得直接上手抢一架来开。
好不容易等风雨平息,已是第二天早上。循规蹈矩的,周夺总算是坐上前往傩城的飞机。
为了不暴露行踪,杨疯、裴也和梵南鲸选择坐高速列车,与周夺分道而行。
路行一半,闭眼小憩的周夺猛的睁开了双眼。身后的经济舱似乎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隐约还有着惊恐的尖叫。
身边的旅客似乎也感受到了这阵异动,好奇、疑惑、不解的讨论声响起,还有旅客询问着空姐后头发生什么事了。
空姐微笑着回复稍安勿躁,紧接着她往后走着,掀开间隔的帘子准备去打探一下情况。
然而,帘子刚打开,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她。两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青年从另一头慢慢踏进来。
其中一名戴着黑色帽子的青年举着枪对准空姐,另一名目不斜视地就大踏步往前舱驾驶室去。
透过大开的门帘,可以看见经济舱还有三名站着的青年。男人,女人,看上去都像是乖巧的大学生,却一人一把枪,在机舱内四处巡视着。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满散开,座位上不少人紧紧捂住嘴,将脸色憋的涨红也不敢松开,生怕下一秒控制不住大叫或者大哭起来,便会落得和地上动弹不得的人一样的下场。
周夺将视线从几名举止嚣张的青年身上收回,他有些气笑。
上回出任务,坐了个高速列车他就顺手抓了一窝诈骗犯,这回倒好,直接碰上劫机的。这是上天在助他见义勇为行善积德呢!
“各位都不用紧张。”没承想,举枪指着空姐的青年先开了口,“我们只是借架飞机,转个道,前往中城。只要大家乖乖听话,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等我们到了中城,你们就可以继续你们的旅程。不过——”
青年笑了笑,指了指身后在地上血汪成一小洼的尸体:“要是有谁想见义勇为,就跟他待着去吧。”
其余人等皆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噤声,被枪指着的空姐无处可去,只能紧紧抓着最后一排的椅背,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低。但面前那把似乎还带着热意的枪都快顶到自己脸上了,空姐实在害怕极了,牙齿都快咬碎也还是憋不住地从嘴角溢出一声啜泣。
谁知就是这声啜泣,让面前这个青年眼底绽出异彩,缓缓的,他盯着空姐,嘴角上扬起一抹坏笑。
“妖儿,”青年回头冲着后舱喊了声,“你来看这,哥有点事。”
空姐心里瞬间有着不好的预感。像是应验似的,青年一枪抵住空姐的腰侧,试图将她厕所里拉。
“啊——”空姐尖声叫起来,一边死死扒住离得最近的椅背,求助的目光看向座位上的人,泪水颗颗落下。
但是被她看着的人只是不住地打寒战,连头也不敢回,最后直接两眼一闭,当没看见。
“乖一点,”青年掐住空姐的下巴,贴着她的耳边暧昧的耳语道,“都是一群废物,不会有人帮你的……”
周夺将手机“啪”地一声扣在桌面,站起身来。
对上青年愣怔了几秒略带疑惑的目光,周夺还在思考这个人是刚才他在内网查的通缉名单上的哪个。
“许乐和。”周夺想起来了,淡定地看着持枪的劫匪直呼大名。
许乐和的眼神警惕起来,他虽然还是拽着空姐,但另一只手瞬间把枪对准周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周夺闲庭信步地上前,迎着许乐和的目光将空姐拉出来。
不知为何,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给许乐和非常危险的感觉。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许乐和甚至有些不敢扣下扳机,而他来拉空姐时,许乐和也下意识地松手。
“那什么,”周夺将空姐护到身后,和持枪的劫匪拉开一段距离,双手环胸站定,毫不心虚地直视着劫匪道,“我赶时间,要不你们换架飞机坐坐?”
虽然周夺看上去非常心平气和,但从他搭着的手指有规律地在手臂上轻叩着来看,熟悉他的人就会明白,周夺现在异常烦躁。
“?”许乐和看着周夺,双眼微微放大,像是不理解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的不知好歹。
周夺微叹口气,大步一迈上前,许乐和毫不犹豫扣下扳机。然而子弹却在周夺的心脏前停下,像是被无形的盾拦住,使劲地往前钻,却一步都不再往前。
许乐和惊地瞪大眼睛,连扣扳机,子弹一颗颗都往着周夺身上招呼,却都只停在他的身前。
周夺看着许乐和,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子弹忽然像失去了动能般自由落体哐当掉地。许乐和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向他持枪的腕。周夺的手再往下一压,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周夺夺过许乐和的枪。
他抓着许乐和的衣领将其随便扔到一边,与经济舱的另外几人直面后,周夺站定,飞快地,一枪一个,子弹精准穿过几人的右肩胛骨。紧接着他将用空子弹的枪扔到地上,右手一挥,几名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处,脸色煞白的劫匪忽然感觉背上像是压了座大山,脊骨不堪重负地往下弯,为了不让脊骨断裂,几人也只能顺着低下身,再低下,直至趴在地面。
周夺在最近旁的一个女劫匪面前蹲了下来,拨了拨挡住她脸的头发:“林瑶。”
他又微抬起身,将在场的另几名劫匪一一点过:“陈斌,齐思宇。里面的那个,应该是马钧吧。”
“刚好,又一锅端了。”周夺站起身,像是掸灰似的拍拍手,环视了周围一圈,“在座的有没有医生?”
沉默良久,有个小青年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我是医学生……可以吗?”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匆匆瞥了眼地上试图挣扎的几人,再看向周夺道。
“当然可以。”周夺放柔了声线,轻笑地点点头。他将几名劫匪的枪一一收起,掂了掂后扔了把给小青年,“去找空姐要个医药箱,给他们的伤看看,别让他们死了。”
周夺看也不再看地上负隅顽抗的人,经过小青年身边时,还附下头低低道,“要是还有危险,就一枪崩了。我负责。”
周夺拍拍小青年略显僵硬的肩,往前头驾驶舱走去。
轻而易举的开门后,还没等持枪指着机长副机长的劫匪反应过来转头,周夺就从后面抓住劫匪的手,重重一扭,枪应声倒地。
“以最快的速度回原目的地。”周夺单手将马钧的两手反锁背后,对着一脸惊魂未定的两位机长坚定道,“一定不要迟到。”
说罢他拖着马钧往他的小伙伴聚集地走去。
很快马钧也牢牢地被压在地上。
小青年为余下几名劫匪简单止了血,周夺示意他可以停了。
他让小青年去自己的位置,而自己则是就近坐下。
周夺百无聊赖地翻看起缴获上来的枪,一边带着嘲意道:“巴列尔7式,这种老古董还能使吗?”
他将枪口贴近地上的马钧,马钧瑟缩了一下,看着周夺的眼神却像是燃着熊熊烈火。
“生意不太好啊,”周夺嘻嘻笑着,无所谓几人快要把他剜出一个洞的眼神,双手一拢,懒懒靠上椅背,“老古董都出来打工了。听说你们还是国际刑监一级通缉犯,那现在摆在你们面前就两个选择。第一,乖乖等着,我已经通知了国际刑监,下飞机后立刻押送。第二,还想反抗,那我就给你们扔出去。”
“你是谁?”嘶哑得像吐着信子的毒蛇的声音响起,马钧努力地把视线放在居高临下的周夺脸上,阴鸷地问道。
“我叫周夺。”周夺俯下身子,笑眯眯自我介绍着。
马钧的脸瞬间变成青灰色。
他知道他们逃不掉了。
*
下了飞机,周夺随便与国际刑监来的人交代几句,就顺了他们的车风驰电掣前往联盟分局。
“周队,”联盟接应的人早早就在门口等着,见到大步流星前来的周夺,自知时间紧任务重,寒暄省去了领着他就往会议室走。
“有沈玉京的消息吗?”周夺喝口水缓了缓后问道。
安驰,也就是接应的联盟分局特工摇了摇头,他划开一个平板给周夺看道:“据线人来报,晚上的歌百乐将会进行一场腺体拍卖会,请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小唐纳的此次越狱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
平板上是几张监控画面的照片,小唐纳的身影清晰可见,他甚至还有闲情心冲着镜头微笑。
“既然有这么明确的消息,”周夺疑惑道,“为什么不直接去歌百乐把他抓起来,还要任由这个拍卖会的进行?”
“这里的情况和别处不一样。”沉默了一阵,安驰苦笑着开口道,“他们根本不怕消息泄漏。”
“傩城很乱,□□当家,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甚至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比如你想查些什么,老百姓都不一定愿意你去查。”
“这么嚣张吗?”周夺眉头紧皱道,“没有人管,你们不插手?”
“管不了。从上到下都在维护着这些黑恶势力,要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而且这里是很多□□的源头,一旦动了这里的□□根本,整个社会的地下交易体系都会牵扯涉及,容易引起大范围动乱恐慌。久而久之上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安驰无奈地叹口气,“至于我们……”
“我们也想管。只不过,没有上面的命令和允许,我们不能动手。”
他这话,竟像是在质疑着什么。
周夺的面色有些沉。
难道连异能者联盟,都被蛀虫渗透了吗?
“沈煌京呢?”周夺突然想起先来一步的难兄难弟,问道,“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安驰摇摇头,“没有明确合作之前,他们不会和我们互通消息。”
“行。”周夺理解,他站起身,“我去歌百乐探探,等杨疯他们到了我再回来。”
“对了,去查查沈玉京的位置。此次任务最重要的就是救出他。”
“他一定不能有事。”
周夺非常郑重道,说罢他便先出去了。
开了辆车,跟随着导航,周夺行驶到将子河畔。这里明显与其他地方不一样。正午时分,艳阳高照,将子河畔却已灯火通明,纷扰喧闹。
路边的店铺开的热火朝天,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纹了满身的,身着奇装异服的,背着枪的,拿着砍刀的,阴鸷的,桀骜的,满脸血腥的。
反正看上去都不像好人。
这里简直就是犯罪分子的不夜狂欢。
周夺在带着警惕目光的人群中开车穿梭。
蓦地,眼前闯入一幢金碧辉煌的建筑。
周身由反射着各色灯光的玻璃搭成,且这栋建筑本身也不吝灯光的点缀,因而整栋建筑连同这一块区域被映的似乎快把人的眼睛闪瞎。
霓虹灯闪烁成招摇的门头,勾勒着“歌百乐”三个字。
这是傩城最高级的所在,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而罪恶的暗流也是由此,顺着将子河,源源不断地扩散开来。
周夺眯起眼。
小唐纳……
就算他再整一百遍的幺蛾子,他都会再把他送进监狱。
周夺摸了根车上放的香烟,点燃后,也不抽,就只轻闻着尼古丁呛人的气味。
升起的烟雾笼罩了周夺的脸。
也模糊了他眼底冰冷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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