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恩坐在轻轨上，和代慕说着在站点遇到的怪事。

代慕听完后，觉得奇怪：“他一开始说错了好几次暗号，但是最后说对了？那个人还给了你武器？”

“登记了吗？”

祁恩：“没有。”

代慕思忖道：“他不是组织的人，我没听说过站点的负责人是会轮换的，一个站点就一个人管。我们组织管理层人很少，别看开星文那吊儿郎当的样，其实他也是属于管理层的人。”

代慕怀疑：“你确定就只有一个人吗？”

祁恩：“是啊，那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脖子上还戴了一个变声器呢。”

变声器这个东西，还是祁恩在官网的可申请装备栏上看到的。

因此他最后也信了那个也是组织里的人。

代慕：“我怀疑，那个人是来劫军火的，大概是A2那边的帮派。可能还有更多的人藏在某个地方。”

祁恩：“可是那个人没有对我怎么样啊。”

祁恩忽地想起来了，在武器库里面的时候，他听到了货架深处传来的怪声。

那可能不是装备，可能是人弄出来的动静。

代慕：“我收到组织上面的消息了，开星文那个站点出了事，会长也知道了。不过这件事情有点奇怪？会长并没有派人过去那边。”

“嗯？”祁恩歪了歪头，搞不懂。

代慕：“这件事情好像有隐情，我试着去打听看看，你没事就好，就怕日后那个人找上来威胁你。”

祁恩拿着一个空奶茶袋子晃来晃去，他比代慕淡定，“没事的，我没有给他家里的地址，他找不到我的。”

祁恩把配送的事情跟代慕说了。

代慕叹了口气：“你想得太简单了，有哪家物流是能配送武器的，肯定是那个人亲自送过去。也不对，那个人可能根本没想着要给你送。就算给你送，也肯定是别有目的的。”

“还好你没有给他地址，到时候，如果到了交货的时候，你先别急着露面，而是让他把东西放在一个地方，等他走了以后，你再去拿。”

“到时候你带上我给你的监视器，要是那个人想搞小动作，还有我在。”

祁恩张大了嘴巴，发觉自己还是太傻了。

还是小D考虑得周到。

“小D，还好有你。”

“咳，还行吧，基本操作。”

·

B-576区。

某高端小区的高层大平层。

房子的客厅打通了二楼，做了连续的玻璃幕墙。

程寻坐在沙发上，能透过巨大落地窗俯瞰城市夜景。

客厅没开灯。

矮桌上摆着好几份资料。

程寻就这么在沙发上坐了几个小时。

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才接通，顺便打开智能操作系统，把家里的灯全都打开。

全屋亮起的时候，桌面上的资料也清晰起来。

祁恩的证件照摆在最上面，最显眼。

还有其他散着的，身份证复印件等是最基础的资料了，更详细的还有记录了祁恩的个人经历的档案，有的是祁恩在面试或者学校填资料的时候自己写的，有的是户籍系统记录的。

这些都是不用刻意去查，就能得到的消息。

“程总。”

陈总助的声音在电话里头传出来。

“说。”

从程寻的声音听来，他此刻的心情不太好。

陈总助也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查到了你要的资料。”

得到程寻的默许后，他就开始报告了：

“一些可以备份的我已经传到您的邮箱，还有一些是我打电话给祁恩哥哥的债主打听到的。”

“祁恩他身上背着两千万的网贷，那是与前公司解约赔的违约金，而这个前公司的法人就是他的哥哥祁郁。祁郁对赌博上瘾，欠下了五百多万，而债主知道祁郁有一个弟弟之后，就开始联合祁郁陷害祁恩，这个公司也是为了坑祁恩才成立的。那时候的祁恩才读高中，就已经被自己信任的哥哥骗了签下‘卖身契’。祁恩高考后，在填报志愿的时候，被他哥关起来，错过了……，后来他开始被公司要求开播，在清水区搞擦边。后来祁恩可能知道了什么，对公司提出解约的要求，代价就是一次性还清两千万。”

那时候祁恩还是一个小主播，怎么可能有两千万。

这个合同就是在变相地把人逼向更深的深渊。

“祁恩后来去网贷，一次性还完了钱，那时候他哥哥就不见了。他现在签的网贷也很黑，一个月本金30万，如果还不够，就要算利息。他现在一共欠债两千五百二十七万。”

“这个公司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空壳公司，资料也发您邮箱了。”

“那个，程总，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

“嗯。”程寻闭眼，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

“我私自去调查了他哥的踪迹，但还没找到……”

“继续找。”程寻冷冷道，“还有，祁郁不是他哥。”

分明是仇人，不然怎么能这么整自己的亲弟弟。

程寻回想起祁恩天真单纯的样子，就很不舒服。

为什么活到十九岁什么都没有，还能活得这么开心。

根本看不出来是债务缠身的人。

如果换一个人经历祁恩所经历的，可能早就跳了吧。

可他不能因为祁恩表现出来的乐观，就觉得祁恩经历的事情不算什么。

他没有参与过祁恩艰难的时候，自然也不能妄想祁恩给他什么。

至少要陪他走过黑暗的时光，才能享有祁恩的阳光。

“他现在在做什么？”程寻问。

他现在不信祁恩不直播是为了打零工做兼职了。

甚至开始怀疑祁恩在论坛上说的男人，是不是在外面认识的小混混。

或许真的和下面的评论一样，祁恩遇到了一个pua他的渣男，不让祁恩继续直播，就是为了把祁恩拉下泥潭，和他一起堕落。

程寻忍不住拿出手机，用神秘人那个微联号，给祁恩发去一条消息。

Charles：最近都是一个人？

但祁恩没有回他。

程寻又发送了一个窗口抖动。

祁恩还是没反应。

甚至未读。

只有一个可能了。

祁恩应该是信了论坛上那些网友的“冷暴力”提议。

程寻甚至还给那些评论点赞了……

他不耐地“啧”了一声，握着手机的力气大到好像要把手机捏碎。

电话那头的陈总助没得到程寻的指示，还感觉到程寻烦躁的情绪，便一言不发，免得撞到枪口上。

过了一会，程寻问他：“祁恩现在在做什么？”

说到这个，陈总助的语气迟疑了，自己也不太确定这个结果，“您下午给了我一个方向，我就按照那个方向去查了。但是……”

陈总助吸了口气，“我怀疑我查错了可能……”

“什么？”程寻问。

“程总，我还是发给你看吧，我再去确认一下是不是我搞错了。”

程寻打开触屏电脑，点开那封邮件。

他缓缓坐直了，神色变得肃穆。

十分钟后，他给陈总助拨去一个电话。

陈总助：“程总，我还没确认完……”

程寻打断他：“不用确认了，是对的。”

“啊？”

“还有一点细节需要确认，你联系一下余修翊，还有拍卖行的万老板……”

半个小时后，又有一封新邮件弹了出来。

[发件人：聚珍阁小林]

[内容：视频]

程寻点开。

这是程寻在场的那一次拍卖会，他把视频放大，拉到祁恩的位置。

祁恩一开始还在探头探脑的，看似是在瞧着台上的拍卖品，实际上是在观察着程寻。

后来祁恩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看起了视频。

而那上面的影象正是拍卖会的监控画面，祁恩也放大了，看的就是程寻。

他又看到祁恩调节音量的动作，正好也是那时候，程寻的耳机突然断信号，变成外放。

当时的他本就没有心思细想其原因，便以为只是耳机的问题。

只看这一个监控，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为什么祁恩三番两次出现在他的周围，为什么总是接近他身边的人，对他本人却又不再进一步。

程寻：“余修翊回你了吗？”

陈总助：“回了，他说你如果想找人的话，还是算了，因为人太多了，就算拿了监控，也看不见在人群里的那一小只……”

程寻：“这是他的原话？”

陈总助：“对，其实他就是懒得去找吧……”

程寻又问：“你去论坛上发一个帖子，找人去S-061的IFC最近的建筑工地找一个……”程寻顿了顿。

陈总助：“什、什么？”

“找类似武器的东西，不管是刀，枪，什么都行。找到的人必须把东西寄过来让我确认，可以到付，找对的那个人给他五千。”

陈总助：“好、好的。”

程寻：“尽快。”

程寻节奏很快，陈总助忙得焦头烂额，差点跟不上了。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

只不过程寻对那个事发突然的拥抱耿耿于怀罢了。

除了这些蛛丝马迹，还有很多，比如第一次和祁恩在酒店过夜那次，还有在私人影院那次，祁恩来公司送饭那次……

程寻当时没有细想那份饭为什么一热就变质，还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他潜意识里，不认为祁恩会害自己。

可现在结合重重细节，那份饭是什么成分，他也心知肚明了。

而陈总助那份才是安全的。

但他也不怪祁恩，毕竟，祁恩还给他亲手下了毒，打包好了饭不是吗。

祁恩还跟着他一起去私人影院，还看了半部电影，是不是也能说明祁恩内心是犹豫的。

他并不在意祁恩接近自己和想要了解自己的行为是否出自真心，是否带着不好的目的，他最想知道的是，这些行动是有人在背后逼他，还是祁恩可以自主选择做还是不做的。

又想到自己那次给祁恩寄防身用品，就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出现需要祁恩“防身”的事情。那些比较危险的武器的用途也不是为了做别的坏事，只是为了杀他而已。

程寻点开了一个网址，进入了一个黑白极简风格的网站——

私人安保咨询。

程寻看着那个有些熟悉的logo，脑中闪过一丝信息，还没等他抓住，那点线索就消失了。

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网站，他把网页上能点的所有地方都双击了一遍，最后双击logo，成功揭开了这个网站的另一面。

这原来是一个委托杀手的网站。

他花了十五分钟研究这个网站的所有功能，自然发现了只有成为杀手才能进入的内网。

他可以动用自己公司的技术入侵这个网站，但他没这么做。

现在祁恩跟他是绑定在一起的，如果他做了什么，可能还会牵连到祁恩。

他打开悬赏金排行榜，上面只显示了前十名和前十名的赏金。

十个委托的任务金都在两千万以上。

如果祁恩的刺杀对象是在这里面选的话，那么程寻他是这十个人的其中一个。

他试着点开这些委托，但都进不去，只能停在这个半透明榜单界面。

程寻退出来，对着LMA的首页若有所思。

之后，他打开微联，找到备注为万老板的联系人，发送了一条消息。

·

祁恩这边，也收到了货物已送达的提醒。

【跨区快送】您的包裹已为您放至目的地！如有疑问请联系547684325。

祁恩打字回复：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对方很快地回了一个：……

祁恩继续编辑着：放在那里就好了，你可以走了。

对方回复：好的。

对面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接着，对方又发了个图片过来，是那个黑色行李袋的位置，就在一个假花坦里面，天那么黑，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放这里了，你过来拿吧，我走了。

祁恩去到了自己填写的地址，是在距离自己家两百米的一个小商超。

他看到了图片上的花坛，但他没有直接过去。

而是走进商超，装作购物的客人。

但他没有进到里面，而是在门口的位置徘徊。

最后他拿了条糖果走去结账。

再一边吃着糖，一边假装不经意地在那个花坛周围踱步，偶尔又在长椅上坐下，好似刚吃饱晚饭出来散步。

祁恩在这里转了半个小时，身上都出了一点汗。

他拉开领口，抖着衣服给自己扇风。

“感觉那个人是真的走了哦小D。”

耳机里传出代慕的声音：“那就去拿吧。”

“好。”

祁恩爬上花坛，膝盖跪在瓷砖上，抓着袋子的一边，拽了出来。

“好重哦。”

代慕：“别走回去了，又累又热，打车吧。”

祁恩想了想打车要花的钱，节约惯了的他还是决定走路，“还是算了吧。”

代慕忽然通知他：“我已经给你打好车了。”

“啊？小D你……”

“嗯嗯嗯，我知道你想感谢我。但是这些回去再说吧，或者你给我发几张照片就好了。”

祁恩上车后，停在商超停车位的一辆黑色小车突然亮起车灯。

驾驶位上的男人给程寻打去电话。

“他拿到了。”

祁恩回去之后，还真给代慕现场拍了几张照片发了过去。

不过他偷了点懒，没有搞妆发什么的，只是擦了擦汗。

发完照片他就去洗澡了。

·

程寻还以为是工作或者陈总助查到了什么。

他拿起手机一看，却发现祁恩的大号给自己发了四条信息。

他没有迟疑，点进去一看。

是照片。

他往上翻，全都是照片。

照片里的祁恩似乎是刚回到家，额发发尾湿漉漉的，似乎整理过，但还是有几缕不听话地粘在眉骨。

睫毛挂着细碎的水珠，可能是刚洗完脸，仿佛能看到他眨眼时，那些水珠像草叶抖落晨露。

脸颊红红的，鼻头也是，嘴巴更甚。

这四张照片没什么区别，甚至角度都是一样的，表情也是。

感觉又是连拍。

但程寻还是一张张地保存下来了。

并也给祁恩发了条消息。

Charles：什么时候开播。

·

祁恩洗完澡出来，就看到神秘人给自己发消息了。

点进去一看，才惊讶地发现照片发错人了。

他想撤回，可已经超过了撤回时间。

他只好打字解释道：我发错了，不是发给你的，你可以不要保存嘛，拍得不太好看QAQ

毕竟小D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拍丑照发给小D没关系，神秘人就不同了，万一神秘人看了他的素颜照，觉得他不可爱了怎么办呢。

祁恩看别人在自己视频下的评论看多了，接受了自己可爱的事实。

神秘人：好看，我已经保存了

神秘人：[转账3000]

【您有一条转账待接收】

en：你是不是按错了？

祁恩小心翼翼地问。

他把聊天界面上滑，把转账消息拉上去，按住不松开。

不然他怕自己会动了邪念的。

神秘人：没有，这是定制照片的费用。

en：可是我不打算拍那些照片了……

神秘人：这四张就是。

祁恩惊讶。

en：这也算啊？

祁恩发现了一条新商机。

但内心又有点矛盾和纠结。

感觉这样吃相太难看了，拍照还敷衍呢，这样糊弄榜一大哥不太好。

神秘人：你以后有拍到照片了，可以给我发，我会按心情来出价

神秘人：这是劳动合法收入，我会在转账的时候备注好的。

en：好的！我一定会拍好看，让你喜欢的~

en：*`▽`*

程寻把这个表情包复制粘贴到自己的输入框，删删打打，才按下发送。

神秘人：*·▽·*

祁恩多了一个赚钱的办法，而且还很轻松。

对于白天发生的事情，他很快就抛在了脑后。

他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天空。

以前都没发现，天上的星星这么多呢。

好像谁跟他说过来着，天上的星星也生活着很多跟他们一样的人，但抬头看星星的时候，星星上的人也可能在看着他。

神秘人现在会不会也在看星星呢。

祁恩举起手机，对着天空拍了张照片。

然后翻转摄像头，也自拍了一张。

他这次还摆了动作，竖起一根手指头，戳着一边脸。

他做这样的动作还有点僵硬，因此没有意识到是可以不用真戳的。

他动作做得很实在，脸颊肉被按出一个小坑，周围的软肉微微鼓起。

嘴唇还抿紧了一点，似乎浑身的紧张情绪都体现在嘴上了。

en：[图片][图片]

en：(っ'-')╮==☆☆☆☆☆

神秘人：[转账5000]

【您有一条转账待接收】

神秘人：怎么了

神秘人：_☆_

en：今晚的星星很好看

en：(*°▽°*)八(*°▽°*)

程寻一边系着浴袍的带子，一边来到落地窗前，保存了那张照片后，抬头往上看。

他和祁恩此时看的是同一片天空吗。

_☆_意思就是，接住星星的意思

一个工作狂，为了和恩恩同频，开始研究这些小表情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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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定制照片