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产痛

林九怎么知道要去哪里寻找江雾。

裘宁的话让他有些在意,并不是不信任江雾,而是想要替江雾辩解,告诉裘宁不是这样。

裘宁对江先生的偏见太深了。

但他还没开口,窗外的天色蓦地黑了下来。

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骤然变得阴沉,没有乌云的堆积,似乎是哪里起了火灾,浓浓的黑烟将阳光遮蔽,林九趴到窗口朝外看去,没有看见起火的迹象,更没有闻到任何的燃烧气味。

那滚滚而起的浓烟不是燃烧不充分的杂质,而是从地底爬起的黑色雾气。

楼下,晨起的居民察觉到赫然古怪的天象,抬头望天,议论纷纷。

“日食?”

“快拍照!”

“怎么觉得不太像日食?不对我头好晕。”

光线一点点地黯淡,没有人发现那从脚底升起,逐渐蔓延至周身的黑雾,直到第一声尖叫打破花甸小区这祥和的清晨。

林九已经看不清楼下的景象,但似乎有许多人在尖叫声中打开了手电筒,他看着光源在楼下胡乱晃动,借着一束从保安室射出的强光,他看清了提着塑料袋正准备上楼的林酒。

塑料袋里的橙子骨碌碌滚落一地,被凌乱的脚步踩得汁水四溅,而林酒攥着塑料袋的手臂皮肤正在脱落,血肉在黑雾中暴露,缓慢地生长出了鳞片。

不止林酒。

小区内的所有人似乎都在发生不同程度的变异,或是四肢或是头部,在有亮光的地方,那些所有的眼神都在看向林九,散发出非人的气息,而撕咬和奔跑声很快模模糊糊地从楼下响起,仿佛正朝楼上冲来,林九心头一乱,被这诡谲的景象骇得心脏狂跳,危机感包裹了他,不知怎的,他有预感,楼下的‘怪物们’正在冲他而来。

他思绪纷乱地朝后迈了一步,裘宁突地扶住了他,带着他朝室内躲,边躲边道:“我就知道它在监视你。”

林九额角滑落一滴冷汗,死死攥着裘宁的手臂才得以勉强稳住沉重的身体。

他明白裘宁在说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维护江雾:“裘叔叔,不用,不用躲,江先生不会伤害我们,它可能只是听到你说的话,生气了,我可以哄好它的。”

江雾和他说过,它一直都守在他身边。

无时无刻。

裘宁拉紧林九的胳膊:“它要是真的那么听你的话就好了。”

话落,楼道的嘈杂传进室内,没有交流声,只有胡乱的踩踏楼梯和撕咬声。

如同末日来临的丧尸蜂拥而至,“咚!”地一声,房门发出一声巨响,接踵而至的碰撞如同雨水砸落,脆弱的门板被冲撞得摇摇晃晃,眼看即将被碾碎,甚至有细小的虫类怪物和黏液从屋外渗了进来,顺着地板爬行流动,正在涌向林九的脚边。

近距离面对这样的冲击,林九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张脸被吓得惨白惨白,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求助似的喊了一声“江先生……”

他如有实质地能够察觉到黑雾的攻击性和杀意在他呼唤出声之后退却了不少,那些已经涌入屋内的怪物如同时光倒流一般消退,窗外虽还是被黑雾笼罩,但门外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动瞬间消散,整个楼道寂静无声。

突地,林九听见了一点爬行的动静。

窸窸窣窣的东西在蜿蜒爬行,从四楼爬到五楼的拐角处,那密集的爬行声消失,换做脚步,一声接一声地响到五楼。

皮鞋踏在地面的声音不疾不徐,如同踩着悠扬的鼓点,林九注意到裘宁的脸色在由白转黑,握着林九的力气也越发的大。

但他暂时来不及去观察裘宁,只听得房门“吱呀”一声,一股潮湿的阴森气味从门外扑了进来。

走廊里的怪物没有消退,占据楼道所有空间的怪物如同垃圾一样塞在每一个角落,但却静止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留下狰狞可怖的黑影,作为中间那个‘人类’的背景。

高挑的人形身影几乎要触碰到门框顶部,林九有几分呆滞地看着它,看着那双雾蓝色的眼睛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闪烁着淡淡的微光。

裘宁把林九掩到了身后,低哑着声音质问江雾:“你现在是想要做什么?”

江雾的眼神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林九:“小九,过来这边,我来接你了。”

林九迈步便要过去,裘宁拉住他:“别……”

“别”字刚一出来,林九只来得及感受到一股罡风,下一秒,血腥气扑面而来,裘宁的手臂掉落在地,喷溅而出的血液洒到了林九脸上。

那截绞断手臂的触手注意到把血迹弄到了林九脸上,立马爬过来替林九舔干净,方才的锋利似乎不复存在,柔软得像一团不会融化的棉花糖。

他惊恐地看向门口的江雾:“江先生你在做什么?”

不论是裘宁还是Alex,都是曾经帮助过林九的人,林九无法理解江雾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但江雾无动于衷,似乎也并不想要和林九解释,它只是异常强硬:

“小九,过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江雾的情绪似乎并不稳定。

林九能够感受到,它在克制汹涌滔天的杀意。

但这杀意从何而来?

林九不明白,但他第一次违背了江雾的意思,跪到地上给裘宁处理伤口。

淡蓝色的瞳孔无声地注视着他,在林九准备拨打120时,一截触手掀翻了林九的手机,手机摔到了地上,成了碎片,林九的掌心因为手机的猝然脱手而被摩擦得发红,他眼圈不争气地发红,看向江雾,却只憋出来一句:“江先生,我不喜欢你这样,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说清楚。”

但这柔柔弱弱的话语没有丝毫威慑力,林九很快被一截触手缠绕着脱离裘宁,眼睛,脖颈,腰身,双腿,所有的地方都被触手紧紧缠绕,林九动弹不得,无法视物也无法发出声音。

江雾似乎并不想听他在说些什么,林九的五感被触手包围,完全丧失,等到触手再度松开他时,他已然离开了花甸小区。

这是哪里?裘叔叔呢?

林九的手胡乱抓了一把,抓到了身下铺的厚厚的干草,他被放在了一片不算柔软的干草垛里,头顶是湿滑的生长着苔藓的绿色石壁,仿佛是一处洞穴。

黑漆漆的,只有很淡很淡的光线,从洞口传来。

这洞里潮湿却温热,林九察觉到身体有些不太对劲,他俯身一看,突地蜷起了双腿,坐起身把自己抱了起来。

他的衣服呢???

他是晕过去了吗?为什么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送过来的,又来这里多久了?

雪白的躯体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腹部也没有任何遮挡,林九起身朝传来光线的方向走,足底踩在干草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他没有注意到腹部的形状已经有些古怪,那高挺的肚子已经下移,俨然是即将生产的模样。

林九走到那碗状的草垛边沿时,他探头朝外看了一眼,顿时被吓得缩了回去。

什么情况???

这如同巢穴的草垛外满是奇形怪状的动物,形状各异,似乎还有不少异种,都被吊着一口气,在地上抽搐。

身受重伤,却没有一只已经死去。

林九这时才注意到空气中传来的浓浓血腥气,这血腥气令他反胃,但他却能够察觉到肚子里的胚胎十分欢愉,仿佛食指大动,恨不得现在就从林九肚子里出来品尝这些美味。

林九福至心灵,这些东西,应该是江雾为宝宝们准备的储备粮。

还是新鲜的。

那这个巢穴,是为了他的生产而准备的吗??

腹部的沉坠感已经越发明显,在没有托腹带的情况下,他稍微站立一会儿便觉得腰酸腿软,但他来不及察觉身体的异样,他没有看见江雾,又想到离开时裘宁的模样,心里乱得离奇。

江雾和裘宁,到底有什么过节?

他很想知道。

比起裘宁说的那些话,他更愿意相信江雾和裘宁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他无条件相信江雾对自己的感情,也希望江雾能够告诉自己,他不想被蒙在鼓里。

如此想着,林九离开巢穴,绕开满地的储备粮,朝洞穴深处走去。

这里似乎有能量波动,林九不知道江雾在哪儿,准备到处找找,却突地听到身后的石壁内传来动静。

他一愣,就要转身去看,却突地踩到了什么东西。

圆滚滚的,他僵着身子垂眼,和地上一颗孤零零的眼球对视。

在这样的环境里和一颗掺杂着血丝的眼球对视,他受了一惊,连忙退开,小腹在那阵惊吓中传来一点隐痛,林九赶忙扶紧石壁,想要缓过这一阵痛楚,这痛却愈演愈烈,他几乎要站立不住。

在喉咙发出一声闷哼之前,有人将他抱起送回了巢穴。

林九蜷缩在江雾怀里,双手死死抓着江雾的衣服,喉咙里死死压着呜咽,在持续又剧烈的绵疼中调整呼吸频率,他没有喊疼。

不用江雾说,他也大概率是知道,他快要生了。

汗水很快染湿了鬓发,林九嘴唇惨白一片,拉过江雾的手,江雾的手比他抖得还厉害,林九在他眼里看见了极度的后悔,林九突地笑了,抬起头亲了亲它的嘴角:“我就知道,裘叔说的,是错的,你……呃,你心疼我,你爱我的。”

它何止是爱他。

因为一时的失控而要让小九受苦,怪物的心如刀绞。

它说不出话,只是用力地抱着处于产痛中的人类,触手分泌出黏液,灌进林九的嘴里。

林九似乎轻松了些许,但也只是些许,怪物的胚胎带来的疼痛似乎拥有直达神经的力量,任何的麻醉都没有效果。

他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将胚胎产出,而无法借助任何外力。

直到这第一阵疼痛褪去,林九浑身已经出了一层汗水,江雾垂头细细地亲吻他的额角,眼睛,鼻梁和唇畔,仿佛在用这种方式鼓励它的爱人。

林九几乎要虚脱,倒在怪物的怀里,垂眼,眼神柔和地看向腹部,突地抓紧江雾的手覆了上去:“我已经很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它们见面了。”

他转过头,阵痛过去之后稍微有了一些力气:“它们出生之后,哥哥姐姐会来看它们吗?”

他还惦记着他和江雾的孩子。

江雾温柔地含住林九的嘴唇,唇齿交缠中,它道:“等到孩子出生,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林九尝到了一阵咸湿,他抬眼去看,在男人的眼尾看见了一串泪痕,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见江雾哭泣。

林九心头蓦地感到慌乱,他伸手去擦拭那剔透的泪水,却被搂得更紧,吻得更深,他几乎能够从泪水里感受到江雾的痛苦和无助。

一种无法代替心爱之人受苦的绝望。

“我很幸福。”林九安慰似的拍了拍男人的后背,孕育他和江雾的子嗣,他真的很幸福,就连痛苦都是甜蜜的。

“你和裘叔的事情,也可以告诉我吗?”

羊水还没有破,但孩子在下行,卡在产道的痛苦几乎要把林九从中间撕裂成两半,但他愣是没有吭声,因为知道他表现出一分难受,江雾便会痛苦万分。

他忍着这阵痛楚,看向江雾,尽量挤出一点笑容,等着江雾回答。

江雾对裘宁的杀意仍旧不加掩饰,他双手环住林九的腰身,轻轻地搭在那正在越变越硬的肚子上:“小九想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没有问题,现在先不要想这些,我陪着你,等宝宝生出来再说好不好。”

林九的体格太过于纤细,这场生产注定很煎熬,整整熬了一天,阵痛终于在第二天天将亮时密集了起来。

林九已经疼得没有办法再和江雾说话,江雾切断触手喂给他,却悉数被他吐了出来,他吃不下任何东西,手指甚至因为疼痛而痉挛,但肚子里却始终没有动静。

江雾心知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他把林九搂抱起来:“小九,我们起来走走。”

林九有气无力地点头,肚子在重力的作用下越发沉,他的腰几欲断裂,终于还是忍不住哽咽出声,在迈步的同时眼泪也落了下来。

他实在是疼得承受不住,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布满了泪痕,在又一阵剧烈的痛楚袭来时,他猛地夹紧了双腿,手指狠狠地掐进了江雾的肩膀:“啊!”

淅淅沥沥的水打湿了腿根,林九惊慌失措,江雾连忙把人扶来躺下。

羊水已经破了,但却只开了三指。

有血迹从那处缓缓流出,江雾几乎要抓狂,林九眼泪汪汪地看着它:“我不,不想生了,好疼……呃啊,真的,好疼”

他哪里知道生孩子会疼成这样,肚子里的卵蛋缓缓下行,摩擦宫腔,却堵在狭小的产口无法出来,林九想要用力,江雾制止他:“小九,现在还不可以用力,忍一下,再忍一下。”

男人的长发束起,鬓边的额发完全被濡湿,强大的怪物在这种时候显得无能为力,它甚至只能抓着林九的手,做一些无用的工作。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回到三个月前,把自己的交接腕砍断,或者把自己杀死。

林九虽然已经疼得哑声,但还是听了江雾的话,将双腿缓缓闭拢,不再用力。

“我,可以再忍。”

为了江先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江雾能够陪着他,就是最好的事情了,他只需要想一想以后和江先生待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他就有无限的动力。

他甚至主动道:“我饿了,吃,吃一点。”

江雾几乎欣喜若狂,用自己的躯体喂养林九,林九软软地靠在它的怀里养精蓄锐,江雾在这种时候就会给林九穿上衣服,避免汗水蒸发导致受凉。

宫口开得缓慢,估计还要再熬一天,江雾的怀抱又温暖,林九迷迷糊糊地躺着,已经习惯了疼痛,就要伴着疼痛睡过去。

他本是想要小憩一会儿,但再醒过来时,洞穴内又是一片漆黑,他竟是昏睡过去了半日光景,而这次醒过来,他明显感受到孩子已经堵在了宫口。

林九伸手,似乎能够摸到一个圆圆的凸起。

可以用力了吗?

他登时心慌,最令他心慌的却还不是这个,而是,

江雾不见了。

林九抓着草垛爬起身,步履有些蹒跚地朝洞穴里找去,他每走一步都异常煎熬,需要扶着墙壁喘好几口气才能缓过那阵头晕眼花。

不应该的,不可能的。

在这种情况下,江雾不可能不管他的,江雾怎么会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哪怕是一秒也不应该的。

林九这样想着,心里觉得古怪,他慢吞吞地,再次走到了洞穴深处。

突地,他听到身后有什么响动,他连忙转回头去,却看见了极度可怕的一幕。

裘宁不知是何时找来的,他被江雾斩断的手臂竟然完好如初,在看见林九之后,他疾步朝林九赶来,却在即将靠近时,被一截锋利的触手贯穿了胸腔。

但他并没有倒地,而是抓紧了林九的手,眼神看向四周,呼唤道:“琼,你在哪?我来救你了!”

林九惊恐交加,裘握着他的手再度被江雾斩断,江雾脸色惨白地把林九抱进怀里,一张脸紧绷得几乎要扭曲:“抱歉,抱歉小九,我怎么可以离开你,怎么可以离开你……”

它一边喃喃一边抱着林九回去,林九僵硬得几乎忘记了腹部的疼痛,他看向躺在地上去裘宁,哑声道:“江先生,我现在,就需要一个解释。”

裘宁的身体倒在地上,但血肉很快再生,他的手臂和胸口恢复,重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脸上混着血和泪,看向林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九,你救救你柯姨,可以吗?”

江雾面色冷硬,对此无动于衷,林九拧眉,忍过一阵磨人的疼痛,颤着嗓子开口:“什么意思?”

裘宁的嘴突地被一截触手缠住,林九看向江雾:“你不要堵他的嘴,我,我现在就要知道。”

他心里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江雾到底做了什么,又和柯姨有什么关系?

江雾试图安抚他:“小九,我说过,孩子生出来我再告诉你。”

裘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林九于心不忍:“不可以,江先生,你现在,现在就必须要告诉我。”

江雾对他向来百依百顺,这次却半点不依:“不可能。”

林九被他拒绝,心口一阵抽痛,连带着腹部也疼得越发厉害,他突然就疼得说不出话,喉咙里漫上了血腥气。

江雾脸色一变:“怎么了?”

林九唇缝里有血色,江雾不敢再违背他的意思,只好收回了那缠住裘宁的触手。

林九现在也无暇顾及其他,孩子似乎突然往下走了一大截,他猛地出了一层汗,看向江雾:“把我放下,要,要出来了。”

江雾连忙把他放下,胚胎从体内脱离的那一刻,林九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也被抽走了。

但第一个蛋落地,还远远没有结束。

江雾抚摸林九的头发,将那尚且温热的蛋用触手舔舐干净,放到了林九脸颊旁边。

林九眼前发黑,脸颊轻轻地蹭了蹭那温热的蛋,唇角难得弯了一下。

他还以为自己会生出一个半人半触手的小怪物,没想到居然是一个蛋。

圆滚滚的蛋上有着漂亮的花纹,还覆盖有薄薄的鳞片,林九心里溢出暖流,用嘴唇亲了亲它。

裘宁的吼叫突然响起:“琼到底被你弄到哪里去了!她也怀孕了啊……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江雾并不搭理裘宁,林九却回过劲儿来。

“琼,就是柯希?”

江雾不置可否,裘宁却突然道:“没错!小九,你柯姨就被关在这里,你自己问问这只怪物都做了什么,它没有感情,它能够对琼做出什么,也能对你做出什么!”

林九看向江雾,孱弱道:“不,不管怎么样,江先生,你可以先放了柯姨吗?”

江雾默不作声。

昏暗的洞穴里,林九敏锐地察觉到他被激怒了。

正要再说什么,突地,石破天惊的一声响,洞穴内的那面石壁应声而碎,林九看过去,在一片废墟中,看见了一个女人。

是柯希,不,或者说是琼。

林九最先注意到的,是她血肉模糊的左眼,那里的皮肤凹陷下去,皱皱巴巴地粘合在一起,眼球不见踪影,但她的表情却并不显得痛苦和狰狞,反而在看见林九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她四肢上的锁链无声自断,裘宁踉跄着要过去扶她,琼缓缓起身,避开了他的搀扶,朝林九走过来。

林九注意到了她怀里抱着的一个人类婴儿,他开口正要说什么,一截触手却挡在了他的身前。

琼还在靠近。

林九脸色发白,在对峙中再度感到一阵剧痛,他抓紧了身下的干草,用力到脖颈青筋暴起,无暇顾及其它。

第二个蛋似乎比第一个还要大,疼痛几乎扼住了他的咽喉,林九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他听到了裘宁的惨叫。

两条触手一边一条,拉开了裘宁的嘴,将他的嘴撕裂到大开,血肉模糊。

而江雾的脸色林九无法形容。

他试图叫住它。

“江先生……”

江雾恍若被魇住,对林九的呼唤恍若未闻,在林九惊恐的眼神里,婴儿被触手层层包裹,从触手的间隙内溢出鲜红的液体。

林九目眦尽裂,他恍惚间还能听到婴儿的啼哭。

他干呕出声,唇角溢出一抹血色,琼面色平静,跪到他旁边,轻轻拍他的背:“没事的小九,很快就好了。”

那明明是她的孩子,她却好像并不介意,反而在安慰林九。

林九的眼睛里溢出泪水:“柯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九近乎要崩溃,在灭顶的恐惧和荒诞中,他的全部记忆,疯了似的涌入脑海。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在他的脑子里塑形。

和梦境完全不同的体验。

补个六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产痛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